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秋面罩寒霜的盯著韓征宜。
他身旁的賓客也都看向韓征宜,怒目圓睜,想要吃了他。
韓征宜現在掌控了局勢,自然要表現出洪州府的果斷,直接道:“今天在你楚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清楚的解釋!楚清秋,你休要猖狂!若是你再敢多嘴,本官有權將你就地處決!”
“你敢!”
楚清秋還沒說話,一直躲在側門后的楚政忍不住了,跑出來,大聲向韓征宜呵斥:“你是什么品階,如此大言不慚!”
韓征宜知道楚政,卻沒見過,面不改色,沉聲道:“就憑你楚家膽敢毆死南皇城司司衛,圍攻內官,這是不赦死罪!來人,將他們都給我押走,誰敢反抗,就地格殺!”
“就地格殺?誰給你的權力?”
這時,衛明漫步走了出來,背著手,面無表情的看向韓征宜。
韓征宜倒是認識衛明,先是一怔,而后似乎疑惑的緩慢抬起手,道:“衛參政?這里的事,您……在場?”
“放肆!”
衛明站到了楚清秋身前,挺著肚子,板著臉,道:“本官是剛知道這里的事情,匆忙趕過來的,第一句就聽到你說什么‘就地格殺’,誰給你的權力!”
在場的倒是沒有不認識這個江南西路的神通人物,上上下下,就沒有他打不通的關系!
又是江南西路的參政,不少人松口氣,不再說話,看嵬名怎么‘為他們做主’。
韓征宜聽著衛明的話,倒也光棍,抬手道:“既然是衛參政說話,下官不敢不從。所有人即刻回府。”
他一聲令下,洪州府的衙役紛紛撤退,聚集到韓征宜身后。
“不行!”
這時,李彥大叫起來,道:“韓先生,你看看,地上的尸體,這時我皇城司的人,皇城司是天子禁衛,就這樣被他們打死了,就這樣算了嗎?”
韓征宜瞥了眼衛明,故作為難的道:“下官只是洪州府幕僚,衛參政的話,下官不能抗拒。”
李彥看向衛明,感覺著渾身的疼痛,雙眼通紅,臉角扭曲,咬牙切齒的冷笑道:“不就是一個小小參政,也敢當我皇城司的主!來人,將這些人,全都給我拿下押回地牢,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李彥真的怒了,他一忍再忍,不過是想秋后算賬,哪能就這么算了!
衛明本在作難,韓征宜要是真的帶人回去,那這口大黑鍋,就牢牢的扣在了他的頭上!
但這李彥又要‘格殺勿論’,令他左右為難,心里有怒也無法發。
衛明心里急急思索著對策,對于李彥的威脅,毫不放在心上,擺著官威,淡淡道:“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有功名,有威望的士紳,豈能隨便喊打喊殺。這樣吧,我們去見巡撫,由巡撫定奪。”
衛明的想法很簡單,他不能背鍋,要將這口黑鍋甩出去,同時拖延時間,尋求對策。
“我呸!”
李彥直接一口吐沫飛過去,道:“你算個什么東西!韓先生,你的人先借我,我要將這些人全都押回去,敢打我,看我怎么炮制他們!”
韓征宜一直冷眼旁觀,突然間發現,似乎洪州府并不在這件事的旋渦之中,由此心態發生了變化。
他想看看,今天這件事,到底要怎么演化。
韓征宜瞥了眼衛明與楚清秋等人,與李彥道:“李公公,平常倒是沒問題,只是,衛參政當面……”
李彥嗤笑,目光惡狠狠的盯著楚清秋等人,道:“他今天是,明天就不是了。你借給我,回頭我與周知府細說,不讓人受牽連。”
衛明還真不怕李彥,這里士紳近百,全都是洪州府的名望之士,要是都被抓入南皇城司,整個洪州府都能炸開,更別說造成的可怕影響了。
一個區區宮里的小黃門,沒這么大膽子!
衛明回頭,給了楚清秋等人一個安心的眼神,背著手,挺著肚子,看向李彥與韓征宜沉聲道:“我不管你們怎么說,怎么做,作為江南西路的參政,我只有一個要求:事態必須控制住,必須有巡撫決斷,其他人,不得肆意妄為!若是驚動天聽,降下雷霆之怒,你們一個個都逃不了!”
韓征宜果斷的搶先在要發怒的李彥之前開口,道:“衛參政,那下官,是走,還是不走。”
衛明一擺手,道:“這我不管,這是你們洪州府的事。我現在去見宗巡撫。”
李彥那肯放他走,剛要說話,突然又有人聲音響起:“衛參政,宗巡撫下鄉迅速去了。”
眾人尋聲轉頭看去,就看到周文臺一身官服,大步走了進來。
“見過府尊。”韓征宜連忙行禮。
眾多衙役自然是跟著。
衛明看著周文臺進來,眼神立變。
楚清秋是沒見過周文臺的,看著這個人,鐵青的臉再次冷了幾分。
楚政預感不好,頭上冷汗涔涔,思索著現在找什么人求救。
一眾賓客,見大人物是一個接著一個出現,自然也冷靜下來,越發的后怕,悄悄靠近楚清秋。
衛明自然認識周文臺,見他說宗澤下鄉,他是一百個不信。宗澤臨時衙門四周,有一百雙眼睛,真要出來,他早就知道了。
宗澤不出面,有太多理由。衛明沒空去猜,道:“那劉參政呢?”
不管如何,他衛明不能處置這件事,不能背這口黑鍋。
周文臺敏銳的捕捉到了衛明話里的意思,再看到韓征宜的眼神,不動聲色的抬手道:“劉參政也不在,這里,全憑衛參政做主。”
衛明果斷的甩手,大步向前走,道:“本官走不了你洪州府的主。本官這就回去寫奏本,將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上書朝廷。”
“你想顛倒白黑?”
李彥見衛明要走,陰沉著臉道:“今天誰都可以走,你走不了!來人,將他給我拿下!”
李彥身后的皇城司司衛,早就忍不住,聞言就撲了過去,將衛明給牢牢的鎖住。
衛明嚇了一大跳,劇烈掙扎,怒吼道:“我是朝廷命官,正四品,沒有大相公的命令,官家的旨意,你們憑什么拿我!”
李彥陰惻惻的笑,道:“就憑皇城司三個字!”
周文臺眉頭一挑,恍惚才想起,皇城司,到底是官家的,并且,這李彥,還是宮里的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