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奄奄一息模樣,被抽的一個激靈,急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沒有抗法……”
李彥臉色陰沉,看向楚政,道:“繼續用刑,問這個。”
那司衛狠狠的鞭打衛明,衛明慘叫不止。
另一個司衛,拿著烙鐵,來到楚政身前,二話不說,直接按上去,道:“說,賀巡撫是怎么死的?”
“啊啊啊……”
楚政渾身是血,五官沒有完好的,一邊慘叫一邊急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賀軼死的突然,我們也很意外……”
李彥見狀,也沒有給楚清秋用刑,直接道:“不用問了,繼續用刑,留著他們一口氣就行。”
楚政胸口的烙鐵拿開,轉瞬又按了上去。
“啊……我說我說……”
楚政慘叫,雙眼怒睜,臉上跳動不止,急聲喊道。
“完了,繼續用刑。”
李彥坐下來,神情陰沉的說道。
三個司衛上前,剛剛沒有用完的刑罰,再次給三人套了上去。
“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衛明扛不住了,劇烈掙扎大叫。那一根根沾著鹽水的鐵鞭,大喊著要招供。
李彥根本不理會,慢悠悠的喝茶,鼻青臉腫的臉上,都是享受的表情。
宗澤有點受不了,他是傳統文人,不喜歡這種場面,擔心屈打成招,想要阻止。
陳榥悄悄拉了他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宗澤瞥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點頭。
這個人,是陳皮推給他的,拜托他栽培的。原本,他還看不起陳榥,但這個人,偶爾會閃現出超出同齡人的成熟,令他刮目相看。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衛明,楚清秋,楚政的慘叫聲幾乎停止了,真的奄奄一息,要昏厥過去。
李彥拿起茶蓋,揮了揮。
三個赤膊司衛拿著水桶上前,狠狠的潑向三人。
衛明有氣無力的耷拉著頭,眼簾快要睜不開,道:“我招,我招……”
楚政抬不起頭,整個人浴血,全身上下都在滴滴答答的在滴著血,喃喃自語的好像在說著什么。
楚清秋六十多了,對他用刑比較謹慎,這個老家伙確實比較能抗,除了慘叫聲,幾乎沒有求饒過,還企圖自殺,都被司衛給阻止了。
李彥喝了口茶,頭也不轉的,不屑的說道:“這外面的刑,就比宮里多。在宮里能用的不多,但真正能扛過去的也沒幾個。”
宗澤沒說話,他沒有走,就是要親眼看看,李彥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干。
李彥又一揮茶蓋,一個司衛上前,扯過衛明的頭發,冷聲道:“現在知道怎么回答了嗎?”
“知道知道。”衛明連聲說道。他太痛苦了,對于他這樣養尊處優的人來說,這樣的刑罰,一點都受不住,也不想忍受。
不遠處,有刑名坐在桌上,拿著筆,準備記錄。
司衛扯著衛明的頭發,道:“去年,你們是怎么抗拒‘新政’的?”
衛明猶豫了,司衛松掉頭發,直接一鞭子下去。
“啊……我說我說……”
衛明急了,急聲道:“其實很簡單,先是散播了一些流言,然后就有人找上門,我們說了幾句‘新政’的壞話,他們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與你們串連的,都有哪些人?”司衛扯著衛明的頭發。
衛明道:“除了我,還有原本洪州知府應冠,江州知府林琪,廬陵縣,靖江縣……”
刑名筆頭如飛,飛速的記錄著。
司衛回頭看了眼李彥,道:“賀巡撫是怎么死的?”
衛明一驚,連忙說道:“賀巡撫真的不是我們殺的,這個是真的,李公公,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們的。應冠等人是我們逼死的,賀巡撫真的不是啊……”
賀軼是前任江南西路巡撫,莫名死在了他的值房內。
作為江南西路巡撫,那是欽差的身份,謀害欽差,形同謀逆,是要誅九族的!
李彥余光瞥了眼宗澤,尖銳著嗓子,道:“應冠等人被賀巡撫的侍衛層層把守,看守在洪州府大牢,你們根本沒機會,是怎么逼死他們的?”
衛明猶豫了下,飛快的道:“我們,我們就是用他們的家人威脅,他們不死,他們就是抄家滅族。”
李彥抬起眼皮,注視著衛明,道:“總有怕死的,或者不相信你們的吧?”
衛明道:“有人不從,其他人就會逼迫他們,不死,也得死。”
李彥眼皮不自禁的抽了下。
他還真是沒想到,應冠等人,居然是這樣被逼死的。果然,外面比宮里臟!
宗澤在一旁靜靜聽著,雖然有些詫異,去也不奇怪。應冠等人要被押送京城受審,衛明以及楚家擔心他們‘亂說話’,殺人滅口,并不奇怪,只是這手段,匪夷所思又簡單直接。
司衛見李彥不再問,又拎著鞭子喝問道:“我問你,楚家人上京,是怎么回事?”
衛明余光瞥了眼楚清秋與楚政,道:“這是楚政的主意。楚家人知道的不多,又被奪了家產,哄騙幾句,給點錢糧,就去了。”
“京城里,什么人在接應?”司衛再次喝問。
衛明表情掙扎了一下,道:“具體的我不太清楚,據說是工部的人,打的是王相公的旗號。”
司衛不敢再問,轉頭看向李彥。
李彥冷笑,那王存被發配去了遼國,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兩回事。
但王存畢竟是當朝相公,左相,李彥不能擅端,轉頭看向宗澤。
宗澤見狀,稍一沉吟,道:“涉及朝廷相公,六部尚書,一律封卷,送往京城。其他人,守口如瓶,擅自泄露,同罪論處。”
李彥轉回頭,道:“我問你,楚家在這些事情背后嗎?”
衛明又遲疑了,余光看向奄奄一息的楚清秋,楚政父子倆,這兩父子,似乎想要反駁什么,但有氣無力,根本說不出話來。
衛明見狀,這才道:“江南西路的大部分官員,尤其是洪州府的官員,都是楚家養著的,要是惹楚家不高興,最多幾個月就會被擠兌走。楚家的姻親,以及姻親的姻親,親朋好友的關系網籠罩著洪州府,如果楚家不答應,洪州府的一切都走不下去……”
李彥不信,道:“楚家真的能做到這種地步?”
宗澤也懷疑,大宋富饒,各地士紳大戶不少,這個‘半城’那個‘一府’,并不少,但說到能控制一個府,還是令人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