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皇長孫倒是與你頗能談得來!”
西李意外地說道。
這個女人正湊在他們旁邊,一臉好奇地看著楊信給天啟畫魔方的結構圖,不過明顯很懵逼,其他人也都一頭霧水,但天啟卻看得一臉認真表情。楊信多少會一點制圖,雖然真正的談不上,但畫個簡單的三視圖和立體圖還是能做到,魔方也不是什么復雜結構。
很顯然這些外人看來莫名其妙的圖已經被天啟看懂,也就是說這個少年有著極好的空間想象力和聰慧的頭腦……
“此物可以用象牙做,工匠就能雕刻出里面的!”
天啟沒理他后媽,一臉激動地看著楊信畫在地上的圖說道。
“我沒錢!”
楊信很坦誠地說。
后面九千歲和魏朝整齊地扶腦門。
“我真沒錢,我全部身家加起來大概還有三十兩銀子,而且至今還住我大爺的房子,天天跟著徐贊善外甥蹭吃蹭喝。我可不知道購買象牙,雇工匠最后得花多少,但想來三十兩銀子還是很緊張的,這東西得做成比拳頭還小的一個,里面得極為精確,普通工匠未必能做成。再加上肯定少不了出現的廢品,最終的造價估計不會少于百兩,所以我就算想送皇長孫這個也做不到。”
楊信兩手一攤說道。
天啟轉頭看了他后媽一眼,但卻沒有說話,充分展現了一個叛逆期少年和后媽之間的尷尬關系……
“娘娘,這個就算奴婢孝敬皇長孫了。”
九千歲笑著說道。
“我去求皇爺爺,你以后還是繼續在這里伺候吧,別人弄的那些飯菜我不喜歡吃,更何況以后我也少不了要找他!你在西庫當差,來來回回終究不方便,這東宮到西庫也得好幾里路呢!”
天啟說道。
他還是沒管他后媽。
這是很正常的,他媽和西李關系不可能好,一個都快高中生年紀的剛死了親媽,能跟這樣的后媽關系好那就見鬼了。
“那就依皇長孫,也別去勞煩萬歲爺了,我去求皇貴妃就行。”
西李略顯尷尬地說。
楊信向她報以同情的目光。
西李搖著小團扇微微嘆了口氣,一副后媽不易當的表情,不過倒是頗有些戀戀不舍地看著楊信的好皮囊。
而九千歲已經趴在那里激動地謝恩了。
當然,楊信就是故意給九千歲表現的機會,他往這邊跑的那么勤,目的無非就是回來,但不知道他之前和王安發生過什么,總之他在王才人死后就被攆出東宮。既然走王安的門路無法回來,那就干脆另辟蹊徑好了,他巴結鄭貴妃目的估計也是如此,后者終究是說了算的,鄭貴妃要讓哪個太監來伺候皇長孫,那王安是不敢阻攔的。說到底皇貴妃才是真正后宮之主,皇貴妃可不是貴妃,事實上準確說是副皇后,享受和皇后相同待遇的。
西李能撫養天啟,也是靠著巴結鄭貴妃。
這是萬歷親自下的命令,而萬歷對這種事肯定是聽了鄭貴妃的。
楊信緊接著要了紙筆,重新把地上的圖畫出來,就在這時候,一個青袍文官走進來……
“孫中允來了!”
西李搖著小團扇笑著說道。
“見過選侍!”
后者拱手行禮說道。
西李還禮。
這個人雖然是文官,但長相卻有幾分粗豪,一臉絡腮胡,身材魁梧,穿上盔甲倒有幾分猛張飛形象。他的官服和徐光啟相同,也就是說他是六品,不過正六品還是從六品這個楊信分不出,徐光啟實際上是從六品。
“皇長孫!”
他朝著趴在桌子上看楊信畫圖的天啟說道。
后者抬起頭。
緊接著那臉色就很不好了。
魏忠賢悄然向楊信使個眼色,楊信把圖向天啟一推。
“皇長孫,這些圖您留著研究,以后有什么需要再叫我,草民先回去把徐贊善那邊的做好,至于魔方估計也用不了多久,地球儀您什么時候做好直接叫我就行。不過繪圖那人我不太方便聯系,她是個女的,而且最近街上正有人造我們之間的謠,到時候得麻煩娘娘召她。估計娘娘也知道她,就是方閣老的侄女,方大先生之女,上次的地球儀就是她繪制,地圖的底稿也在她那里。”
他接著說道。
“此事容易,妾身叫她過來,到時候你們在一同給皇長孫完成。”
西李笑著說道。
那青袍官站在那里靜靜看著。
楊信隨即告辭,跟著九千歲向這人致意了一下然后一起出去。
“這是誰?”
楊信問道。
“左春坊左中允孫承宗,也是皇長孫的老師,他比徐光啟高一級,左中允之下才是左贊善,之上還有諭德,再上庶子,左右春坊這些官都是太子的屬官,說是輔佐太子處理政務的,但太子也沒什么公務,無非就是教導太子及皇孫。一般都是翰林院的翰林做久了,又沒合適職位但也不能不升官,就塞到這詹事府來,不過太子繼位他們就發達了。
孫承宗過去就當過塾師,正好就主要負責教皇長孫讀書。”
九千歲說道。
“皇長孫看起來并不喜歡他啊!”
楊信說道。
“咱們這位皇長孫就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甚至自己還喜歡做木工,畢竟少年心性,但要說這讀書就沒多少興趣了,尤其是那些四書五經更是看著就煩。說起來他這年紀還不都是這樣子,外面那些童生倒是要發憤讀書考狀元,可皇長孫不一樣,早晚都是要坐天下的。咱們萬歲爺可對這個長孫喜歡得緊,看這樣子他對你也頗為喜歡,以后有機會就常來這邊走動,我不在就找魏朝,多給他些銀子。你要記著,在這宮里行事簡單得很,就是銀子開道,有銀子什么都好辦,還有皇長孫的奶娘,她才是皇長孫最親近的,皇長孫對她那是言聽計從的。”
九千歲說道。
“我看另一位皇孫倒安靜得很。”
楊信說道。
“哪個不用太在意,以后坐天下的是皇長孫,他也就是個藩王。”
九千歲對以后弄死自己的人不屑一顧。
兩人就這樣離開了東宮,九千歲回西庫,楊信返回徐府,他得趕緊把望遠鏡做出來,這些天他可是接了不少活,雖然全是白干的,不過好在他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這是人情投資,別人爭都爭不到這種機會。這時候天上又下起小雨,而且看起來新的大雨又在醞釀中,實際上整個萬歷年間饑荒不斷,前些年山東西部北部就持續大旱,但這時候的明朝政府有足夠的能力解決問題,山東的饑荒被方從哲賑濟解決。
萬歷的確不上朝。
但一個內閣制政府本來就不需要上朝。
各地和各部將奏折給他,內閣研究出處理方案,他看過后交給司禮監擬旨送六科審核,再由六科交通政司返回去,同時通知其他各部及全國,這是一個有效的行政體系。
那還上朝干什么?
聽那些官員湊上塊吵架嗎?
剛走出不遠楊信就發現后面有人跟蹤。
楊信也沒跟他啰嗦,直接轉入旁邊小巷,那人傻乎乎地跟了進去,兩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段,楊信驀然轉身……
“誰讓你跟蹤我的?”
楊信說道。
“路又不是你家的,別人不能走啊!”
那人帶著一絲慌亂說道。
楊信點了點頭,驟然間他縱身躍起,那人急忙轉身就要跑,但速度遠遠超過他的楊信,轉眼間就到了他背后,然后一把掐住了他脖子,就像撲倒小鹿的獵豹般,直接把他腦袋按在了地面的泥水中。那人張開嘴剛要呼救就被雨后地面的泥漿堵了口鼻,他發瘋一樣掙扎著,但卻絲毫無法擺脫楊信的控制,而窒息的感覺讓他越來越無力。
旁邊的院門驀然打開,一柄小花傘撐出,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兒開開心心地走出來……
“噓!”
楊信做禁聲狀。
小女孩茫然地看著他,他手中那人還在泥水中掙扎。
“啊!”
她驟然尖叫一聲。
緊接著里面一個男子跑出來,看到這場面也愣了,不過他隨即清醒過來,以最快速度把那小女孩拽進去,然后迅速關上了大門。楊信一臉無語地把那人提起來,后者癱軟地咳嗽著吐出嘴里的泥水,剛剛在鬼門關走過的他渾身顫抖著。
“現在你該說了吧?”
楊信說道。
“是,是汪監生,他讓小的跟著公子。”
那人哆哆嗦嗦地說。
“沒說讓你跟著我干什么?”
楊信說道。
“沒,沒有,他只是讓小的跟著公子而已,沒說別的,就是看看公子去了哪里!”
那人戰戰兢兢地說。
這就是汪文言的回復了,他告訴楊信自己已經明白了,既然你敢公然挑釁,那我們也不能裝不懂,咱們要斗就堂堂正正斗,我們不會躲在暗處讓你連是誰在搞你都不知道的。
說白了這就是下戰書。
“是個敞亮人,回去告訴他,我喜歡他這樣的!還有,你以后做人不要那么囂張,早點說明白不就用不著受苦了嗎?”
楊信滿意地說。
說完他把這家伙直接扔在了泥水中,然后走到那家人門前敲了敲人家的房門。
“開門,不開門我就砸開了!”
他說道 (感謝書友Lintuv,虔州真人,污城侯費玉污,錒鈰釷,尤文圖斯的球迷,hmht,我是草泥瑪,云風木,碧落黃泉教主,燈火見人家等人的打賞,今天一章,不知道還得打幾天,臨床的小孩打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