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羅汝才,劉國能三人和另外四名士兵,就這樣成了已經籌備大半年的援朝軍第一批士兵……
羅汝才當隊長。
這個人必須得承認還是有能力的。
就是不思進取外加喜歡享受了點,這也可以理解,作為一個老光棍突然就成了坐擁千軍萬馬的老大,要是不弄幾百個美女夜夜笙歌,哪對得起自己孤獨的前半生啊。
但能力是有的。
至于他們的軍營就借用之前新軍在通州的。
孫元化帶著新軍去遼東后,這座軍營就閑置起來,天啟也沒有再繼續搞第二批新軍,話說這一支就很讓九千歲肉疼了,兩萬新軍從組建到開赴遼東,總共花了一百五十萬兩,而且至今還是遼東各軍里面維持費用最高的。畢竟他們消耗的不只是糧食和軍餉,光維持正常的訓練就是一筆巨款,那各種火器齊射一次,打出的火藥可就得幾千斤。
真的。
紅夷大炮的確好。
可目前遼東最大的紅夷大炮,打一發就得五斤火藥啊。
這樣的新軍真養不起太多,曹文詔的新式火槍騎兵都沒新軍能花錢,畢竟那短槍打一發才幾錢火藥。
“以后陜北再有送貨的,一定要全部登記姓名籍貫。”
楊信對楊夫人說道。
“這里面有什么不一樣的人?”
楊夫人好奇地問。
“老夫夜觀天象,近日有一百零八顆魔星降世,此輩皆為應星者。”
楊都督摸著自己的小胡子說道。
“那為何不干脆殺了?”
楊夫人無語地說道。
“魔星嘛,用來禍害別人還是很好的。”
楊信說道。
為什么要殺呢?
留著禍害袞袞諸公們不是更好?
“他們這些年送了多少石油過來?”
他看著一旁正在卸下的一桶桶石油說道。
“今年到目前為止,總共送來五千桶,每桶都是連桶一百斤,據說那里已經有人在用打井的方式取油,而且從四川雇了會打鹽井的,打上深井之后自己就能往外冒,成本極其低廉,運到這里至少五倍的利。實際上咱們用不了,目前煤油都是賣給咱們的莊戶點燈,不過煉出的煤油有臭味,好在終究比別的油明亮,那些要讓小孩讀書的莊戶還是很喜歡。
但他們用的終究有限。
再就是軍隊采購汽油,尤其是孫傳庭那里,喜歡用這東西給建奴燒荒。
而且用的很好,據說比松脂還好,倒上一桶就連石頭都燒起來,那些參天大樹更是一點就著了。
但咱們真不賺錢。
倒是瀝青的確好用,如今新船都用這個刷在外面防水。”
楊夫人說道。
想象了一下遼東明軍帶著汽油在山林放火的場景,楊信忍不住也是一笑。
實際上這是這些年明軍最喜歡的。
他們的確對于進攻野豬皮缺乏動力,但出去給山林點火還是很有熱情,而野豬皮也會派出游騎巡邏,雙方時不時因此發生小規模戰斗,因為出去放火的都是精銳,所以雙方互有勝負,那些帶著首級回來的就可以領賞了。
這些年建奴被搞得苦不堪言。
畢竟他們真沒辦法對付,這種山火很難撲滅,而他們周圍又全是山林,躲也沒地方躲,現在通行的做法就是在居住區周圍清理出足夠的隔離帶,一旦火燒過去就老老實實看著吧,反正又滅不了。這些年明軍年年燒,只要風向合適就找個地方點上,奪回邊墻后,因為前面還沒燒過的地方增加,今年就燒得更歡樂,這些大火的確燒不死幾個人,但山里野獸算是絕跡了。
沒燒死也被趕到別處了。
畢竟他們都燒了都快整六年了。
現在建奴已經由狩獵加農耕的變成了放牧養殖加農耕。
也就是在居住區附近放個羊,遇上火燒過去把羊驅趕到隔離帶里面,不過因為平日拉弓的機會不多,相對來講扛鋤頭的時間增加,所以新一代建奴年輕人的弓箭水平普遍低于老一輩的。畢竟后者的硬弓重箭是從小伴隨長大,他們的箭射不準是有餓死可能的,而年輕一代想射也沒有啊,至于單純打仗來說,與其訓練弓箭還不如玩火槍呢。
他們又不是沒有火槍。
“油還是要繼續收的,咱們也不缺那點銀子,再說煤油又不會變壞,煉出來以后先存著,這種東西是可以解決臭味的,但解決需要另一種東西,而這種東西我們還沒有大量生產的手段。”
楊信說道。
他需要硫酸和苛性鉀。
后者當然好說,實際上現在已經有,氫氧化鉀而已,紡織業從秦朝就已經在使用貝殼煅燒和草木灰反應充當洗滌劑。
但硫酸這個真沒那么容易解決。
少量獲得可以,要真正廉價化就得上鉛室法了 總之煤油用不了無所謂,大不了一桶桶裝起來儲存,汽油可以給軍隊,而且這東西又不只是燒荒,還能制作燃燒瓶,瀝青可以用在造船上,總之最終楊家并不會因此而虧本,那這就足夠了。他搞這個又不是為了石油,真正的目的只是建立起來一條規模足夠大的運輸隊,然后在需要時候運糧食。
因為要給京城大量送可謂暴利的石油,那些士紳組織起大量駝隊。
而且就像張獻忠家一樣,越來越多地方百姓養驢加入,從延安到京城距離兩千多里,基本上一年可以走兩個來回,他們都是一頭驢兩桶兩百斤,然后再額外帶一些充當飼料的豆類和路上吃的干糧。目前楊家是按照京城本地菜籽油價格的兩倍收購,一斤六分銀子,連桶一起算,兩百斤十二兩,通常他們會得一半的運費,也就是六兩銀子,一般都是兩頭毛驢,這樣就是十二兩。
他們自己吃的很少。
這些人都是極其節儉,往返需要三個月,連人帶驢吃的也就二兩,他們又不是吃米面,就是些高粱窩頭,哪怕需要在外面購買,也是買廉價的,實際上他們都是在京城買地瓜煎餅和咸菜。
總共三個月不會超過二兩銀子。
住旅店就別扯了。
這些人除非雨雪天氣否則不會住旅店的,就算加上這些也不過三兩。
也就是說一趟能賺九兩,一年通常兩個來回,都是在種完地或者收割完之后出門,最終一年能賺十八兩,當然,沿途會有一些其他花費,但一年至少十五兩銀子的利潤,話說這時候募兵一年也就二十兩軍餉。
雖然需要養驢,但毛驢這種東西養活成本極低,死了還能賣肉賣皮。
對于陜北這些種地根本養不活自己的貧民來說,一年十五兩絕對值得出來,更何況還不只,因為他們還會在京城采購稻谷運回去,一般都是兩石,畢竟這個不是石油,后者是液體,就算流動性低那也是液體。
那個不好馱運。
但如果是糧食,一頭毛驢可以馱超過兩百五十斤長途行走,他們這些是綏米驢,本身就是馱運用的。
而陜北的米價幾乎京城的兩倍。
甚至他們會繞路宣大,距離差不多,就是不如南路安全,但問題是宣大米價是京城的三倍,他們把京城的糧食運過去再賣三倍的價,然后就可以騎著毛驢回家了。
那么當陜北饑荒的時候,這些毛驢運輸隊就可以直接雇傭,然后一頭小毛驢馱五個罐頭,目前這些人一年運來五千桶油,那時候不用運油,也不用管種地,他們一年差不多五個來回就得運回去至少三萬個罐頭,一個罐頭加上亂七八糟的野菜,就能吊住一個饑民倆月的命。再加上儲存的地瓜干之類,本地還能有一些地瓜產出,畢竟這東西幾乎就不存在絕產一說,只要能栽種,它多多少少就能結出點東西,這樣就能最大限度維持災民活下去。
然后組織他們向四川貴州這些地方遷移。
“還得增加收購量,從這一批開始,每斤增加到一錢銀子。”
楊信說道。
這樣就是一桶十兩銀子。
這樣的價會讓那些駝隊瘋狂的,哪怕要和士紳分,他們的利潤也能至少暴漲三成,然后會有更多人加入養驢馱運的行列,而一頭驢最多兩年就能加入馱運,實際上一年半就差不多了,正好趕在饑荒降臨前,這一波養驢潮中養的驢成長起來。
不用多了,只要這期間能把向陜北的毛驢馱運量提高到十萬個罐頭,那么楊信就有能力穩住第一年。
畢竟陜北的饑民蜂起是一個逐漸累積的過程,第一年只是王嘉,高迎祥,王自用這些,李自成是第二年,還是因為下崗,也就是說像他這樣底層小驛卒在第一年仍舊能夠勉強撐下。整個陜北還沒到無可挽回,只要有外部足夠的救濟就可以確保撐過去,在這期間可以把受災最狠的饑民向外轉移,一邊救濟一邊轉移直到清空陜北。
真的,那地方只能清空。
最多留下那些占據最好田地的士紳。
“不要擔心咱們家會虧錢,現在虧錢,到時候全都賺回來,現在地瓜不值錢,三年后我可以保證地瓜干比現在的肉還貴,現在咱們多花些銀子收油,三年后這些駝隊一趟就能給咱們家收回這幾年的銀子。”
他緊接著在楊夫人肉疼的目光中說道。
饑荒時代什么最值錢?
吃的。
開封被李自成包圍期間,一碗活的蒼蠅幼蟲好幾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