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楊都督現在顧不上管遼東。
他現在這邊還一個爛攤子,幾百萬的大生意啊,澳門的葡萄牙商船已經被堵了三十多艘,這些船上滿載白銀,同樣剛剛被打敗的荷蘭人船上,也裝了一百萬枚銀杜卡特,這些能榨出,或者說該榨出多少來才是最重要的。
楊都督緊接著返回澳門。
“李旦?”
楊信看著面前老人。
“都督,海外棄民李旦見過都督。”
大明最后的海盜王,很懂事地行禮說道。
“行,你能來那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但以后怎樣就得看你怎么選擇了。”
的確,李旦敢直接來見他,那就算是一種投降。
這個老家伙可是真正的海上梟雄級別,從呂宋到倭國,從北方到南洋,無論歐洲殖民者還是那些小君主,幾乎無人不知李旦的名字,連美洲都在傳說他擁有一座金山。他這種人的確算不上什么好人,大明官方把他們定義為海寇也并無不對,但有一點必須明白,這些人是這個時代真正的海上開拓者,他們在南洋和倭國建立一個又一個商業據點,僅在平戶就有數萬華人。
會安,北大年,巴達維亞……
南洋這些商業城市,全都有他們的聚居區。
這還不算之前遭到屠殺的馬尼拉,甚至這些人都有到達歐洲的。
雖然這個人不會在歷史上留下名字,但明朝文人的記載中,的確有大明商人跟隨歐洲商人西去。
這些人很寶貴。
他們和歐洲殖民者一樣踏出了殖民腳步。
雖然在大明官員士紳眼中他們只是一幫海寇。
“請!”
楊都督說道。
至于李旦帶來的禮物……
好吧,禮物正在一邊憤怒地咒罵著,一邊被押往監獄。
張溥的未來和鄭鄤一樣,不過他更年輕,所以他的日子會更長,但和他原本歷史上據說被自己一方毒死的結局相比,這樣應該也算是楊都督做好事了。
楊都督沒興趣管他了。
“都督這間屋子倒是價值連城。”
被請到楊信會客室的李旦,頗有些驚嘆地看著里面。
墻壁上掛著巨大玻璃鏡,雖然不說有桌子一樣大,但也得三尺高一尺寬,知道鏡子越大越值錢的李旦,可以確信這樣一面鏡子都能值他一船貨。而迎面的桌子上擺著一個自鳴鐘,下面的玻璃后面,一個擺錘不斷晃動著,上面的表盤內兩個指針不斷轉動,這個同樣和西洋自鳴鐘不同,后者只有一根針,而且每天的誤差巨大。
除此之外還有一艘船模型擺在桌子上。
這是一艘西班牙式大帆船,不過略微有些差異,船舷開有兩層炮門,甚至里面還有很小的大炮伸出,總計一艘船五十多尊大炮。
“朝廷以后的戰艦。”
楊都督在辦公桌后坐下,一邊示意李旦坐下一邊說道。
緊接著他干妹妹端來茶,而且還是加糖的紅茶,楊都督目前堅持這種喝法。
“你們的時代結束了,朝廷不會再允許海上再繼續這樣沒規矩下去,陛下雄心壯志欲恢復成祖時候的輝煌,首先就要從對海上的整頓開始,目前南北水師加起來已經有五十艘巡洋艦,每一艘都能與荷蘭人的快船單挑。
但這還不夠。
明年四艘這樣的戰艦就會開始建造。
若順利的話,估計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看見它們航行海上。
全部使用我的那種巨炮。
在東方的海洋上,沒有誰能與它們匹敵,同樣也沒有誰能與擁有它們的皇帝陛下匹敵,而在海洋上誰最強誰就能占的最多,所以皇帝陛下要這片海洋上的所有人都向他交稅,誰不交稅這些戰艦就會去把他送進海底。但皇帝陛下并不是不準別人發財,你們都可以繼續做生意,只要你們交了稅,皇帝陛下不但不會斷你們的財路,而且會支持你們把生意做的更大。
你們的生意越大,皇帝陛下得到的稅自然也就越多。
所以,我代替皇帝陛下向你們宣布,從這一刻起,所有之前被列為海寇的大明海商,全部得到赦免,你們所有人都不再是海寇,你們都是合法的大明商人。”
李旦趕緊起身,趴在地上向著北邊叩謝皇恩。
“但此后第一不得騷擾沿海,二,必須在目前已經包稅的海關貿易,而且必須得交稅。”
“那是自然。
只是老朽想請都督奏明陛下,走私之所以屢禁不止,其實根源還在地方官員的盤剝,我們不反對交稅,但交了稅之后并不能解決問題,因為那些地方官員還是會想方設法盤剝,我們交了稅之后,還是必須得花大筆的銀子打點這些官員。
否則我們還是沒法做生意。
最后交稅只是讓我們付出雙份的銀子。
但走私雖然危險些,卻只需要打點那些官員,我們只付出一份銀子。”
李旦起身說道。
“這個我可以幫你們解決,錦衣衛以后在葛沽設立一個專門的舉報站,所有此類事情你們可以直接去那里舉報,目前先設在那里,以后再向各處海關設立類似的,只要有這樣的案子,我就會讓錦衣衛來查。”
李旦趕緊再行禮感謝楊都督。
這時候高文律被帶進來,在他行禮后楊信示意他坐下,然后緊接著是馬士達路也,同樣行禮后被允許坐下,他和高文律的目光中迅速擦出火花。
“二位,我不管你們之間的關系,但在大明的地盤上,你們最好都不要惹我發怒。”
他是用法語說的。
這些人一般來說都是懂法語的。
然后高文律和馬士達路也互相蔑視了一下趕緊轉頭看著他。
“馬士達路也先生,我希望您能坦誠地告訴我,您和您的三十艘商船這段時間停留澳門的目的是什么?”
“總督閣下,您的稅收我們無法接受,而您又不允許我們離開。”
后者說道。
“是嗎?但我剛剛聽到一個不同的解釋,你們是在這里等待一個機會,等待荷蘭人被騙來,然后同我進行戰爭,那時候你們趁著我們兩敗俱傷,再對我或者荷蘭人動手,用你們的那些武裝商船,把我們全部干掉,甚至還試圖聯絡李公手下的人一起動手,這是真的嗎?”
李崇問的骨頭當然不會有汪文言那么硬,被捕后緊接著就招供。
“總督閣下,這純粹是誣陷。”
馬士達路也站起身說道。
“李公?”
楊信看著李旦。
“回都督的話,此前他們的攬頭王明起的確到平戶,說是受他們所托去與老朽聯絡,試圖讓老朽帶著人過來,在荷蘭人與都督打完之后,聯手對付都督的水師,老朽豈能做這種事情,自然是拒絕了。
老朽手下的確有人被他們收買,替他們騙荷蘭人北上,老朽已經命令手下去抓捕,過些天抓住后老朽把他送來任憑都督處置,還有之前在虎門,膽敢對水師無禮的,老朽也會抓住然后送來交給都督處置。另外對于之前虎門交戰都督死傷的官兵,老朽愿以五萬兩賠罪,以后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再有這樣的老朽都自己抓了送給都督處置。”
李旦趕緊起身說道。
“行!”
楊都督很干脆地說道。
至于真相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李旦實際上帶著三十多艘海盜船就在戰場附近,只不過這時候已經換了角色變成來此貿易的海商。
說到底大海上是尊重實力的。
楊信的艦隊打敗荷蘭人,那么這些海盜自然不會找死。
尤其是那些巡洋艦的短重炮,巨大的威力讓這些家伙全都心驚肉跳,荷蘭人的夾板船都撐不住,他們那些海盜船恐怕得一炮秒沉,這樣的戰斗完全沒希望,就算葡萄牙人按照約定動手,最終能打贏也損失慘重到無法承受,為了不交稅沒必要付出這么大代價。
“那么馬士達路也先生,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楊信用法語說道。
李旦用的是倭語,馬士達路也懂很少一點中國話,高文律一點不懂,但他們倆卻都懂倭語,所以李旦說的話他們都懂,高文律立刻對著馬士達路也怒目而視……
“總督閣下,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么!”
馬士達路也憤而說道。
“那有一種語言你肯定會懂。”
楊信冷笑道。
“把他拖出去,斬首示眾!”
緊接著他一拍桌子喝道。
“總督閣下,你在挑起戰爭!”
馬士達路也看著走進來的士兵,也猜到了楊信話的意思,他立刻喊道。
“戰爭?高文律將軍,你愿意和我并肩作戰嗎?”
“總督閣下,只要您下命令,鄙人的所有戰艦都愿為您而戰,把這些邪惡的葡萄牙人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讓他們到地獄里去。”
高文律驚喜地起身說道。
“李公,你愿意為皇帝陛下戰斗嗎?”
楊信問李旦。
“都督,老朽也是大明百姓,若有人敢對皇帝不敬,老朽和手下一萬多兄弟愿為都督前鋒。”
李旦立刻說道。
“戰爭?馬士達路也先生,你剛才說的是戰爭?”
楊信對馬士達路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