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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這個世界還是充滿愛與正義的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楊信以標準的歌唱家風范,站在月光下的甲板上,張開雙臂對著浩蕩大江高聲歌唱……

  “你又騙我。”

  他身后響起衍圣公幽怨的聲音。

  “呃,你不是就寢了嗎?”

  楊信保持著他那高歌的姿勢回過頭愕然說道。

  “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衍圣公繼續幽怨地看著正在遠去的大港碼頭說道。

  他們身后二十艘隸屬新江口水師的蜈蚣船,正在依次駛離這座碼頭,而碼頭上則是一隊隊遠去的蕩寇軍……

  好吧,楊信再次虛晃一槍。

  號稱要順流直下常州的他,剛過鎮江就在大港卸下所有士兵,由楊寰和熟悉道路的向導帶領,南下丹陽然后直撲常州,楊信給他們的要求是必須在天亮之前到達,也就是說這一千人馬要在十個小時夜行六十公里。而且這是軍令,如果趕不到那么各營營長統統斬首,各隊隊長統統撤職并挨軍棍,不過那些士兵看起來都很輕松,很顯然這個距離對他們來說沒多大壓力。

  急行軍而已。

  他們跟著楊信都習慣了。

  再說這是純粹平原大路行軍,中途河流上都有橋梁,頭頂還有很好的月光提供照明,這些從小習慣了翻山越嶺的山民,根本不在乎這點距離,話說他們打獵還都追著獵物滿山跑呢。那時候還得餓著肚子追,現在每天吃的飽飽的,還都有酒有肉,一個個正精力充沛無處釋放呢。

  然而……

  “他們都走了我怎么辦?”

  衍圣公憤怒地咆哮著。

  這個混蛋這就是又一次拿他當炮灰使用。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這個混蛋自己沒跑,但這改變不了他把自己當炮灰的事實。

  要是東林黨反抗,那么肯定會在長江上截殺。

  這是弄死他的最好地方,再向前浩蕩大江因為無數沙洲阻隔,形成一片幾十里寬的廣闊江面,本身就是水匪的樂園,而這樣的水域從這里向東一直綿延到長江口,根本防無可防,在這里遭遇水匪倭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個混蛋就是明白自己手下都是旱鴨子,一旦遭到截擊沉一艘船就得淹死一堆人,所以才虛晃一槍在鎮江把人卸下讓他們陸路奔襲常州,而他自己乘船繼續前往常州。

  他自己是不怕啊!

  遇上危險他跳下去走人了,可沒了一條腿的衍圣公怎么跑?

  “這是水師的戰船,有豐城侯在還用著擔心什么?再說你又擔心什么?咱們不就是去抓捕一個嫌犯嗎?你是不是對咱們大明的忠臣義士們有誤解,難道他們還能和葉茂才一樣,勾結倭寇在這長江上截殺咱們?你不要總把人想的那么壞,這個世界還是充滿愛與正義的。”

  楊信義正言辭地說道。

  旁邊一個武將尷尬一笑。

  這是自告奮勇來保護他們的豐城侯李承祚。

  他是永樂時候鎮壓安南的大將李彬后代,這次自告奮勇指揮這支二十艘蜈蚣船組成的船隊,護送二位欽差大臣前往常州,但因為有蕩寇軍,所以船上都沒有太多水兵。而且這些新江口水師的水兵,基本上也就是充個樣子,這是長江的江防水師,本身都是濟川衛的軍戶,都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戰火了,讓他們駕船當然沒問題。

  打仗的話這個問題就復雜了。

  話說一看衍圣公這么小心,李承祚心里也很慌張啊!

  他其實就是為了拍馬屁。

  他這個人還是很熱衷于此的,原本歷史上鼓吹給九千歲九錫的就是他,結果后來被崇禎直接流放了。

  這次好不容易得到拍馬屁的機會,他當然不能錯過,尤其是楊僉事剛剛身負重傷,他自然責無旁貸要保護楊僉事,反正就是去常州抓個人,在他看來東林黨就算再膽大,總不能公然截殺衍圣公吧?但現在一看楊信這種小心程度和衍圣公的表現,這明顯苗頭不對啊,這兩個家伙其實都做好了會遭到截殺的準備啊,這一趟是真要冒生命危險的。

  這個馬屁拍的成本有點高啊!

  “衍圣公放心,這長江上安全的很……”

  他強顏歡笑地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候,揚中的沙洲間幾個黑影浮現,然后借助東南風迅速堵住前方的航道,六艘大型海船的身影就這樣清晰起來。

  而且都是大船。

  “快,快送我進船艙!”

  衍圣公驚恐的尖叫著。

  “慌什么,你見過長江上打仗傻到自己搶下游不搶上游的嗎?”

  楊信無語地說道。

  這些船不是來攔截他們的,否則他們不會在這時候出現,而是應該等到他們的船隊到達后,從側面斜插撞進船隊中,無論是火炮對轟還是接舷戰,都不會這樣提前出來堵在下游。長江上的戰斗除非級別碾壓,否則下游面對上游首先就弱了三分,江河戰斗就是爭上游優勢,不會傻到出來故意讓自己居下游。

  “一艘小船過來。”

  一名水兵喊道。

  遠處的大船上放下一艘小舢板劃過來。

  “船隊暫時靠邊下錨!”

  他已經知道來的是誰了。

  他腳下的這艘蜈蚣船趕緊靠邊,然后在水流相對平穩的河灣下錨,后面那些同樣的蜈蚣船也趕緊靠邊,而這時候那艘小舢板也劃了過來,船上一個熟人向著楊信行禮。

  “看來你找到你們的人了!”

  楊信傲然說道。

  “回老爺的話,小的主人想請您過去一敘。”

  那人說道。

  “為何他自己不過來?”

  “老爺,您這里應該不方便談話吧?”

  那人說道。

  楊信點了點頭,他這里的確不方便談話,他向旁邊水兵示意了一下,船上立刻放下繩梯,楊信抓著繩梯向下,這時候衍圣公再次出現在艙門……

  “衍圣公,我要是一去不復返,是不是很多人會放鞭炮慶祝?”

  楊信趴在船舷說道。

  衍圣公尷尬地一笑,這樣的好事他也會放鞭炮啊。

  如果是真的那該多好。

  一時間衍圣公竟然對那些大船充滿了期待。

  楊信很開心地大笑兩聲,然后直接上了那艘小船,這艘小船立刻掉頭駛往下游的船隊,很快就在一艘最大的海船正前方,避開兩側弗朗機的炮口停下。

  “閣下的確夠氣魄!”

  隨波晃動的甲板上,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拱手用閩南話說道。

  這種情況下還敢孤身前來,的確得用夠氣魄來形容,很顯然他也沒想到楊信真敢來。

  “你又是誰?”

  楊信負手而立看著他身后的火槍手傲然說道。

  “在下漳州商人陳衷紀!”

  后者說道。

  然而就在他說這話的一刻,小船上的楊信驟然躍起,瞬間站在了他面前,相距不足一尺看著他,而下面那艘小舢板卻因為承受不了楊信躍起時的力量,船底開裂迅速開始進水……

  “你手下騙了我。”

  陳衷紀震驚地急忙后退一步。

  “閣下想如何?”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

  “他對我說謊,說他們是李旦的人,按理說騙我就應該砍了,但他好歹也做到了我要他做的,那就隨便處罰一下割了舌頭吧?”

  “若是陳某不肯呢?”

  陳衷紀說道。

  他身后的海盜們紛紛拔刀,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幾個火槍手同樣舉槍瞄準,但楊信此時的位置很特殊,開槍更大可能會擊中陳衷紀的后背。

  “那我就割了你的。”

  說完他的身影閃電般向前。

  陳衷紀沒有絲毫猶豫地拔刀,他左右兩名手下舉刀直刺,但楊信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盡管這兩人都是高手級別,出刀速度同樣極快,但終究無法和一個開掛的相比,兩把倭刀從他左右兩側掠過。而陳衷紀右手剛拔出一半的倭刀,緊接著就被楊信的左手推回刀鞘,與此同時楊信的右手出現在他脖子上,下一刻掐著他脖子直接舉到了半空……

  話說這樣的短距離內,沒有人能逃出楊信的魔爪。

那些海盜們一片驚叫  楊信的手逐漸收緊,半空中的陳衷紀徒勞地掙扎……

  “開個玩笑,別當真!”

  楊信突然放下他,若無其事地說道。

  陳衷紀被掐得劇烈咳嗽著,同時抬手止住后面的手下。

  這時候上次謊稱是李旦手下的那個海盜,也從已經沉了大半的小舢板上爬上了甲板……

  “割了他的舌頭!”

  陳衷紀弓著腰停止咳嗽,喘著粗氣指了指他說道。

  緊接著兩名海盜上去,在這家伙的求饒中把他拖到一邊,很快伴著他的慘叫聲半截舌頭割下來,用刀挑到了陳衷紀面前,后者已經恢復正常,揮了揮手示意送到楊信面前……

  “陳兄真是太客氣了,那么咱們談正事?”

  楊信笑著說道。

  對這些家伙就得兇殘一點。

  這些全都是本質上的海盜,全都是亡命徒,這個陳衷紀應該是顏思齊的重要手下,后來一起在倭國密謀造反,包括鄭芝龍也是他們這一伙的,后來消息泄露不得不一起逃出倭國,他們也是第一批開拓臺灣的,但老大顏思齊隨即在臺灣病死了,這才使鄭芝龍最終成功上位。

  對這樣的人可以利用,但利用之前首先要給他們一個深刻印象。

  “請!”

  陳衷紀換上了一臉的鄭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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