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殺……
當然有截殺了!
“我很好奇,你們從哪里迅速調動如此眾多的刺客,而且在這么短時間里完成部署?”
楊信饒有興趣地說。
此時他正在天津與葛沽之間一片蘆葦叢生的沼澤間,坐在關著李三才的馬車上,看著前面蕩寇軍士兵和刺客們的交戰。
后者數量也得差不多兩三百人,原本隱藏在蘆葦間準備伏擊他們,結果輸給了楊信的耳朵,隨即伏擊變成了被突襲,由蕩寇軍精銳或者說原本聞香教最精銳的教徒們,對這些受雇傭的刺客進行突襲,至于楊信根本沒有出手。
他就坐在這里陪李三才聊天。
“哼,楊同知這是蓄意誣陷,老夫與這些人素不相識,至于他們為何伏擊你,想來楊同知作惡太多的緣故。”
李三才冷笑道。
此時他整個身體都在一個封閉式的木頭箱子里,只有腦袋露在外面而且周圍像半開放式炮塔般圍了大半圈鋼板。
這就是他的囚車,楊信得避免他到京城前被刺殺。
他之前還試圖絕食。
好在這個很好解決,捏著鼻子硬灌就行。
試了一下發現這沒用,反而徒然給自己增加屈辱感之后,這老頭索性該吃吃該喝喝,甚至在試過楊信的魚罐頭后還頗為滿意,很顯然吃慣了那些精致的美食之后,這種明顯的垃圾食品更加開胃。
不過他們面前戰斗的結果明顯很難讓他高興,因為那些刺客已經做鳥獸散。
蕩寇軍的確很少作戰訓練,但別忘了他們都是打過仗的。
而且還是暴打過官軍的。
至少在那些精銳的家奴軍和川浙野戰軍團投入戰場前,他們還真就沒輸過幾場戰斗,那些拼湊起來的山東衛所兵完全被暴打,而且這些還是蕩寇軍里精心挑選出的精銳……
暴打幾個刺客而已。
很簡單。
“提督!”
何坤很快回來復命。
“這些是什么人?”
楊信看著他帶回來的幾個俘虜。
“石佛口王家的,卑職此前跟著徐鴻儒在石佛口見過他們,王家老大王好義的手下。”
何坤說道。
“李公交游廣闊啊!”
楊信看著李三才笑道。
“這又能證明什么?他既然是聞香教的人那刺殺你就屬正常,他們是來刺殺你的,那與老夫有何關系?”
李三才說道。
“提督,他們肯定知道是誰雇傭他們。”
何坤說道。
楊信看了看李三才,然后笑著走下馬車,走到一個被俘的刺客面前。
“你能證明是王好義指使嗎?”
他和顏悅色地說道。
徐鴻儒造反之后,因為尊王好賢為三太子,王好賢匆忙席卷家財跑路,但引起老大王好義不滿,后者也舍不得王家在石佛口的產業,所以率領部分親信截殺他弟弟,兄弟倆爆發沖突,王好義被王好賢射了一箭,然后王好賢逃走,但王好義憑借這一箭,再加上官府的門路,最終被免于牽連。
王家依然盤踞石佛口。
“叛徒!”
那人怒斥何坤。
“你這就很不好了!”
楊信說道。
說完他抓住這家伙腦袋,隨手扭斷了他的脖子。
“那么你呢?”
然后他又問另外一個。
后者驚恐地看著身邊死不瞑目的同伴。
“你看,何坤他們一萬人原本和你們一樣,信奉王森那套東西,甚至他們比你們還英勇,都敢造反建立人間極樂世界,但現在他們都忠于我,因為王森,徐鴻儒這些人給他們的只是一些虛無的口號,而我給了他們實實在在的衣食無憂。
我正在帶著他們建立真正的人間極樂世界。
你們相信王家是你們的神,可王家不但不能給你們什么,反而還得要你們這些信徒的供奉。
徐鴻儒是我殺的。
他也沒有任何法術就是一個肉體凡胎。
我都比他們像個神仙!”
楊信說道。
說話間他拔出一把小刀,輕輕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下,劃出一道很長但卻很淺的傷口,鮮血瞬間從傷口涌出并開始流淌,然后他就那么舉在這個聞香教徒面前,后者一開始還有些茫然不解,但很快就變了臉色……
“徐鴻儒可沒這本事!”
楊信一抹血跡說道。
那傷口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他的自愈能力不算太強,愈合速度要看傷口情況,越深愈合越慢,比如說給他一刀砍到骨頭,差不多得兩天時間,貫通傷也差不多,但僅僅是砍一刀拉出個大口子,差不多一天就能長好,至于說這種割破點皮的傷口,那也就是幾分鐘的事,不破皮僅僅是被咬個牙印子,青腫什么的,基本上能做到以肉眼可看的速度。
而且這種能力也在成長。
包括他的力量和速度其實也在成長。
過去那乞丐的身體底子太弱,但這一年多時間隨著營養跟上,身體素質不斷增強的同時,這些特殊的能力也在增強。
但這已經很恐怖了。
那名聞香教徒驚駭地看著他……
“還不想說嗎?”
楊信把手放在他腦袋上說道。
“我說,我說,是王家收了京城一個大官的錢,要我們在這里等著,我們都是天津的教徒,原本就是在這一帶的。”
那人驚恐地說。
“王好義如何給你們下命令?”
楊信問道。
“他的命令是給天津的教首,一般就是派人送信。”
那人說道。
“帶路,去天津!”
楊信毫不猶豫地起身說道。
“李公,讓我們猜猜這個大官是誰?”
他笑著對李三才說道。
后者默然不語。
一個時辰后,帶著一隊蕩寇軍沖進天津的楊信,在聞香教本地教首,一個糧商家中搜出了信,而且后者在楊信的威懾下,也交待了的確是自己奉王好義命令派出教徒截殺楊信。這就行了,楊信在天津把李三才交給了前來接他的楊寰,這個人是許顯純的心腹,實際上知道楊信去登州追李三才后,許顯純就把他派到天津等著,對這個原本歷史上九千歲五虎之一,楊信還是能夠相信的。
而且何坤帶領的三百蕩寇軍依舊跟隨楊寰押送。
至于楊信……
他當然是去剿滅王家了。
既然是王好義受京城大官的委托,那么他肯定知道這個大官是誰,而且手中恐怕也有類似的密信,只要能夠抓住王好義,并且逼迫他作證揪出這個人,那么就可以獲得突破口了。
單純王安的供詞無法定罪。
但如果能找到密信之類,這些物證就可以了。
把李三才交給楊寰后,楊信立刻派人去大沽口再次調兵,調他的蕩寇軍從海路北上,在蠶沙口登陸直撲石佛口。
這個聞香教老巢就在灤州西邊,不但不是什么人跡罕至之地,而且還卡在京城通山海關的大路上,東邊灤州城西邊開平衛城北邊三屯營薊鎮總兵駐地,旁邊還有大明朝北方官營第一大鋼鐵基地遵化鐵廠。不得不說,能把這樣一個戰略要地級別的地方,變成聞香教總壇,大明朝的地方官員們簡直令人驚嘆,那里是整個冀東的心臟級別啊!
要不然多爾袞入關后在冀東恍如無人之境呢!
有王家和聞香教的歡迎,在這塊地方根本不用擔心會遭到抵抗。
不過楊信不指望蕩寇軍。
因為蕩寇軍的海運能力有限,那些拖網漁船最多也就是幾百人級別的。
同樣他也不能指望開平衛的軍戶,后者甚至不能讓他們知道,這樣的距離可以確定開平衛一堆聞香教徒了,包括灤州的官員也必須瞞著,所以他的目標是這一帶的野戰軍,也就是薊鎮總兵下屬的那些募兵。這時候薊鎮總兵還是劉渠,實際上他正式的稱呼是鎮守薊鎮永平山海等處總兵官,統轄薊鎮到山海關沿線軍隊,但他本人駐山海關和同樣在那里的文球一起作為遼東的后援。
楊信不是找他。
他和劉渠沒什么像樣交情,而且文球也在山海關,這種私自調動邊防軍可不是那么簡單,文球立場不明,很難說會不會幫他,更重要的是楊信也來不及等天啟的圣旨,因為時間一久王好義就得到消息了,他必須在王好義得到消息前突襲石佛口。
天津到石佛口騎馬得三天。
就算報信的聞香教徒中途換馬也得兩天。
所以他必須得在兩天,最多三天內完成突襲,最保險是兩天,所以他需要徒步一天跑到撫寧,然后在那里帶回騎兵,并且在這一天內突襲到石佛口。
撫寧有他的老朋友。
倒霉的李如柏以沈陽之戰的功勞,算是將功折罪,被萬歷羞辱性地貶職石門路游擊,鎮守從九門口到無名口的長城,以此作為薩爾滸之戰失敗和丟失開原的懲罰,李如柏也不敢辭職,只能去當這個游擊。至于李如楨降為都督僉事,但回京繼續當擺設,不過理論上他現在還是錦衣衛籍官職最高的,哪怕駱思恭也只是以都指揮使掌印,這也是李家在京城花了一筆巨款換來的結果。
當然,最重要的是楊信幫他們打贏了沈陽之戰。
從李如柏手中借兵是沒問題的,反正最嚴重結果也就是撤職,但李如柏本來就巴不得回家養老,只是不敢辭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