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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得看陛下的意思

  蔡京父子真的在貫徹‘速戰速決’戰略,這邊抓人,抄家,追贓;另一邊來回運送,府院里還有一堆人在清點,造冊。

  皇城司。

  蔡攸雙眼通紅的看著滿院子的好東西,即便是他出自蔡家,從小錦衣玉食,不曾缺錢,這一刻,還是心臟嘭嘭嘭直跳,恨不得全數搬回家!

  他連連深吸幾口氣,強壓住這種躁動,他是有大志的人。

  他沒有功名,想要爬到更高,只有獲得官家的信任,將來賜一個‘同進士出身’,這樣才能步入朝局!

  眼前這些小利,他必須舍棄!

  蔡攸極力保持平靜,看向身邊的小吏,道:“多少了?”

  小吏還在認真核算,聞言連忙過來,還是一臉計算模樣,道:“錢,大概有三百萬貫,金銀珠寶綢緞瓷器玉器古董字畫等等,估算有兩百萬貫,還有糧食,目前還不確切,都在運往原本三司衙門的府庫,那邊在清點……”

  蔡攸心里有了大概,看著漸漸亮起的天色,道:“你們繼續清點,告訴南提點,我去刑部通報一聲,請他繼續,一定要在辰時之前有個數字。”

  人,他們已經抓的差不多,只有少數藏匿,還在搜捕。

  小吏連忙應著。

  蔡攸出了皇城司,直奔刑部。

  刑部是這次行動的主力,蔡京坐在刑部大院的正中,看著一大群人在來來回回,忙忙碌碌。

  一個員外郎拿著賬簿,走過來,低聲道:“尚書,這邊清點完了。”

  蔡京拿過賬簿,漠然掃了眼,看著上面‘逾二百萬貫’的數字,神情動了下。

  這員外郎頓時會意,瞥了眼四周無人,更湊近一點,道:“尚書,按照規矩,上五留五。”

  蔡京自然知道什么是‘上五留五’,上交五成,留下五成。這還算好的,一些衙門,往往是上三留七。三成交上去,七成留下分了。

  蔡京紋絲不動,道:“一點都不準留。告訴所有人,敢私自截留,一律按呂大防黨羽罪論處!”

  這個員外郎神色一驚,知道會錯意,連忙道:“是,下官知曉,立刻去通知他們。”

  這個員外郎說完,見蔡京沒有再說,神情慌亂,急匆匆的走了。

  蔡京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心里在想著各種念頭。

  他必須要釘死呂大防,一報這么多年的欺壓之仇!

  但呂大防身為宰輔,哪怕涉入貪腐,除非是謀逆大罪,否則很難動用極刑,最多就是貶謫流放。

  垂拱殿東面的青瓦房門前,章惇,蔡卞兩人并立著,身前站著中書舍人沈琦。

  沈琦有些興奮的道:“蔡尚書的手段確實高明,不說那些沒上來的,不少人一大早跑來找我,要求撤回彈劾蔡尚書父子以及為呂大防等人申辯的奏本……”

  章惇沒理會沈琦,瞥了眼蔡卞,道:“你打算怎么處置?”

  蔡卞現在領了御史臺事,三法司肯定以他為主,他會是這些案子的主審官。

  蔡卞沉吟片刻,道:“我心里有些想法,但得看陛下的意思。”

  章惇看向宮外,劍眉跳動,眸光銳利,道:“你兄長這一手,就是想低調處理都不行了。呂大防等人,必須奪職罷官,削籍,免除一切封祿!”

  蔡卞頓時皺眉,道:“這般嚴厲,不止是現在的風波難平,日后再想復起新法,其中的難度不會比熙寧弱,你要考慮清楚。”

  章惇冷哼一聲,道:“你就是太軟弱,王公也太過寬仁,若是當年能有這般魄力,哪里會拖到現在這種程度!”

  蔡卞三角胡動了動,神色沉默。

  當年的事情太過復雜,天下皆反對新法,他們完全是獨木難支,最終連神宗都退縮了,他岳父兩次罷相,還能怎么樣?

  沈琦神情發緊,不敢插話,這位章相公火氣太甚!

  真要是對呂大防這個宰輔奪職罷官,收回一切食邑,恩祿,爵位……那將是真宗以來從未有過的事!

  呂大防這般處置,他那些黨羽更好不了,那對朝野,天下的震動簡直不可想象!

  章惇見蔡卞不語,面露不滿,卻又快速斂去,道:“剛才官家傳話,大概意思想要對軍制有所改變,你怎么想?”

  蔡卞沉吟著,道:“保甲法,裁兵法,將兵法,保馬法,軍器監法等多有瑕疵,還需做出一些改變。”

  蔡卞是王安石的女婿,重要助手,對變法內容極其了解,如數家珍,在地方這些年也是看清了不少利弊。

  章惇語氣果斷,道:“雖然有些弊端,卻是對癥下藥,只要長期堅持,定然能有所改變!我會堅持,待會兒我寫一道奏本給陛下,你也寫一道吧。”

  蔡卞下意識的揪了揪三角胡,看了他片刻,道:“好。”

  章惇抬頭看了眼宮外,感受著少有的平靜,轉向沈琦,眸光冷冽,道:“將為呂大防申辯的名單都給我整理好。另外,我要召回的人,再催促一番。”

  沈琦連忙應著,道:“是。下官這就去。”

  沈琦說著,就轉身返回政事堂。

  現在的朝局狀態是,蘇頌這個宰輔不管事,實際上的事務權力都在章惇與蔡卞這倆‘副相’手里,而蔡卞明顯受章惇壓制。

  這位章相公脾氣剛直如火,說殺人就殺人,更是要對呂大防等繼續追殺,沈琦著實有些怵他。

  章惇與蔡卞又盯著宮外天空看了一陣,相繼轉身進門,開始寫奏本。

  而這時,蔡京父子正在快速收尾,準備進宮面呈。

  那些想要救人,為牢中人申辯,不管是為私為公,這會兒都縮了回去。

  唯有一些婦孺等還在廝鬧不休,哭喊連天。

  隨著天色大亮,不管是徹夜未眠,裝睡,真睡,這會兒都醒了過來,目觀四面,耳聽八方。

  慈寧殿里的燈更是亮了一夜,卻無半點動靜。

  趙煦在書房里寫了一晚上,直到外面再三響起鐘聲,這才收筆,看著滿桌子的紙張,趙煦滿意的笑著,伸了個懶腰。

  他精神極其好,一點都不困,收拾好,直接出門,喊道:“胡中唯,蹴鞠!”

  胡中唯立刻就大聲應道:“是。”

  于是,趙煦不吃早飯,就與一群禁衛在福寧殿前蹴鞠。

  現在不知道多少人盯著趙煦,盯著福寧殿,聽到趙煦‘若無其事’的‘玩樂’,無數人心里浮起各種各樣的心思。

  比如,就有許多人悄悄的開始苦練蹴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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