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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零章 炸出來的魑魅魍魎

  “為什么?”

  張銓一臉悲憤地看著馬訓導。

  “張巡按,朝廷奸臣當道,我等只好良臣擇木而棲了!”

  遼陽府學訓導馬與進,也就是平西王造反時候,在桂林寧死不屈為咱大清流干最后一滴血的馬雄鎮爺爺,拔出刀面目猙獰地說道。

  “殺!”

  就在同時馬應龍吼道。

  柯汝棟毫不猶豫地一刀砍向梁仲善。

  后者好歹也是將門世家,雖然猝不及防但還是擋住,只不過被刀尖劃傷肩頭。

  “啊,快撤!”

  他慘叫著高喊道。

  他那些家丁倉皇撤退,不過緊接著迎頭撞上祝家的家丁。

  梁總兵只好帶著幾百家丁拼死突圍,好在他這些家丁還是很能打,掩護他突圍問題不大,而他后面的馬應龍和柯汝棟已經帶著人打開了城門,不過甕城里面還有一部分守軍,原本他們正因為城內的混亂不知所措呢,看到城門打開一個個茫然地看著馬應龍……

  “打開城門,迎接大汗進城!”

  柯汝棟喝道。

  對面那些士兵面面相覷。

  “每人賞銀百兩!”

  馬應龍吼道。

  對面瞬間一片歡騰,為首的將領手中刀一揮直奔甕城的城門。

  然而他們打開城門后,馬應龍等人卻發現對面的大軍停下了,在超過半里外看著這邊,很顯然大汗的士兵們也很警惕,這樣的夜晚突然城內出事,他們雖然做好了進城的準備,但要說直接沖過來還是不行的。這樣的夜晚他們也看不到城墻上發生了什么,同樣也害怕被騙過來遭遇埋伏,其實城池的攻防戰這樣的情況并不稀罕。

  甕城里面一關往往就是一鍋端。

  好在這個很好解決。

  馬應龍緊接著出城策馬沖向那里。

  后面柯汝棟和隨后出來的石瀚一邊控制城門,一邊等待他帶領大軍過來。

  這時候城內已經徹底亂了,到處都是倉皇逃竄的潰兵,就連巡撫袁應泰都被包圍在自己的巡撫衙門。

  他和張銓輪班的。

  爆炸響起后被驚醒的袁巡撫剛起來,就被高鴻中和吳守進率領兩家的家奴給堵在了巡撫衙門,原本兩人是謊稱幫助守城的,袁巡撫傻乎乎地差點就被他們哄著活捉了。幸好袁巡撫此前啟用了因罪被革職的武狀元張神武,他這時候正好帶著兩百多家丁趕到遼陽充當袁巡撫衛隊,他瞧出不對搶回袁巡撫,并且帶著那些家丁血戰保護袁巡撫退回官衙。

  高鴻中已經點火,只是下雨火沒燒起來。

  這個原本歷史上策劃了建奴入關劫掠作戰的家伙,和原本歷史上咱大清的炮兵指揮官吳守進,帶著各自家奴和一千多叛亂的降虜,把袁巡撫就這樣牢牢困在官衙里。

  這座城市降虜其實很多。

  遼陽城南北兩部分,北城就是安置他們的。

  總之這座城市所有隱藏的魑魅魍魎,統統被楊信的這幾顆炸彈給炸了出來。

  因為事發太過突然,再加上本身防御就是個渣,這些魑魅魍魎們幾乎轉眼間就完成了對這座城市的控制。

  哪怕是那些原本并沒想過獻城的世家大族,一看這種情況,也毫不猶豫地擺出香案,酒肉之類,準備迎接大汗的入城,在他們的家奴驅趕下就連普通百姓也不得不出來準備迎接。而那些外地的官員將領,則驚恐地以各種方式逃離這座城市,雖然各門外面都有騎兵的身影,但這時候也顧不上管了,還有些實在逃不出去的,只好臨危一死報君王,路邊樹杈上已經開始出現自掛的。

  這座大明在遼東最核心的城市,就這樣稀里糊涂地陷落了。

  雖然至今還沒有一個建奴入城。

  不過也不能這么說。

  不少內附的降虜還是紛紛回歸本色,然后歡呼雀躍地等著迎接。

  不過也有堅持抵抗的,比如潰敗的梁總兵,朱萬良,袁應泰的巡撫衙門,還有零零散散一些忠于大明的將領也在戰斗,總之城內戰斗并沒真正結束,但泰和門卻已經完全被控制了。

  石瀚等人眼巴巴看著外面。

  他們看著馬應龍的身影到了大軍前面,緊接著被接了進去,他們并沒有注意到這時候一個身影跳下城墻,并且迅速游過護城河,然后同樣回到這支軍隊,而在這個身影進去后,緊接著這支大軍開始向前。

  石瀚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他們期待的目光中,很快騎兵的前鋒到達。

  “瓜爾佳.石瀚恭迎大汗天兵,不知是哪位貝勒的先鋒?”

  石瀚行禮說道。

  不過這些騎兵沒有回答他,而是彎弓搭箭警惕地入城,很顯然對他們還是保持著一絲警戒,這個倒是可以理解,畢竟互相都不認識,石瀚也的確在這些騎兵里沒看到熟人。其實他都六十多了,基本上和野豬皮一輩,這些年輕一輩的建州勇士肯定都不認識,一時間石瀚也有些感慨,在離開山林幾十年后,他都快忘了那些故人。

  這時候其中一個看起來不到二十的年輕人笑著過來,就在這支騎兵的前鋒已經進入泰和門內的時候,他也到了石瀚面前。

  “這位章京,不知是哪位貝勒部下?”

  石瀚再次笑著問道。

  “烏拉部貝勒!”

  后者笑得很開心地說。

  “呃,烏拉部貝勒?烏拉部的布占泰不是死在葉赫城嗎?”

  石瀚茫然地說道。

  “對呀,我是他兒子烏拉部貝勒綽齊奈啊!”

  后者笑著說道。

  “不好……”

  石瀚驚叫一聲。

  “放箭!”

  就在同時綽齊奈的吼聲驟然響起。

  下一刻四列并行綿延到城內的數百騎兵,突然舉起手中原本就處于待發狀態的弓箭,緊接著就對準兩旁迎接的人射出。

  后者全都毫無防備。

  還在歡迎這些騎兵的他們,根本就沒想過后者會動手,話說他們都在成功的喜悅中呢,一些懂建奴語言的還在熱情問好,比如石家那些還報出老姓,問這些騎兵里有沒有親戚。一些人為了避免誤會連刀都入鞘了,這種情況下他們面對一張張原本指向下,現在突然抬起的弓箭幾乎沒能做出任何反應,伴隨著一片弓弦的響聲,一支支近距離射出的利箭,在他們愕然的目光中瞬間沒入他們胸口。

  騎兵兩旁的歡迎隊伍里一片慘叫。

  就在這些中箭的家伙死尸倒下同時,那些騎兵迅速射出第二輪,而這一輪箭過后兩旁倒下一多半了。

  剩下的驚恐尖叫著一哄而散。

  但后面的騎兵們繼續,甚至進入城門的那些,已經開始沖向前方街道,用弓箭射殺后面祝家的那些家奴,整個泰和門附近轉眼殺得一片哀嚎,完全懵逼狀態的迎接者們紛紛倒下。而在這片殺戮的慘叫中,一個剛剛換上飛魚服的家伙,扛著青龍偃月刀昂然地走到了石瀚面前,后面是列隊而來的白桿兵,這些白桿兵還拖著被打斷雙腿的馬應龍。

  “我很好奇,你們到底是怎么想的?”

  楊信問道。

  話說他也沒想到能有如此大場面,此刻站在這里看著里面的戰火連天,他還是頗有幾分感慨的。

  “你這奸賊,我石家與你無冤無仇。”

  石瀚悲憤地怒斥著。

  他已經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剛剛挨了綽齊奈一箭,一條腿已經站不起來的他,帶著無盡仇恨看這個惡賊。

  “說的好像是我先動手一樣,你要搞清楚,是你們先害死了熊廷弼,然后我這個惡魔才上門的,如果熊廷弼不死,你們覺得我有機會嗎?別說你無辜,你兒子已經招供,這件事你們石家也有份,你大兒子石國柱是收了黃澍的錢戰場故意逃跑,你小兒子與王化貞合謀想殺我,既然你們開始了這場戰爭,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話說你們弄死熊廷弼時候就沒想過后果?

  你們是不是還以為今上會和神廟一般,你們只要搞個兵變什么的,就能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可惜,你們想錯了。

  神廟沒有殺人的刀,但今上有。

  貝勒爺,把這個老家伙另一條腿也射斷,這里所有還活著的,統統把兩條腿全都打斷,然后暫時先掛到城墻上,等本僉事處理完城內的逆黨,再出來跟他們好好算賬。”

  楊信說道。

  綽齊奈笑著又給了石瀚一箭。

  只是這一箭射歪了,一下子射在某個部位……

  “啊,抱歉,射歪了!”

  貝勒爺歉意地說道。

  然后他重新瞄準,這一箭倒是正中膝蓋。

  “走,進城,終于又可以抄家了,話說我最喜歡抄家了!”

  在石瀚的慘叫中,楊信得意地說道。

  “哈哈……”

  然后他再次發出得意地狂笑。

  就在他帶著白桿兵進城的同時,那些如狼似虎的葉赫騎兵開始拎著小蒜頭錘敲那些受傷的俘虜膝蓋……

  (重新整理一下皇帝的稱呼,今上才是最標準稱呼,宮里近臣如太監錦衣衛這樣的也習慣稱萬歲爺,至于死了已經確立廟號的皇帝,最標準的日常稱呼應該是某廟,比如神宗皇帝一般就是稱神廟,光宗是光廟。后妃可以稱呼娘娘,上一輩的后妃是老娘娘,這是從酌中志里面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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