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后。
“早這樣多好,非得逼著我發飆!”
楊信滿意地看著面前一個建奴,后者身后兩個建奴拖著被五花大綁的祝世昌。
代善屈服了。
只不過是在付出了一百多條人命以后。
他真沒法對付楊信的這種殺戮,山林的確是他們最重要屏障,可山林對這種孤狼式的襲擊者無效,楊信只要愿意可以在這片綿延數百里的深山老林里隨心所欲地行動,然后殺死遇上的所有建奴。
根本防不了他。
以這個惡賊的戰斗力,一個牛錄以內完全是送人頭。
而且除了大炮至今也沒有其他能打死他的手段,但他們不可能天天讓本來就不多的八旗,在所有城寨都維持一個牛錄以上單位,帶著弗朗機在山林里跟這個家伙玩,那樣他們也就什么都別干了。這種情況下屈辱點就屈辱點吧,反正就像楊信說的,不能為了一只狗搭上太多,代善又不是真在乎祝世昌的性命。
那個建奴陪著笑臉一招手。
后面兩個建奴立刻把祝世昌拖過來……
“代善,你們這些背信棄義的狗東西,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后者悲憤地嚎叫著。
“我對此表示贊同!”
那建奴也沒再多說什么,直接揮手帶人離開。
看得出他們也很尷尬。
事實上這件事的后果他們很清楚,這就意味著以后不會再有明軍將領敢去投奔他們了,甚至戰場上投降的都很難再有了,畢竟他們已經無法為這樣的人提供保護。
“回去告訴野豬皮,他們一家子的脖子都洗干凈了,說不定哪天爺爺就會去取了讓他們一家團聚。”
“楊將軍,你就不怕鳥盡弓藏?”
那建奴回頭冷笑道。
“你是愿意做戚繼光貧病而終,還是愿意做李成梁富貴榮華,大汗不在乎你殺莽古爾泰貝勒和阿巴泰臺吉,戰場上打不過你就應該死在你手中,我們建州勇士還不至于輸不起。倒是大汗對閣下很好奇,閣下想過沒有,若這遼東沒有了我們,大明朝的武將們還想榮華富貴嗎?”
他說道。
說完他徑直走了。
“他說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張神武當然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楊僉事,你可知道我們遼東將門為何都與建奴勾結?”
地上的祝世昌說道。
“因為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沒有建奴就沒有遼東將門,沒有野豬皮的造反作亂,遼東這一個個總兵從哪里撈銀子?富貴榮華的不是戚繼光,他六十就在貧病中死了,你知道他死的時候邊鎮多少人彈冠相慶嗎?相反養寇玩寇的李成梁卻在富貴榮華中活到九十,和他比起來戚繼光是不是更像個笑話?忠心耿耿的忠臣六十貧病而死,絲毫沒有忠心的卻在富貴榮華中活到九十,多么可笑,哈哈……”
他有些抽風地嚎叫著。
“瑪的,這個我還用得著你教啊!”
楊信踹了他一腳說道。
“但爺就好這一口啊!把這個漢奸倆腿打斷,然后扔到馬背上,帶回去咱們把他凌遲,話說我最喜歡看凌遲漢奸了。”
他緊接著說道。
張神武立刻拎起祝世昌,然后把他捆在馬背上。
兩人就這樣帶著這個戰利品踏上歸程。
楊信回到遼陽時候,秦民屏等人已經在孫承宗默許下,完成了對剩下那些士紳的抄家。
這場對遼陽世家大族的堪稱清洗,為天啟增加了兩百五十萬兩現銀,這筆巨款直接留在遼陽,而戶部原本要送來的一百萬兩軍餉則給了皇帝。這樣這筆巨款一部分算戶部原本應該給的軍餉,另一部分則算是皇帝從內庫拿出給遼東各軍補發的欠餉。
至于楊信自己依然沒要一兩銀子。
他在遼陽貪墨了一百多萬,而這筆銀子統統分給了一幫爪牙。
楊僉事義薄云天之名迅速響徹遼河兩岸,甚至包括遙遠的葉赫城和廣袤草原。
話說楊僉事都這樣義薄云天了,這些銀子當然存入遼陽的守誠錢莊,而那些葉赫騎兵之類則瘋狂購物,他們買的也依然是楊信,方家,陳于階這些家伙在遼東商號的貨物。最終這些銀子還是回到楊信手中,而且還是匯集到了遼陽的守誠錢莊,這座剛剛成立不到兩年的不起眼錢莊,短短幾個月就躍升為大明頭號金融巨頭。
貪墨這種手段對楊信來說已經很初級了。
完全沒必要。
他有的是更高級手段,而且這幾年他撈的也太多,沒必要和前線這些拼命的官兵分這點銀子,他要撈也得去關內,從那些關內的士紳們身上撈,更何況接下來還得去一個最有錢的城市大干一場。
義薄云天的楊僉事,最終兩袖清風地離開遼陽返回廣寧。
“范永斗?”
楊信看著被吊著的范永斗。
后者已經遍體鱗傷,正如一只受傷的小鹿看獅子般看著他。
“不要害怕,我不是這些粗野的家伙,你只要老老實實招供,我會很溫柔地對待你的。”
楊僉事說道。
旁邊曹文耀趕緊遞上供詞。
除此之外還有十幾封信,這就是那些收錢者給范永斗的回執,察哈爾騎兵很認真地完成他交給的任務,他們在經棚追上了范永斗一行,因為雙方都是老交情了,范永斗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抗,緊接著就被蒙古騎兵控制,然后迅速被扒光就那么帶了回來,中途有沒有遭遇別的就不知道了。
不過蒙古牧民似乎沒有這種愛好。
這些回執絕大多數都沒什么意義了,因為回執的主人已經或死或……
或被吊在旁邊。
這間刑訊室里還吊著好幾個呢。
鮑承先,祝世昌,孫得功全都在這里,而他們三個特殊些,需要押到京城去凌遲以此警示群臣,不過審訊是肯定用不著了,他們通敵叛國的證據確鑿,甚至這時候許顯純已經派人前往山西抄鮑家了。
但這里面卻沒有楊信最想要的那份。
“你們沒給劉一燝送銀子嗎?”
楊信疑惑地說道。
范永斗低著頭不回答他。
“你這樣就不好了,雖然我這個人心慈手軟,一般不會把人搞得血淋淋,但我終究還得拿到需要的東西,所以這些人會做什么,我是不會干涉的。”
三個膀大腰圓的士兵立刻上前,一個個光著膀子露出胸毛,面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恍如一群斑鬣狗般湊到了范永斗面前……
“我說,我說!”
后者驚恐地尖叫著。
“退下,看把人家給嚇得,你們究竟對他做過什么令人發指的事情?”
楊信怒斥道。
那三個士兵趕緊退下。
“劉一燝也收了兩萬,但他身份特殊,我們不敢找他要這個,而且銀子也不是直接給他的,而是給了他一個堂侄,后者和黃澍有交情,我們把銀子給他然后黃澍和我去見了劉一燝。在此之前他那個堂侄已經把該說的對他說了,他只是給王化貞寫了那封信,由我們帶過來給王化貞,剩下這邊這些人都是王化貞寫信引薦的。”
范永斗說道。
“也就是說關鍵是黃澍。”
“楊僉事,小的真不是主謀,小的就是一個管賬的,揚州的西商不可能信得過黃澍,他是徽商一伙的,故此西商需要一個可以從各地我們晉商錢莊取用大筆現銀的跟著,小的就是干這個的。但小的真不是主謀,主謀就是黃澍,他后面還有一些人,按照我們商議好的,花費只有三成是西商出,七成是徽商出,但徽商后面還有江浙部分士紳。
究竟是哪些小的就不知道了。
小的只為西商辦事。
黃澍是為徽商辦事,徽商的銀子是代替江浙部分士紳墊付,后者才是和黃澍真正主謀的。
不過據小的所知,這個計劃是黃澍提出,他勸說了部分士子參與,這些士子在各自家族得到支持,黃澍再去勸說鄭家為首的徽商墊付,鄭家再聯絡西商,我們這次總共花費五十萬,這么多銀子誰都不會自己掏,最終只能湊份子。西商只出三成,以此報復您在揚州對他們的拷掠,剩下七成由徽商墊上,但那些參與的士子家族負擔一部分,在事后他們付給徽商,這個名單只有黃澍自己知道,小的知道的就這些。
小的真不是主謀啊。
小的就是一個本分的商人,小的跟熊經略無冤無仇啊。”
范永斗說道。
“未必吧?”
“毛文龍之前登陸皮島,在島上逮捕了多家商號,其中有一家可就是你們范家的,而且還是其中排前三的,去年一年向建奴走私糧食三萬石,這還不算白糖茶葉之類的,另外從建奴手中走私人參四千斤,獸皮無數,甚至還有東珠,你居然說自己是個本分的商人?”
楊信陰森森地說道。
“呃!”
范永斗閉嘴了。
“兄弟們,伺候伺候范商人。”
楊信招手說道。
那三個士兵立刻又像斑鬣狗一樣湊上前……
當然,他們如何伺候范商人,這個就不是楊僉事關心的了,在范商人的驚恐尖叫中他緊接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