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柏峰淡淡說道:“孟紹原,他是我的兒子。”
“什么?”
候騰一張嘴張得老大:“他,他是您的什么?”
“兒子,親兒子,怎么,官越做越大,耳朵卻不好了。”
“不是,那個。”
候騰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了。
他怎么也都不敢相信,孟紹原,竟然是孟柏峰的兒子!
孟柏峰卻不給他多考慮的機會:“你說吧現在我兒子有事了,你幫還是不幫。”
“醒翁,您聽我說。”候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孟紹原,您兒子,得罪了大人物,連戴笠都保不住他啊。現在被免職,還是好的了。”
“哦,這樣啊。”
孟柏峰又一次端起了茶杯。
候騰本以為他是要和自己喝酒,急忙也拿起了茶杯。
沒想到,孟柏峰把茶杯里的酒朝地上一灑,把茶杯一扔:“候騰,我過去是幫過你,但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你現在是高官我只是一介平民,再也高攀不起,你我之間的事,從此一筆勾銷,告辭!”
“等等,醒翁,您別急,您別急。”
候騰“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您要是這么走了,當年和我一起留學美國的那些人,非得一個個和我割袍斷義不可。您聽我說,就聽我說幾句好不好?”
好說歹說,才把孟柏峰勸著重新坐了下來:“孟紹原具體是個什么情況,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就聽說他得罪什么人了,而且對方來頭不小。
這樣,我就算拼著這個官不做了,也一定保護孟紹原周全。我保證他毫發無傷。”
“我兒子要是出事,這重慶也不要想太平了。”孟柏峰冷冷說道:“這還不夠,現在我兒子孤立無援,需要外力協助!”
“他是軍統的人,戴笠的親信。”候騰生怕對方沒想起:“您怎么不直接去找戴笠?”
“戴笠,壓力也大。”孟柏峰也不隱瞞什么:“而且我確信,戴笠不用我去找,也一樣會盡心盡力保護我兒子的。
你這個二處處長,主管國際情報,我國各國駐外武官也歸你處派遣與考核,你不光是權利大,而且面子又大。
權大面子大,還是其次,你又兵多將廣,二處下轄四個科,諜報組無數,可用電臺無算,而且你還有直屬軍隊。你這樣的人,我不找你找誰?”
“醒翁,這話說的沒錯。”候騰也有幾分驕傲:“我們是主管國際情報的,若是也負責國內情報,負責對日行動,和軍統孰強孰弱,那就不好說了。”
“那還是軍統強。”孟柏峰倒是一點面子也都不給他:“你們負責國際情報弄得有聲有色,可不過是憑借著有利條件。
我國駐外國大使館,公使館武官處,都會替你們搜集情報,定期發送給你們,光是這點,國內有哪個機構能夠比得上你們?
軍統就不一樣了,很多時候都在最惡劣的情況下,在最危險的地方,甚至是敵人的心臟部位作戰。他們的每一份情報,都是拿命換來的!”
候騰被說的有些尷尬。
孟柏峰卻又說道:“況且,你們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會三處四處全都是戴笠的人了!”
“別說了,醒翁,別說了。”候騰的臉都有些紅了:“我不如戴笠不如戴笠好吧?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多說什么?您說吧,要我怎么幫孟紹原?我二處的資源都可以動用!”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孟柏峰終于滿意了:“孟紹原現在具體要做什么,我還摸不透。但我很擔心他的安全,你先秘密派人,保護他。
保護是保護,但不要被他察覺到。我兒子這個人很鬼,小動作,他一眼就能看破。”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候騰不再遲疑:“我立刻派人去辦。”
“好,先到這里。”孟柏峰說著站起了身:“以后還要你幫什么忙,我電話和你聯系,走了。”
“走了?”
候騰慌忙說道:“您好歹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好好的招待招待您啊。”
“候騰,你幫了我兒子,你欠我的就還清了!”
重慶衛戍區總司令部,勞動總隊副總隊長兼第一大隊大隊長韓成周看了一下時間。
下班了。
他這個第一大隊,主要負責接收重慶以及江北、巴縣二縣的犯人。
而且他的權利極大。
被他關押的犯人,除非有特別命令,否則根本見不到。
他那里關押了多少犯人?
有多少活著,多少死了?
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大家都說第一大隊就是鬼門關,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這當然是夸張的說法。
可有一次,渝市警備區司令,新編25師李師長問他要個犯人,都被他一口回絕,回答只有一句話:
“拿劉總司令的手諭來放人!”
李師長無可奈何,只能悻悻作罷。
下了車,看到家門口臺階上居然坐著一個人。
青布長衫,正在那里看書。
在自己家門口看書?
韓成周有些不悅:“喂,做什么的。”
那人頭也不抬:“等人。”
“等人?”韓成周呵斥道:“這是私人住宅,等人到邊上去等。”
“好。”
那人收起書站起了身。
韓成周一看這人,整個人都僵在了那里,好半晌才說道:
“老師!”
“辜山。”這人一口便叫出了韓成周的表字:“你胖了。”
韓成周身子竟然有些微微顫抖,對這人深深鞠了一躬:
“老師,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他的老師,也是另一個人的老師:孟紹原!
他是,何儒意!
桃李滿天下的何儒意!
“老師,您快屋里請。”
韓成周發現,老師還拄著一根拐杖:“老師,您的腿?”
“上海的時候,為了救你的一個學弟,中了一槍。”何儒意淡淡說道:“現在遇到天不好,就會疼痛。”
“老師您為了我們這些劣徒,當真是操碎心了。”韓成周恭敬的侍候著老師進了家門。
他妻子看到丈夫帶著一個陌生人回來,一怔,還沒等她開口,韓成周已經說道:
“去叫一桌好菜來,我在書房,除非我出來,否則不許來打擾到我們。”
何儒意笑了笑:“辜山,這些年沒有見到你你的脾氣倒是見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