這一次,足足過了一整天,那由無數人體糅合而成的猙獰怪物,才被“神劍”中逸出的巨大光球徹底吞噬。
當光球回歸神劍,神劍搖搖晃晃地飛回陸無瑕手中時,陸無瑕抱著神劍,輕撫著劍身密密麻麻的冰裂裂痕,心疼地快要淌下淚來。
林婕也一臉擔憂地看著師父懷里,那看上去隨時可能迸碎的劍身,問道:
“師父,閻帝……冰魄師叔他是受傷了嗎?”
“嗯,那頭怪物非常強大,你冰魄師叔好不容易才將之凈化,但自己也受傷不輕。”
“那你趕緊幫他療傷呀!”
“啊,對對對,之前找到了一些罡氣級的煉器材料,本就是打算用來修復劍身的,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陸無瑕抱著神劍,風一般掠進前方那座宮殿之中,找了間完好的房間,取出一尊巨大的煉爐,取出一枚先前在某個宮殿中找到的,鴿蛋大小的“金烏之淚”扔進爐膛,隨后手掐印訣,并指一點,將一道劍氣打在那金烏之淚上。
受劍氣一激,金烏之淚中,那高度凝煉的熾熱能量,頓時轟然爆發,轉眼就將爐膛燒得一片通紅。
陸無瑕退開兩步,取出一件件金行煉器材料,扔進煉爐之中,待那些金行材料化開之后,不斷打出道道劍氣,催發火力,反復精萃爐中融液,煉去雜質,存其精華。
待將半爐融液煉去大半,只剩小半純凈透澈的融液后,她方才小心翼翼地將冰魄劍置入爐中,牽引那些純凈融液融入劍身。
隨著融液點滴滲入劍身,劍身上的冰裂裂痕,開始緩緩愈合。
陸無瑕這才舒了口氣,唇角浮出一抹笑意,剛想對身后的徒弟說些什么,耳畔又響起一陣奇異囈語。
聽到那囈語。
陸無瑕被爐火映紅的臉頰,不禁變得更紅,眼波嫵媚、含羞帶嗔地白了冰魄劍一眼,干咳兩聲,回首對徒弟說道:
“丫頭,去把門關上。”
林婕滿頭霧水:
“關門干什么?這兒又沒有別人。”
陸無瑕瞪她一眼:
“師父要你做什么,你自去做便是,哪來那么多問題?”
林婕輕哼一聲,返身關門去了。
等關好門,回頭一瞧,就見師父人已經不見了,只一個帳蓬立在煉爐旁邊,正自微微搖晃著。
林婕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這這這,未免也太快了吧?”
話音未落,門簾掀開,一只白色巨掌倏地飛出,一把將她整個攥住,拖入了帳蓬之中。
嗯,這次的食物份量太足,大光球又吃撐了……
足足過了一天一夜。
帳蓬門簾才再次掀開。
一條雄壯高大、形體完美的身影走出帳篷,愜意地抻了個懶腰,回首望一眼帳蓬內,那仿佛從水里撈起來的兩個人兒,瞳中閃過一抹瑰麗的霞光,身形又化為光球,融入兀自插在煉爐之中的冰魄劍中。
又過了好一陣,手足交纏著的陸無瑕與林婕方才相繼醒轉。
“徒弟,幫為師擦擦身子。”陸無瑕星眸半閉,長睫輕顫,有氣無力地說道。
“沒力氣,動不了。”林婕聲音比她更微弱,氣若游絲似的。
“不孝徒……”
“你是罡氣境,你身體比我好……”
“可為師被爆得也更多啊……”
“都是你自找的……”
陸無瑕氣得一瞪眼,一巴掌拍在徒弟屁股上,打出啪一聲脆響。
林婕委屈道:“干嘛打我?”
“難道還不該打你嗎?不想這么年輕就有娃娃的話,趕快起來打坐。”
“師父你腿壓著我了。”
“意思是你師父我很重嘍?”
“你本來就肉肉的……”
“你懂什么,這叫豐腴。”
“總之快把腿挪開啦,本來就沒有多少力氣,這么壓著我,我怎么起來?”
師徒兩個一有力氣,就又開啟了斗嘴互懟模式,又磨蹭了好一陣,方才相繼坐起,也顧不得清洗身子,當即打坐起來。
打坐小半天,方才還有氣無力的師徒二人,就變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氣息也都變得更加強大。
恢復了精神體力,陸無瑕一躍而起,隨便撿了件裙子披上,就要出去看兀自留在煉爐中的冰魄劍。
林婕連忙叫住她:“師父你穿的是我的裙子!”
“那你穿我的好了!”
“可是不合身呀!”
話沒說完,陸無瑕已經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林婕無奈,只得自儲物奇物中取出一身新衣裳穿上,走了出去。
出去時,陸無瑕已經將冰魄劍取下,正眉開眼笑地抱著煥然一新的神劍。
“神劍修復啦?”
“嗯。”陸無瑕興奮地點頭:“劍身已修復大半,現在差不多已達到了罡氣境的層次。”
沒錯,本身只有半步罡氣級層次的冰魄劍,因楚天行存身其中,長時間受他力量輻射,又屢次作為“中轉站”,接收中轉被楚天行轉化的邪神之力,在融入大量仙宮煉器材料后,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居然有了升階的跡象。
當然,只是劍身升階,此劍本源,還并非罡氣境真神器。
但如果楚天行留下部分力量在劍中,撐起冰魄劍的本源,那它就是一口貨真價實的神器。
只是永遠不會真正被楚天行之外的人煉化。
其他人若長時間手持此劍,那個后果嘛……就很不好說了。
林婕一臉羨慕地看著師父懷里的神劍,說道:
“師父,我看你好像有點累,不如把劍給我,我幫你捧劍呀!”
陸無瑕撇撇嘴角:“想得美!”
林婕氣道:“那你以后就不要說我不孝順了!”
陸無瑕呵呵:“你這是孝順嗎?你這分明就是饞為師的神劍。”
“懶得跟你說了。”
“你去哪?”
“出去逛逛。”
“別亂跑,外面并沒有絕對安全。算了,一起吧,正好現在休息得差不多了,是時候繼續前進了。”
“師父,這仙宮什么時候能探完呀?”
“不知道。不過應該用不了多久了……”
“師父,等下再找到寶物,你得給我分潤一點。”
“怎么分潤?越往仙宮深處,存留到現在的寶物品階越高,有些寶物你挨都挨不得……”
“那我這趟豈不是白來一趟?什么好處都沒有?”
“怎么沒好處啦?你冰魄師叔寵你,不就是最大的好處么?”
“明明是閻帝。”
“又發癡了……”
師徒兩個一路互懟,一路探索,又花了兩天功夫,將仙宮探了個遍。
終究是過了一千多年,又遭邪神之力污染,仙宮之中,能留存到現在的寶物已經不多,但集中到師徒兩人,或者說集中到陸無瑕一人身上,收獲還是非常可觀的。
若玄真界沒有衰落,單憑這次仙宮所得,就足夠她一路暢通無阻地攀至罡氣境巔峰,并有極大希望晉升不朽真神。
當然,對于陸無瑕來說,再多的收獲,也比不上冰魄劍。
若有人對她說,唯有放棄冰魄劍,才可以踏上不朽之道,從此真正長生不死,那么她寧可放棄長生,也要選擇冰魄劍。
“正道之光”的魅力就是這般恐怖,即使罡氣境,一旦沉迷進去,也將難以自拔。
陸無瑕師徒收獲頗豐,楚天行當然也是收獲不菲。
在后兩天的探索中,雖然再未遇到那種能讓他吃撐到快要爆掉的大怪物,但被邪神之力污染的各種寶物,也讓他好好吃了幾頓大餐。
作為剛剛晉升沒多久的新晉罡氣境,楚天行即使基礎再雄厚,未來潛力再高,實時戰力本來也該只是一般般。不能算墊底,但也絕不可能比積年罡氣境更強。
就好比他是一座巨型水庫,但水庫剛剛落成時,還沒有來得及往里面蓄水。即使他這座水庫的容量,遠遠超過了普通罡氣境,是普通罡氣境的好幾倍,可在蓄足水量前,他還是比不上那些已經蓄滿水的中小水庫。
而自行“蓄水”,需要花費不短的時間。
即使他修煉速度,比星殞劍尊還要快上一倍,即使還可以用各種罡氣境的天材地寶快速提升修為,可想要趕上積累了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兩三百年的積年罡氣境,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辦到的。
不過現在嘛……
在仙宮這座大糧倉里一番饕餮,將仙宮中留存至今的邪神之力統統吞噬,化為己用,楚天行的功力簡直就是坐火箭一般飛快躥升。
在吞噬掉第二頭大怪物時,他甚至有種感覺,只要自己愿意,隨時可能元神二分,將一分元神寄托虛空,晉升“虛空之道”。
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
盡管他知道,自己即使走虛空之道,也不用擔心會像群仙殿的虛空真神一樣,被虛空邪神污染,但他害怕“虛空”本身。
與浩瀚無窮、空曠無邊的“虛空”本身相比,即使再強的虛空邪神,也不過滄海一粟。
而虛空本身,也是擁有超強的同化之力的。
渺小的生靈,終究無法與無窮虛空抗衡。
走虛空真神之道,即使未曾被虛空邪神污染,也會漸漸被“虛空”同化,變得如虛空一般高渺浩瀚,喪失一切生靈應有的情緒,甚至徹底融入虛空,成為虛空的一部分。
又或是,在長久的孤寂之中扭曲了本性……
楚天行不想“太上忘情”,盡管他本來就沒有多少情緒,可終究不是徹底的淡漠無情,還是能體驗到喜怒哀樂的。
所以,他放棄了虛空之道。
還是不朽之道更合他的胃口。
不過不朽之道,對他似乎有點礙難。
走虛空之道,只要一念即成。
走不朽之道的話,感覺就有點艱難。
因為他目前最強的能力,似乎是向外輻射的,擁有超強的侵蝕力,若不加控制,連頂尖大宗師多看他幾眼,都要變成泡泡。
這種向外輻射的本能,與極盡內斂的大道金丹,是一種互相矛盾的狀態。
楚天行想要走不朽之道,就得抗衡乃至徹底駕馭自己的本能。
這無疑很不容易。
不過,楚天行既不想放棄現在的一切,那也就只能選擇這條相對艱難的道路了。
仙宮已被搜刮一空。剩下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也懶得搜刮了。
接下來,陸無瑕便仗劍劈開通道,又帶著徒弟回到了天劍山。
“師父,這次收獲不小,接下來咱們是不是要閉關修煉一番?”
“不,我們去神劍宗異界之門。”
“咦,不是說不參加征伐地球么?”
“呵,為師自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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