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淺珍聽著趙煦真的要將這些交子發出去,既激動又擔憂。
交子可以說是臭名昭著,在以往都是朝廷斂財的工具,士紳,百姓深惡痛絕,這也是朝廷交子務荒廢的原因之一。
這要是發出去,朝廷的官員會怎么想?本來還低調發展的皇家票號,怕是要被推到風尖浪口上。
他心里這樣想著,沒敢說出口。這么長時間了,他十分清楚,官家對這交子萬分重視。
趙煦對這版交子的防偽技術不太滿意,但剛剛出來,還不會在市面上流通,那些當官的拿到交子,怕是第一時間就會來兌換現錢。
趙煦放下后,看向朱淺珍,笑著道:“做的不錯,近來有什么難題嗎?”
朱淺珍恭謹的立在趙煦身側,想了想,道:“官家,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只是目前來說,票號一直在虧本,雖然數額不大,但盈利更少……”
趙煦拿起茶杯,笑著道:“不著急,以后你們會發現怎么賺錢的。現在要做的,就是擴大票號名聲,加大銅錢與紙幣流通。票號的擴張要更加快速,爭取兩年時間,擴張到所有府治所在,陳皮,內庫的錢不能等著生銹,這里缺就撥過來……”
陳皮一直聽著,等趙煦說話,他應下后,道:“官家,待會兒還得去武院。”
趙煦搖了搖頭,道:“晚上還有與蘇相公的晚宴。朱掌柜,就這樣吧,有什么事情,你叫上九弟,到宮里來。”
“是。”朱淺珍道。
趙煦拿起折扇,便起身出了皇家票號。
一排馬車已經將外面的銅錢裝好,趙煦沒有上馬車,交代幾句,便繼續向南走,轉道去武院。
十幾輛大馬車,來著三十萬錢,奔向皇宮方向。那一大箱子的交子,也交給了便衣禁衛帶著。
在皇家票號不遠處一個酒樓,剛剛離開的年輕人站在窗口,見著這些錢真被帶走了,神情依舊有些不信的自語道:“難道,不是做給我看的?”
他身后站著一個矮小的老頭,留著山羊胡,自顧的摸著,道:“少東家,否管是與不是,咱們放點錢試試水,若這票號真的如氣所說,咱們絕不會虧。”
年輕人嗯了一聲,臉上還是不解,道:“這進進出出都能賺錢,天下有這么好的事情嗎?你查清楚了,他們確實一直在虧錢?”
小老頭肯定的道:“確實沒錯。他們在其他三京,還有開封府轄的幾個縣都在試圖建立分號,只有錢出,放出的利息那么低,回款又慢,不可能賺錢。”
年輕人越發思索,見趙煦的背影消失,道:“是宮里的那位大寧郡王?”
小老頭道:“是。我之前讓杭州的劉掌柜存了點錢,見到了,的確是。另外,我聽說這大寧郡王年齡大了,要出宮封王了。”
大宋的皇子,到了一定年齡就會出宮,襲封王爵,再加上一些亂七八糟的頭銜。
趙煦來到武院的時候,許將已經在等著了。
他陪著趙煦走進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趙煦看著不遠處的場地上,有一隊年輕人在跑操,笑著說道:“看樣子不錯。”
這對年輕人有十二個,精神勃勃,動作利落,呼喊的口號是清朗有力。
許將跟在趙煦邊上,說道:“官家,武院里,師生總共有五百多人,生員三百多。這邊是操練的地方,不遠處還有小型練馬場,刀槍劍戟等。那邊是宿舍,食堂,還有一個藏書樓……這邊是教授,博士以及各種專業馬師,弓師等住的地方……”
許將事無巨細的介紹著,武院是臨時改建的,整合了不少民房,所以看上去頗為簡陋,坐落的沒有規劃。
趙煦不斷點頭,心里漸漸浮現一個大致的輪廓。
開封確實不是一個合適的地方。
開封城太小,開封城四周山水環繞,不適合做太多事情。
將來有一天能換個地方,那么這武院,趙煦一定會建造的廣博,雄偉,每年能培養上萬人的那種大武院!
許將不知道趙煦心里在想什么,來到一處院落前,與趙煦道:‘官家,這里是武器等研究的專門院落。甲胄,兵器,火器等全面包括,不過由于地方小,不方便施展,也影響教學,只是暫時放在這,越過明年,臣計劃,在城外開辟一些地方,以供火藥試驗,馬術訓練,以及小規模實戰演練等……’
趙煦點點頭,又見一群生員繞著跑到跑圈,笑著說道:“這些都是未來的寶貝疙瘩,這會兒,可以稍微狠一點。對于優秀的人才,有潛力的,不要拘泥于出身,過往有些劣跡愿意改的,咱們通通給機會,能不能走到最后,就看他們了……”
許將連忙道:“臣等也是這么考慮的。目前生員有三個方向選擇,一個是地方舉薦,一個是武院從年輕士子中選拔,第三個,就是從廂軍,禁軍中挑選……學期暫定為三年,三年后,他們會被派到各軍進行磨練……”
趙煦還身兼這個武院院長,聽著道:“嗯,按照計劃走,遇到問題再做調整。至于地方,今年事情太多,暫且先這樣。先逛一圈,待會兒將師生帶到食堂,朕陪他們一起吃飯。”
許將道:“官家是要訓話嗎?”
自從宣德門那次講話后,趙煦就逐漸有種被神話的趨勢,加上外人難以一見,傳說是越來越多,神秘非常。
趙煦想了想,笑著道:“不用了,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多了反而不值錢。就一起吃個飯,他們吃他們的,我們吃我們的。”
許將會意,道:“那,要不要將武院的那幾個實際管理叫出來?”
趙煦道:“朕今天就是隨便來看看,無需大驚小怪。吃飯的時候,聊一聊。”
趙煦說著,就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家伙,揮舞著馬鞭,從不遠處呼嘯而過,嘴里還在怪叫,興奮的不行。
在他身后,還有幾個禁衛騎著馬跟著,一副護衛模樣。
趙煦眉頭挑了挑,道:“趙似平日里都這樣嗎?他在這里是小霸王?”
許將猶豫了下,還是道:“官家,前不久十三殿下摔傷了,太妃與皇后娘娘都很關注,召見了臣,太妃娘娘特意囑咐臣,要求照顧好十三殿下,不用太辛苦,更不用會那么多。”
許將話說透了,趙似在趙煦同父同母弟,將來可以詩詞歌賦,但不會涉入朝局,不需要有太多能力。
太多能力,那是催命符!
趙煦倒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看著依舊在馬上呼嘯不斷的趙似,道:“將人都給朕撤走,今后十三老老實實上課訓練。你,弄個童子軍,將十三塞進去,不準泄露他的身份,也不要特殊照顧。”
許將聽著‘童子軍’三個字,雙眼微亮,道:“官家說的是,微臣待會兒就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