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區粉嶺安居街。
楊翼飛手中捏著那張馬叮當留給他的便簽紙,順著一排臨街的門面一路前行,對比著地址。
這條街道上都是那種四五層樓高,一樓是門面,上面都是住房的格局。
很快,楊翼飛在一個房屋中間的樓道口站住了腳步,無論從馬叮當留下的地址,還是根據記憶中看劇時的場景來看,應該都是這里了。
楊翼飛收起便簽紙,翻手取出裝著法劍的皮套揣進衣兜里,順著樓道口走了上去。
到了樓道中,四下無人,楊翼飛雙手做了個虛提的動作,下一刻,幾個禮盒出現在他手中,都是一些名貴的保健品和適合上門拜訪時作為禮物的東西。
如人參、燕窩、鹿茸之類的,另外還有兩瓶八二年拉菲,這是專門送給馬叮當的。
馬叮當家在四樓,楊翼飛剛走到三樓,就聽得一陣斷斷續續的吉他聲從樓上傳來。
這里的房子一層有四家,上到四樓后,楊翼飛挨家門牌看過去。
便在此時,其中一間房的房門咔嚓一聲打開,走出來一名打扮時髦的美女。
她有著一雙不下于馬叮當的長腿,不過比馬叮當看上去要瘦一些,一張標準的瓜子臉,身材纖細苗條,臉頰上有著兩個淺淺的酒窩。
她看到楊翼飛的時候微微怔了怔,好有氣質的帥哥。
見他似乎是在找哪家人,女孩主動開口問道:“先生找人嗎?”
楊翼飛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道:“是啊!我找馬叮當。”
女孩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意味,這層樓的四家人,只有她和馬叮當兩個年輕女孩,這帥哥既然她不認識,自然就是找馬叮當的。
至于馬大龍,她根本沒考慮,因為從小到大,馬大龍有哪些朋友她一清二楚,其中絕對沒有一個長相氣質都這么優秀的。
女孩指向自己家斜對面那扇門,道:“馬叮當家在那。”
她剛剛指明目標,那間房內就又傳出一串清脆的吉他聲,那女孩目光微微一亮隨后又黯淡了下去。
楊翼飛對她點點頭,道:“謝謝,你一直住在這嗎?”
女孩收拾心緒若無其事的對楊翼飛笑道:“是啊!我跟馬家兄妹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叫湯金寶帥哥怎么稱呼?”
楊翼飛恍然,原來是她,難怪馬小玲腿那么長果然是遺傳幸虧馬小玲遺傳母親的基因更多,要是長得跟馬大龍似的,那就完犢子了。
“我叫楊翼飛你可以叫我阿飛。”
湯金寶饒有興趣的走到楊翼飛面前好奇的小聲問道:“你跟叮當是什么關系啊?是不是在追她?”
楊翼飛摸摸鼻子矜持的道:“目前算是普通朋友不過有那個意向。”
湯金寶臉上露出一個同情的表情自來熟的拍拍他肩膀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吧!你追不到她的。”
楊翼飛故作不解的反問道:“為什么?”
湯金寶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這個我不好多說,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自求多福吧!拜拜。”
說完對他揮揮手便轉身離開了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兼鄰居,湯金寶對馬家自然有一定了解,知道馬家女人不會跟男人談戀愛是以才對楊翼飛表示同情。
可惜了這么帥的男人,卻注定要受傷。
楊翼飛聳聳肩,根本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不就是馬家詛咒嘛!那對他來說算問題嗎?
連將臣這個剛出山的憨貨都能追到她,自己難道會比將臣差?
自顧自走到馬家房門前,敲響了房門,下一刻,房間內響起一個略顯沙啞的中年女人的聲音,“大龍,去開門。”
“哦。”
房門很快被打開,出現在門后的是一個體形微胖,留著一頭卷曲的藝術家長發,滿臉木訥憨厚之氣的年輕男人。
毫無疑問,這就是馬叮當的兄長,馬小玲的親生父親馬大龍了。
馬大龍見是個陌生人,手上卻提著禮物,遂開口問道:“你找誰啊?”
楊翼飛微笑道:“你好,我找叮當,給她送東西來,一個禮拜前約好的。”
“哦!她還沒回來,不過這個時間她已經放學,應該在路上了,你先進來吧!”馬大龍聞言也沒多問,讓開門口,將楊翼飛請了進去。
“謝謝。”
楊翼飛道了聲謝,走進房間,馬叮當家不算小,大概有130平左右,三室一廳。
進門左側是進入臥室的過道,右側是一個鞋柜,鞋柜背后擺著一套大紅色沙發,沙發前是一個茶幾。
茶幾對面三米外靠墻放著電視柜,上面有一臺大塊頭的彩電,彩電下還有一臺放錄影帶的錄像機,這在這個時代已經屬于小康家庭的配置了。
客廳靠陽臺的里側擺著餐桌與餐椅,餐桌上已經擺上幾道菜,右側就是廚房了。
此時廚房里正傳出鍋鏟與鐵鍋的摩擦聲,馬大龍對廚房叫道:“丹娜姑姑,是找叮當的。”
“哦,你請客人先坐一會兒,菜很快就要燒好了。”馬丹娜的聲音從廚房傳出,雖然嗓音略微沙啞,但中氣還比較足,看樣子身體狀況還沒那么差。
她年輕時與將臣交手,被打成過重傷,留下了病根,在馬叮當上大四后爆發了出來。
中間有幾年她去了大陸,因為大陸那邊的同道傳來消息,似乎找到了將臣的蹤跡,說不定就是這幾年間與將臣再度交手,才引得病根爆發。
也是在馬叮當上大學住校,她離開香港這段時間,發生了馬大龍和湯金寶的故事。
“隨便坐吧!不用客氣。”馬大龍雖然木訥,但還不至于連待客都不會。
他引著楊翼飛到沙發上坐下,自己坐到側面的單沙發上,待楊翼飛將禮品放到茶幾上后,主動開口道:“我叫馬大龍,是叮當的哥哥,你怎么稱呼?”
“楊翼飛,龍哥叫我阿飛就好。”馬大龍比馬叮當大了好幾歲,早就大學畢業,而且從外形上看他也比楊翼飛大。
最重要的是,他想追馬叮當,以后說不定馬大龍就是他的大舅哥,所以這聲龍哥楊翼飛叫得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但這聲龍哥反而把馬大龍叫得不好意思,他長這么大,還沒有人這樣叫過他呢!
他、馬叮當、湯金寶三個人中,他是最大的,但是從小到大,他被人欺負都是妹妹或湯金寶替他出頭。
誰都看他一副好欺負的樣,又怎么會有人稱呼他為龍哥呢?
他憨笑著抓了抓頭發,道:“你叫我大龍就好,不用叫龍哥。”
楊翼飛也笑道:“你是叮當的哥哥,我比叮當也大不了多少,叫你哥不是很正常嗎?”
馬大龍見此也不再多說,這個稱呼讓他聽著很舒服,心里對楊翼飛不由多了幾分好感。
畢竟是陌生人,不熟悉,馬大龍又不是個健談的人,聊了幾句后他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楊翼飛為了避免尷尬,便主動開口道:“看龍哥的樣子,是玩音樂的吧?”
馬大龍點頭道:“是啊!我大學念的是音樂學院。”
楊翼飛微笑道:“原來是科班出身,我也很喜歡音樂,不過我是野路子,有機會我們交流交流。”
這還真不是吹牛,楊翼飛當兵那會兒,吉他彈得那叫一個溜,爵士鼓也敲得飛起。
那時候一到休息日,一幫戰友就到草地上圍著楊翼飛席地而坐,聽他彈著吉他,唱著《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
戰友們還經常調侃他,明明可以去文工團靠才華吃飯,偏偏跑來特種隊受虐。
馬大龍聽到楊翼飛的話也是眼前一亮,饒有興趣的道:“你也玩音樂?你會什么樂器?”
楊翼飛道:“吉他,爵士鼓,橫笛,葫蘆絲,洞簫,口風琴都會一點,不過玩得最好的還是吉他和爵士鼓。”
這下馬大龍是真的來興趣了,他霍然起身,對楊翼飛招手道:“來來來,我最近寫了首曲子,你幫我看看。”
“好啊!”楊翼飛欣然起身,跟著馬大龍往他的房間行去,想泡人家妹妹,跟未來大舅哥打好關系,這是很有必要的。
到得馬大龍房間,便見他的書桌上放著一臺放磁帶那種收音機,一把木吉他靠墻放著,書桌上還有一張樂譜本。
馬大龍拉過椅子讓楊翼飛坐,隨即把樂譜本塞到他手中,“來,你看看怎么樣。”
楊翼飛看向樂譜上的音符,很快就將之記下,在腦海中哼了哼,嗯,是那首熟悉的曲子,口中贊道:“這曲子相當不錯嘛!填詞了嗎?”
馬大龍見楊翼飛稱贊他的曲子,不由高興萬分,“沒有,我是學樂曲的,填詞方面不擅長。”
說完他眼前一亮,道:“你會不會填詞?”
楊翼飛道:“會是會,只不過這首曲子曲調比較柔和溫馨,更適合女孩子唱,我們都不適合,這首曲子你是為一個女孩寫的吧?”
馬大龍不好意思的嘿嘿憨笑了一聲,撓了撓頭,道:“你還說自己是野路子,我感覺你很專業嘛!竟然連這個都能看出來。”
楊翼飛笑了笑,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道:“欸,說說,這首曲子是為誰寫的?她會不會唱歌?如果可以的話,這首歌讓那個女孩來唱,我感覺是最完美的。”
馬大龍聞言神色一黯,坐到床沿,嘆了口氣,道:“是一個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女孩,可是她一直只把我當成好朋友。”
楊翼飛眼珠一轉,道:“我剛剛來的時候,在樓道里遇到一個叫湯金寶的女孩,是她告訴我這是你家的,我聽她說你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不會就是她吧?”
馬大龍目光亮了亮,道:“你見到金寶了啊!怎么樣?她很可愛吧?”
因為馬丹娜覺得湯金寶又潑辣又野,一點都不純樸,不適合老實巴交的馬大龍,所以一向不喜歡她。
故而湯金寶想邀馬大龍出去玩的時候,通常不會直接到家里來叫,而是出去后再打電話。
如果接電話的是馬丹娜,她會直接掛掉,馬大龍就知道是湯金寶的電話,然后就溜出去找她了,這已經成了兩人的默契。
聽了馬大龍的話,楊翼飛聳聳肩,道:“不知道,我又不認識她,怎么知道她可不可愛?不過倒是挺漂亮的,你有沒有告訴過她你喜歡她?”
馬大龍弱弱的道:“沒有,我不敢說。”
楊翼飛不解的問道:“為什么?”
馬大龍垂頭喪氣的道:“我怕說出來后,連朋友都沒得做。”
楊翼飛連連搖頭,嘆道:“僅僅是因為不敢說出來,不知道多少對有情人錯過了彼此。”
“你不說她怎么知道你喜歡她?你不說又怎么知道她不喜歡你?搞不好她一直在等你說出來呢?”
馬大龍不自信的看著楊翼飛,遲疑的道:“她怎么可能會在等我說出來?”
楊翼飛反問道:“那你怎么知道她沒在等你說出來?”
“呃……”
楊翼飛攤手道:“看吧!所以說,男人就得自信一些,自信的男人無論做什么都更容易獲得成功。”
馬大龍聽到楊翼飛這句話,微微有些失神,喃喃道:“連你也這么說,難道真的是信就行,不信就不行?”
楊翼飛聽到這句馬大龍的經典句式,差點沒笑出來,他強忍笑意,肯定的道:“沒錯,就是這樣,你信她就喜歡你,不信她就不喜歡你,不,不信你連她喜不喜歡你都不會知道,那你是選擇信還是不信啊?”
馬大龍想都沒想,脫口道:“我當然選擇相信。”
楊翼飛頷首道:“好,那你找個機會,告訴她你喜歡她,就算她拒絕,你們始終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就算沒有愛情,那份友情卻是抹殺不掉的,可萬一她也喜歡你呢?”
馬大龍一聽到這個,又有些慫了,他茫然的看著楊翼飛道:“可是,我要怎么說啊?每次面對她的時候,我都說不出口。”
楊翼飛想了想,看到墻角的吉他,忽然眼前一亮,拍手道:“有了,你不是玩音樂的嗎?這樣,我幫你寫一首用來表白的歌,你找機會唱給她聽,怎么樣?”
馬大龍一怔,眼睛漸漸開始發亮,他激動的道:“好誒好誒,這個辦法好,你現在寫嗎?”
他話音剛落,外面便響起了用鑰匙開門的聲音,馬叮當那充滿了活力的聲音響起,“我回來了。”
“哇,這么多名貴禮物,誰送的啊?我的天……這是八二年的拉菲?”
隨后便是馬丹娜的聲音,“回來了就洗手準備吃飯,剛剛有人來找你,跟大龍去他的房間了,叫客人出來一起吃飯吧!”
“誰呀?”
腳步聲響起,馬叮當往臥室這邊走了過來。
楊翼飛跟馬大龍對視一眼,聳聳肩道:“一會兒再寫吧!”
馬大龍也只好無奈得點點頭,道:“先吃飯。”
“咦?是你啊阿飛,你跟我大哥聊什么呢?”馬叮當走到門口,看到是楊翼飛,頓時眼前一亮,好奇的問道。
楊翼飛站起身,舉了舉手中樂譜本,笑道:“聊音樂啊!沒想到你大哥是學音樂的。”
“你也喜歡音樂?”
“嗯,業余愛好,跟你大哥這個專業的沒法比。”
馬叮當撇撇嘴,他算什么專業的,勉強混夠學分畢業而已。
不過當著外人的面,她也沒太過打擊自家大哥,對楊翼飛偏偏頭,笑道:“姑姑菜已經燒好了,先出來吃飯吧!”
楊翼飛和馬大龍跟著馬叮當走出房間,回到大廳,馬丹娜正將最后一碗湯放上桌。
馬丹娜年輕時也是個大美女,可終究是老了,頭發已經花白,身體也有些發福,三十幾年前留的兩條麻花辮早已剪掉,變成了一頭短發。
楊翼飛很有禮貌的打招呼道:“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