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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血誓

  老頭兒氣得吹胡子瞪眼道:“湯老六,狗日的你敢!?”

  “這天底下,就沒有我湯老六不敢干的事!”湯老六臉上的肌肉抽動,甚是瘆人,獰笑道,“三叔公,還有各位叔伯兄弟,你們都瞪大眼睛瞧好了,看我湯老六究竟是啥樣的人!”

  說此猛然一頓,湯老六低頭看向刀鋒,背對著中川香司道:“長官,這刀怎么卷刃了?不夠利啊!”

  “八嘎,我中川家族祖傳的寶刀,怎么可能卷刃?”中川香司罵口大罵,旋即又毫無防備地走上前來,伸手就要去接湯老六手中的軍刀。

  說時遲那時快,湯老六卻反手就一刀,鋒利的軍刀頓時就輕易地刺入了毫無防備的中川香司的小腹。

  中川香司瞪大著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距離自己不足十公分的中國農村閑漢。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個看似無賴地痞的中國閑漢會有膽量將自己的家傳佩刀插入自己的小腹。

  或許猶顯不夠,湯老六猛地一扭刀把。

  “咔嚓”一聲輕響,全場可聞。

  已經感覺不到痛楚的中川香司眼中更是一片死灰,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自己的小腸已經被徹底攪斷,甚至還帶著腹腔內幾根軟骨。

  唯一的一線生機,斷絕了。

  不可能活了。

  “怎么樣?小日本兒,老子的膽子是不是很大?”湯老六將嘴湊到滿眼絕望的中川香司耳邊,輕聲說道。

  中川香司撲然跪下,雙手緊握著插在自己肚皮上的刀鋒,哪怕雙手被刀鋒割裂得鮮血迸流。

  年僅二十一歲,日本陸軍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日后或許能成為將軍的中川香司少尉,沒有享受到“籌集軍糧”帶來的任何福利,就此死在一個他平時能像碾死螞蟻一樣碾死的中國農村懶漢手里。

  用的,還是他自己的刀,他中川家族傳承數百年的寶刀。

  真的,很鋒利啊!

  這是中川香司少尉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腦海里浮現的最后一絲念頭。

  寂靜,整個曬場頓時間一片死寂,靜至落針可聞。

  不僅湯家峪村的鄉親們全傻了,四周的鬼子兵也不敢相信。

  湯老六再次用力在已經氣絕斃命的中川香司身上絞了絞軍刀,確定先前這個一刀劈死了私塾先生的日軍少尉已經死得透透的了,又向著全村老少獰笑道:“文先生說得對,他是中國人,但我湯老六也是中國人!老子蹭了他家那么多次飯,這次可是還了人情,讓日本人給他們夫婦倆陪葬,哈哈!”

  “八嘎!”一名鬼子軍曹終于回過神來,端起步槍照著湯老六心窩就是兩槍。

  湯老六頓時仆倒在地,圓睜的雙目卻依然死死地盯著湯大戶,神情猙獰地道:“湯大頭你給老子記住了,老子湯老六是為救你閨女死的,以后每年你得跪著給老子燒紙上香”

  聲音逐漸的低垂了下去,直至再無聲息。

  開槍的日軍軍曹大踏步的跑了過來,神色驚惶的醫護兵將歪倒在地死不瞑目依舊瞪著一雙小眼睛的中川香司檢查了半天,只能神色沮喪的宣布了中川香司少尉的死亡。

  “統統死了死了的。”怒極的日軍軍曹眼中浮出一層無法用語言可以描述的殘忍。

  天色,突兀的陰沉下來,仿佛也不愿看到如此慘絕人寰的一幕。

  機槍聲和步槍炒豆一般想起來。

  二十分鐘后,當劉浪帶著警衛班的五個人一路狂奔,從十里地外趕到的時候。

  昔日安詳寧和的山村已經陷入一片火海。

  全神戒備的六人滿面嚴峻走入村中,然后,集體呆立。

  雖然,在看到騰起的火苗之際早已經設想過最壞的情形,雖然,對日寇的殘暴,劉浪已經沒有多大的僥幸。

  但看到眼前的慘絕人寰的那一幕的那一刻,劉浪依舊目睜欲裂。

  他徹底的呆住了。

  曾經的屠村滅戶,不再是歷史書中一組冰冷的數字,不再是并未詳細而只是語焉不詳的“某年某月某日,日寇屠殺我某某村多少口”一筆帶過。

  眼前的一切,以前所未有的真實,就那樣呈現在劉浪面前。

  只是,太殘酷了。

  殘酷的讓劉浪如此堅硬的軍人都心疼的難以呼吸。

  這絕對是個寧靜的山村,除了極度的安靜,就只有火苗吞噬房屋發出的“劈啪”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響。

  因為,再無活物,人畜皆滅啊!

  村中的人也都在,只是,他們都掛在樹上。

  村中所有的樹上,都掛滿了人,有老人,有孩童,有男人,有女人。

  他們就那樣被掛著,他們的身體上,嘴里,都流著血,沒有人眼睛閉上,因為巨大的痛楚而扭曲的臉,怒睜著雙眼,仿佛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告訴蒼天他們經歷了如何的痛楚。

  他們,與世無爭。他們,本應該安靜寧和的繼續活下去。

  可是,他們現在卻被這樣掛著,用繩索絞住了脖子,掛在他們親手種的樹上。

  一陣風吹來,樹葉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嗚咽。

  劉浪的手,猛然握緊。

  劉浪的腮幫,猛然鼓起。

  “咔嚓”一聲,竟然是生生咬碎了一顆后槽大牙。

  “你們,看到了嗎?”劉浪猛然回頭,目光有些冰冷的看向跟在自己身后麾下最優秀的五名士兵。

  五名士兵,不管新兵還是老兵,臉上皆是鐵青。

  沒有筆墨可以描寫他們此刻的內心,雖然這里沒有他們的親人,但這是同族同胞,就這樣全村被屠殺,那種悲慟,對于一個只要正常人來說,都無以言表。

  華夏的歷史上,草原人也經常屠殺,但好歹還有個未高過車輪者不殺的規矩,但在日寇這里,竟然是殺光,而且是虐殺。

  襁褓嬰孩,白發老者,皆死啊!

  “長官,我看到了。”莫小貓眼中涌出大顆淚珠,卻依舊挺拔如松的站立著,以平生最大的力量回答質問自己的胖子長官。

  “長官,我看到了!”牛二垂下眼瞼,脖間青筋暴起。

  “長官”刁葉胸膛劇烈起伏,面色猙獰。

  “這,就是日本人,真實的日本人。”劉浪將目光重新投回到被吊著在風中輕輕搖晃的村民們的尸體上。

  猛地跪地。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除去父母,除去戰死同袍,劉浪從未向任何人曲下雙膝。可面對慘死在日寇鐵蹄下的同族,劉浪跪下了。

  面對那些百發蒼蒼和一臉稚嫩,身為中華之軍,劉浪沒辦法不跪。

  因為,他的職業是守護,卻未能盡職。

  劉浪拔出匕首,在面頰上拖動,鮮血迸流,金屬質的聲音幾乎能劃破長空:“我,劉浪,以劉家先祖名義對天發誓,如果讓一個做出此等惡事日人生離此山,此生,不再返長城以南。我劉浪,如果不讓日本關東軍付出足夠的代價,此生,當永不回鄉。”

  這是,血誓。

  這是,一名中國之軍的誓言。

  “我,甄大壯,對天發誓”

  “我,莫小貓,對天發誓”

  五名士兵拿著刺刀,和他們的長官一樣,以面頰之血起誓。

  “鄉親們,我會拿日本人的腦袋給你們當祭品,再來請你們安息。”劉浪喃喃說了一句,猛然回頭,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距離山村五里地之外的日軍步兵小隊,抬著他們小隊長的尸體,帶著搶來的為數不多的糧食,押著七個神色麻木滿臉生無可戀的年輕中國女子,朝喜峰口關口駐地走去。

  是的,湯家峪村并沒有死絕。

  殘忍的日寇選擇用最殘忍的方式槍殺并將大部分村民吊在樹上以示報復,,卻留下了七名年輕女子。

  七名年輕女子將會被充入關東軍慰安所,唯有這樣,痛失外甥的大佐聯隊長或許心情會好過一些。

  吊死了湯家峪村103人的日軍步兵小隊并不知道他們惹上了怎樣的一個殺神,曾經的共和國最強單兵在西南叢林里曾經有潛伏追蹤一個月擊殺匪徒43人的經歷,而此刻的他還不是單兵作戰,他還帶著五名強悍的中國軍人。

  他們,正以武裝越野的最高速度,朝心情同樣沉重卻又帶著幾分獸性即將可以大發興奮的日軍步兵小隊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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