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泰一個激靈,猛的清醒過來,繼而他就咬牙切齒,怒視著朱勔。
朱勔神色如常,道:“拿釘子,將他的手指都給我釘上!”
左泰臉色驟變,咬牙忍著痛的喊道:“你敢對我用刑!?你知道會是什么后果嗎?這件事必然會引起朝廷的軒然大波,朝廷肯定會處置宗澤等人,安撫朝野非議!你這個時候對我用刑,你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左泰在怒吼,在咆哮。
一旁有個面色儒雅的衙役,他瞥了眼朱勔,又瞥了眼原本就被安排在這里的南皇城司的司衛,神色中有一絲憂慮。
左泰說的沒錯,這件事原本很大,朝廷的處置方式,很可能是宗澤等人被罷黜,南西路的大大小小的官員都逃不了后續追責。
朱勔這個時候對左泰用刑,勢必會被秋后算賬!
朱勔沒有任何懼色,輕輕擺了擺手指頭。
刑官拿著釘子,錘子就上前。
他硬生生掰開左泰死死握著的右手,一根釘子從手掌劃向大拇指。
刑官很用力,所過之處肥肉翻動,血流咕咕。
左泰完全想不到,朱勔還這么敢!
他歪著頭,忍著痛,雙眼怒睜的看著刑官,將一根釘子定在他大拇指中心,高高抬起了錘子。
刑官沒有一絲猶豫,狠狠的一錘子敲了下去。
釘子從左泰的大拇指貫穿,深深的扎入了他手指后面的木頭。
“啊”
無比凄厲的慘叫聲從左泰嘴里發出來,他整個人劇烈顫抖,脖子梗的如鐵一樣。
十指連心,這種痛,被敲腳趾還痛一倍!
刑官似乎享受這種慘叫聲,靜靜聽了一會兒,回頭看向朱勔。
朱勔面無表情,眼神中似有一種快意。
刑官見狀,又從腰間拿出一根釘子,按向左泰右手食指。
左泰驚恐萬狀,急聲吼叫道:“住手!住手!”
“繼續。”
朱勔淡淡道。
又是重重的一錘,貫穿而過,將左泰的食指死死的釘在木樁上。
“啊”
又是一聲比之前更加凄厲的慘叫,左泰死死的咬著牙,雙眼血絲要裂開一般。
他很想昏厥過去,可卻是很清醒,清醒的感受著手指的劇痛。
刑官觀察了一眼,而后又從腰間拿出釘子。
左泰瞥見了,猛的看向朱勔,急聲道:“我招,我招,你問什么,我都招!”
朱勔抬手,阻止了刑官,道:“第一個問題,這件事,是誰出的主意?”
左泰本能般的就道:“是撫州府的老知府,王錚氣,他是龍圖直學士,因為憤怒不削減,朝廷要丈量他的地,他很生氣,所以出了這個主意。”
朱勔瞥了眼不遠處記錄的文吏,道:“第二問題,是誰串連,執行的?”
“是荀杰,他是老知府的關門弟子,他找到我們三人,而后又拉上劉橈。我針對官道,荀杰是橋梁,許中愷是水渠,閻熠是要放火……”左泰說的很快,不假思索。
朱勔道:“你們是怎么串連的,那么多人就甘心聽你們的話?”
左泰道:“我們在撫州府經營多年,再許諾一些,就有大把人可用,還有一些是亡命之徒,給錢他們什么都敢干……”
朱勔一直盯著左泰的表情,見他不像說謊,道:“名字。”
左泰滿臉猙獰,強忍劇痛,道:“我知道知道我的,其他人我不清楚,王振杰,劉國雍,陳明邰……”
朱勔瞥了眼,一旁的文吏飛速記著。
這些名字,朱勔根本就沒有聽說過,要么是官位不大,要么就是沒有什么官位,是當地的士紳豪族。
等左泰說完,朱勔道:“還有什么沒說的?”
左泰似乎緩過了一點,道:“沒有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放過我,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朱勔對刑官一示意。
“啊”
左泰身形巨顫,急聲吼叫道:“還有,還有,他們給京城寫信了。這里只是開胃菜,他們要在京城里掀起風波,搞垮宗澤等人,廢掉‘新政’!”
朱勔臉色驟變,終于好像想通了什么。
他沒有再問,拿過文吏的寫的供狀,轉身就走。
左泰的三根手指被釘穿,劇痛難忍。他看著朱勔走出去,一臉的痛苦與陰沉。
朱勔拿著供狀,來到了葛臨嘉的臨時書房。
一邊看,一邊聽完朱勔的匯報。
葛臨嘉聽到‘京城’二字,猛的警醒,道:“走!立刻去見巡撫!”
葛臨嘉意識到,江南西路這些事,只是一個導火索,真正的兇險之地,在汴京!
朱勔的定位是‘吏’,他還沒有資格參與這種事,聽著葛臨嘉的話,道:“府尊,這名單上之人,是否要繼續抓捕歸案?”
“好,你留下,不,讓南皇城司去辦,你跟我走!”葛臨嘉的話頭突然變了。
朱勔一怔,旋即明悟了朱勔的好意,躬身道:“多謝府尊。”
葛臨嘉走在前面,頭也不回。他確實有意保一下朱勔,免得他被事后清算。同時,他也真討厭李彥與南皇城司。
葛臨嘉與朱勔騎著馬,直接趕赴洪州府。
躲在臨川縣的李彥很快接到了宗澤的最新命令以及葛臨嘉的傳信,當即如獲至寶!
他看著一個個名單,新仇舊恨涌起,冷聲道:“按照名單,所有人都要給我抓了,一個不漏,抄家,流放,誰敢反抗,就地處決!”
李彥近來太憋屈了,好不容易想抓個劉橈發泄一下,結果差點掉陷阱里。
“是!”
南皇城司的司衛齊齊大喝應著,他們同樣憋屈!
李彥仔細看過一群人,率先出了這處民房,開始依照官位,家產,名望等順序,橫沖直撞的開始抓人。
崇仁縣的閻熠,宜黃縣的許中愷,也都派人轉去抓,一路上是風馳電掣,好像不是怕他們跑了,而是要去搶什么東西。
第二天中午,葛臨嘉與朱勔趕到了巡撫衙門。
劉志倚聽完,頗為憂心忡忡,道:“此事定然會讓朝廷憤怒,官家震怒,還不知道會降下什么的雷霆……”
宗澤本來陰鶩的表情,反而慢慢放松下來。
周文臺緊鎖的眉頭略有松懈。
他們是最深知朝廷的人,這群人在江南西路搞事情,他們會很頭疼,但他們要是目的地在京城,想在京城攪弄風雨,那就是想錯了!
大錯特錯!
等待他們的,不會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反而會是最嚴厲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