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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皆大歡喜

  就在遼陽數十萬軍民,歡呼著從各門排隊返回,然后領取剛剛從那些世家大族倉庫里運出的糧食布匹時候,城內抄家隊依舊在源源不斷把搜刮出來的金銀珠寶運輸到巡撫衙門……

  當然,不只是巡撫衙門。

  還有很大一部分運輸到了白桿兵之前的軍營里。

  楊僉事這種好人是不會虧待兄弟們的,無論白桿兵,羅一貫部還是那些葉赫騎兵事后統統有賞。

  但不能自己隨便拿。

  這是楊僉事的規矩。

  這個規矩因為楊信的威懾力,還是得到了很好的執行。

  總之抄家繼續。

  而且今天估計是完不成的。

  至于眼巴巴看著的朱萬良,只能帶著自己收集的潰兵,在城里面把那些自殺的官員,誤傷了的百姓,總之就是死了的無辜者,全都找棺材裝起來,這項工作他們還是做的很好的。就這樣到第二天的時候,遼陽城的秩序完全恢復正常,同樣周圍那些原本一片驚慌的總兵們,也都相繼知道了事情真相,一個個罵著楊僉事的無恥跑來接受他的訓斥。

  不過挨完訓斥的統統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好處。

  這樣就皆大歡喜了。

  至于祁秉忠對祝世昌的追殺……

  “楊僉事,末將無能,末將一路追擊到奉集堡,卻不想祝世昌返回后與鮑承先兵變殺害總兵侯世祿,奉集堡內大亂,末將雖然率軍突襲進入奉集堡,也僅僅是抓住了鮑承先,祝世昌帶著部分叛軍逃往撫順關,末將追了一程也沒追上。”

  返回的祁秉忠說道。

  “這樣啊!”

  祝世昌是肯定得弄死的。

  “算了,你好歹也抓住了鮑承先,去找秦將軍領銀子吧,另外既然侯總兵殉國了,奉集堡那邊就讓羅一貫去吧!”

  奉集堡的防御并不弱。

  實際上那里同樣裝上了紅夷大炮,有羅一貫這個原本歷史上死守孤城的基本上就沒什么危險了,而奉集堡的后援是虎皮驛,祁秉忠作為他的直屬上司而且還是同樣的甘肅人,肯定不會在他遇到危險時候坐視的,

  祁秉忠當然同意。

  “對了,鮑承先的腿打斷沒有?”

  楊信問道。

  “呃,沒有。”

  祁秉忠說道。

  “趕緊去把他的倆腿打斷,然后送到張神武那里!”

  鮑承先不是遼東人。

  他是山西應縣人,將門世家,原本歷史上作為劉渠的副將增援西平堡,這個家伙是戰場上著名的逃跑將軍,從沈陽一路逃跑的,自然還是先逃跑,之后劉渠戰死他藏起來緊接著投降。他是黃臺吉的主要謀臣,幾乎僅次于范文程,傳說中圓嘟嘟之死就是他和高鴻中設計,雖然就算沒有他們的設計,估計崇禎也不會放過圓嘟嘟。

  他這種身份的還是留著讓小皇帝過把癮吧!

  “楊僉事,孫督師到了!”

  秦民屏匆忙進了說道。

  “走,先去迎接孫督師!”

  泰和門。

  孫承宗在梁仲善護衛下,頗為感慨地看著護城河。

  這時候的護城河已經不是之前的血海滔滔,遼陽城的護城河是從太子河引水進來的,只要打開城東的閘門,源源不斷灌入的河水很快就會把里面的鮮血給沖進城北繞過的太子河。在經過了一天的沖刷后,里面的血色已經看不到,但仍然有不少沒沖走的腦袋散落在河邊的草叢中,幾個廣佑寺的僧人正在往外鉤,對此楊信是默許的。

  畢竟臭了以后也很難聞。

  “一個人斬首一千一百三十級。”

  梁仲善驚悚地說道。

  “他不是凡人,是神是魔,是仙是妖還沒人知道,但他真不是凡人,堪稱萬人敵的武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幾乎可以說無所不知,只是這樣一個人卻不知道是我大明之福還是禍。”

  孫承宗表情復雜地說道。

  作為一個算得上熟悉楊信,而且理論上也是同樣站在小皇帝這邊的北直隸人,他也知道楊信壓榨南方世家,減輕北方貧民負擔是明智的。但作為一個傳統的儒家弟子,北方士紳集團成員,甚至還是北方東林黨目前核心人物,他又能一眼看出楊信對自己陣營的危害。

  這種情況下他面對楊信的心情真很復雜。

  實際上不僅僅是他,目前北方士紳集團對待楊信的態度,都是這樣的復雜而又矛盾。

  他對平衡南北的確有利,北方士紳跟著受惠。

  但他又對士紳集團不利。

  這個人究竟是大明之福還是大明之禍,這個他們真很茫然啊!

  “孫督師!”

  前面楊信熱情地高喊著。

  “楊僉事,孫某離京之時還擔心這遼東危局如何收拾,蓋州登岸后知楊僉事已然到達,孫某那時候就徹底放心了,果然楊僉事一出,這遼東撥云見日,一下子豁然開朗。”

  孫承宗笑道。

  “督師過獎了,楊某就是個查案的,這遼東大局還得督師主持!”

  然后兩人扯淡了幾句一同進城。

  “這秩序倒也井然!”

  孫承宗看著城內說道。

  這里當然是井然了,剛剛發了米發了布就連小孩都發了糖,一個個完全就跟過節一樣,全都臉上帶著笑容,就連那些士兵都看著精神許多,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街道上巡邏的葉赫騎兵,這些家伙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渣子都清理干凈了,自然晴空麗日。”

  “那楊僉事還想繼續清理下去嗎?”

  孫承宗看著路邊幾個士紳大宅門前的士兵和封條。

  “當然,除惡務盡!”

  “楊僉事,此輩也不是真正背叛皇上,只是一時害怕而已,這也是人之常情,若所有出迎者盡行誅殺,那這遼陽也就剩不下多少人了。”

  孫承宗說道。

  “但家總是要抄的。”

  “那就依李三才之例如何?”

  孫承宗說道。

  “聽督師的,抄家,男丁流放,女眷及小孩各歸娘家,無處可歸者交給楊某另行處置,奴婢及田產暫時抄沒另行處置。”

  那些女眷及小孩估計多數沒處可歸。

  畢竟這遼陽世家大族幾乎一鍋端,這些人都是互為婚姻的,她們的娘家基本上也是被抄家的,所以這些人就由楊僉事打包了,無非就是帶回關內,雖然強行分配給蕩寇軍過分了些,人家又不是沒有活著的男人,只不過是流放。但估計這輩子回不來了,因為楊信準備把這些流放的扔去挖鳥糞,在知道寧完我,羅錦繡這些都在內后,楊僉事就已經準備讓這批人去挖一輩子鳥糞了。

  挖鳥糞好啊!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空氣新鮮,閑暇時候也可以思考一下人生,說不定還能出個哲學家什么的。

  但這些女人和小孩留在這里肯定不行,那樣只能豐富遼陽娛樂事業。

  但她們可以去楊家的工廠做工,比如說繡花,紡織之類工作,這些女眷肯定是會的,這樣她們就可以自食其力了,然后愿意找人再嫁就隨便了,愿意等著她們男人的,楊僉事也會尊重她們選擇。

  反正他就沒準備讓她們的男人活著回來。

  而這里的奴婢也得另外處置。

  因為這里的世家奴婢很多其實都是建奴,朝鮮,蒙古之類,對他們當然不能直接釋放為良人,所以需要操作一下變成楊家的奴婢。

  而本身的農奴這個直接賜還良籍,這些農奴肯定不是這一類。

  他們賜還良籍,那些原本淪為佃戶的衛所軍戶直接分地,耕種薄地的軍戶重新定地租,也就是完全按照無錫那邊,但這邊因為糧食產量問題,地租直接定一兩成就行。不過這個今年是不行了,因為今年的秋收很快就要到了,重新分地會牽扯很多麻煩,索性直接就誰種歸誰,收完以后再分地,反正有這筆抄家的巨額收入,遼東這邊的賦稅什么的也可以全免。

  包括軍戶要交的也全免。

  這時候本來一年也收不了多少軍戶的糧食。

  洪武年間僅遼東屯田,一年可收七十萬石,這是軍戶上交的,遼東二十五個衛不過十幾萬人,這七十萬石幾乎就可以滿足八成軍需。

  但現在一年只有十七萬石。

  結果就是遼東各軍全靠關內供應,而軍隊需要的糧食后面都得伴隨規模龐大的運輸系統,這個運輸系統本身也需要糧食或者銀子,最終大明在遼東投入的軍隊越多負擔越重,一直這樣往上累積直到財政崩潰。

  事實上呢?

  有十萬真能打的遼東全都老老實實。

  甚至五萬都夠。

  就像吳襄跟崇禎說道,我要真有三萬能打仗的還能讓天下糜爛成這樣?可我的八萬大軍只有三萬實數,但三萬里面只有三千能打啊。

  大明財政就是這樣崩潰的。

  哪怕以目前遼東五兩的米價,楊信這一次搜刮的,也夠天啟給遼東軍戶免除五年的上交,而只要不上交糧食,那些軍戶沒有養不活自己的。只要軍戶能養活自己,然后再以民兵制進行訓練,逐步恢復軍戶的戰斗力,不用恢復到洪武朝的巔峰時候,只要能達到永樂朝初期水平,大明在這遼東也就立于不敗之地了。

  關鍵就是得讓軍戶吃飽飯。

  遼陽趁著這個機會搞起來,廣寧再搞起來。

  這就足夠了,對付建奴用不了多少永樂朝初期的軍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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