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成一行人,收拾好東西,被霍栩帶著,來到了城外,被豹騎軍的人接走了。
不說蕭天成滿肚子疑惑,本以為是送他們回遼國,怎么到了宋人軍中?
霍栩身旁的禁衛,不解的道:“副指揮,這蕭天成在汴京里拉攏了很多人,還沒查清楚,就這樣放走嗎?”
霍栩看著蕭天成等一群人的背影,道:“奉命行事,其他不要多問。”
一眾禁衛悚然低頭,不再多言。
又過了幾天,機要房內。
這里忙碌一場,參謀室,情報室等最為忙碌,臨近大戰,全都緊張起來。
參謀室內。
一個參謀站在沙盤前,認真的做講解,道:“官家,相公,從目前搜集的情報來看,夏人的戰略與上次幾乎無異,主要進攻方向,還在環慶路。不過,目前諸多要塞都在我大宋手里,他們想要攻破,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應該會尋求其他戰術……”
他說著,還拿著小木棍,指著各處要塞。
宋夏邊境的要塞,大部分是宋朝建筑的,布置在險要之地,易守難攻。
以往,大宋這邊送出去不少,上次章楶大敗西夏,幾乎全數拿了回來。
現在攻守轉換,西夏想要攻入大宋腹地,能選的路,其實并不多。
趙煦神情平靜,注視著這些要塞。
章楶臉角堅毅,目光盯著這些城池,并未出言。
那參謀看了眼,壯著膽子繼續說道:“目前來說有幾處關鍵一個是天都山,這是夏人糧草重地另一個是夏州此處居高臨下,是夏人集兵發兵要地并且此地與興慶府一馬平川,是一處要地。第三宥州此處是我故地,既能威脅夏州也能威懾天都山……”
趙煦觀看著,暗自點頭。
這參謀室的人,倒是用心了。
章楶沒有說話這些戰略戰術他們早就心知了然。
“熙河路經略鐘傅,總管苗履已率兵扼守要道,人數二萬,二人穩重,不乏謀略。”
“環慶路總管姚雄進駐金城關。”
“秦鳳路總管王文振統轄諸兵向前推進……”
“折可適種建中,種師中以及宗澤布置于……”
參謀漸漸熟悉不斷的說著。
章楶余光看向趙煦,見他一直盯著天都山心頭微動,沒有多言。
好一陣子等那參謀說完趙煦笑著拍了拍手道:“很好,非常好!考慮周全,計劃得當,記功!”
“謝官家。”那參謀驚喜,連忙抬手。
趙煦看了眼眾人,特意是章楶,心頭豪氣涌動,沉聲說道:“明日下旨,御駕親征,章相公為總經略,統帥各軍,這一次,我大宋必勝!”
“吾皇英明,大宋萬世!”
一眾人當即抬手,朗聲應下。
隨著這么多天的發酵,趙煦‘御駕親征’雖沒有官方透露,實則汴京城上上下下都有‘預感’。
趙煦又說了幾句,與章楶并肩出了機要房,回轉垂拱殿。
路上,章楶沉思再三,道:“官家,淺攻擾耕確實是不錯的戰術,但只能傷及夏人皮毛,而堅壁清野,則過于被動,勞民傷財,自困于己。”
這‘淺攻擾耕’是章楶與章惇提出來的,趙煦深為贊同,聽著章楶的話,趙煦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笑道:“章相公,有了新想法?”
章楶躬身,道:“是。臣以為,夏人地域遼闊,傾國而來,必然內地空虛,臣意,由陜西路出兵,繞到北上,可深入,也可擊敵后背,夏人腹背受敵,難以自處。”
趙煦贊許的點頭,道:“這件事,朕有考慮。不瞞卿家了,朕已擬定密旨,命種建中的騎兵擇機北上,縱橫夏人腹地!”
章楶一怔,連忙說道:“官家英明。”
趙煦擺了擺手,道:“小手段,非戰略,卿家繼續說。”
章楶頓了下,道:“官家一再強調‘必勝’,臣深以為然。論軍力,我大宋不如夏,騎兵,步兵皆如此,且夏人狂妄自大,輕視我大宋,是以,臣以為,當以弱兵誘敵,擾敵,疲敵,其疲憊擊之。外伏強兵,內堅壁清野,困敵于茫茫,操必勝之計。”
趙煦聽出來,章楶的意思,大宋這邊,不能硬碰硬,走‘戰術流’。
趙煦背起手,腳步放慢,心里思索著。
他御駕親征,不是要將西夏打回去那么簡單,他需要徹底扭轉局勢,獲取宋夏戰略主動,為‘新法’贏得時間。
至于威望之類,反而是附帶。
趙煦走到垂拱殿前,才道:“章卿家,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大宋取得蘭州,宥州,天都山等地?”
蘭州,宥州,只是貫連天都山,趙煦話里,最緊要的是天都山。
在西北多年的章楶,自然明白天都山的重要性。
除了戰略上的,天都山還是一塊畜牧耕稼膏腴之地,尤其是產良馬!
這樣一塊地方,宋朝這邊著實難以不心動。
章楶剛才在機要房就隱約看出來,心里早有盤算,這一刻,沉吟再三,道:“臣,需要更大的權力。”
趙煦雙眸猛的一睜,猛的上前,拉住章楶的手,道:“真的有機會?”
這樣一個戰略要地,趙煦太垂涎了!
章楶神色不動,抬手躬身,道:“臣請這次戰事的全權指揮,任何人不得插手……包括官家。”
陳皮在一旁聽著,心頭一驚,低頭不敢多嘴。
趙煦眸光灼灼,深吸一口氣,道:“好!只要能拿到天都山,卿家要什么朕都給!朕不去環慶路,朕就在秦鳳路,朕聽奏報,非重要之極,卿家皆可駁朕!”
西北諸軍,總兵力已達三十萬,章楶沒想到,趙煦想都不想就真的將兵權交給了他!
章楶瘦削的臉角鼓動了一下,忽然跪地,行大禮的沉聲道:“陛下以國士待臣,臣必以死相報,不負陛下之望!”
趙煦連忙扶起他,拉著他進垂拱殿,道:“卿家想必有想法了,來,說與朕聽。其他人都在外面候著。”
陳皮應著,將所有人都攔在外面。
章楶是一個富有軍事經驗,有很高戰略戰術的大家,事實早就證明了這一點。
在過去他就很有想法,雖然被‘舊黨’壓制,但在去年,還是輝煌的大敗西夏,拿回了諸多要塞,大宋幾十年的被動局面有了改變!
眼見趙煦的目光投的更遠,同時也有機會,章楶自然不會‘自謙’,在垂拱殿內,君臣二人就坐在椅子上,深入的討論著彼此對這一戰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