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就這樣正式成為楊都督的爪牙。
他打仗還是可以的。
至于原本歷史上的角色,這個就沒必要計較了,他估計已經沒有機會為咱大清效力了,實際上以后就連咱大清還會不會再有都很難說,畢竟人家野豬皮目前的國號還是金。
至于大金承奉天命撫育列國英明汗……
好吧,這是野豬皮目前內部的正式稱號,而且據說他這個稱號從萬歷四十四年時候就有了,待在赫圖阿拉那間地主家大宅子里,他居然能給自己想出這么夸張的稱號,的確頗有點猴子稱大王的意思。至于他和林丹汗的結盟,這個就隨他們去吧,他們這一連串勾結完成,估計也得九月了,也就是想在秋天出來能搶多少算多少,以便渡過接下來的冬天。
孫承宗那里只要有準備就行。
這時候遼東遼西各地真如銅墻鐵壁般,大城市全部修繕后附加三角炮臺,小的堡壘全部棱堡化,重要的如奉集堡之類包磚棱堡,不重要的小型軍屯則是普通夯土棱堡。
所有棱堡全都有大炮。
不差錢。
一年砸五百多萬兩呢。
而且孫承宗和陳于階那里,自己也都能夠鑄造大炮,都是鐵芯銅炮,甚至還有熟鐵芯生鐵炮,后者已經相當廉價,唯一的問題是笨重,但用于城市防御就沒什么大不了了。實際上明朝這種復合型炮管的鑄造,從嘉靖年間就開始了,都是用熟鐵鍛造內膛,說白了就是熟鐵裹著鐵棒鍛打,類似槍管的制造,然后在尾部加上一個同樣鍛造的尾巴,剩下就是在模子里澆生鐵或銅,最終做成一個完整的炮身。
其實到一鴉后都是這種鑄造方式。
這個和楊信不一樣,楊信純粹是不計成本,通過對青銅的精煉調整銅錫比例制造炮銅,并且對炮膛進行初步加工來提高性能。
他的炮的確好。
可因為價格問題,已經基本上被主流拋棄了。
之前是因為大家都很爛,所以他的炮雖然貴但好用才被采用。
當然,他的價格和最初那些相比其實差不了多少,但后者主要是虛頭太高,而隨著黃克纘和徐光啟兩代工部尚書都是重視技術,再加上大量民間商人投入這個行業,火炮在性能提升的同時,價格也在不斷下降,這樣他的那些雖然大家承認性能好,但價格的確降不下來的火炮,就必然會被拋棄了。
這時候連水師自己的戰艦都采購澳門產的銅鐵復合炮。
葛沽工廠的火炮只是在陸軍野戰炮這個領域,暫時還沒有能競爭的,畢竟野戰炮的關鍵還是盡量要輕一些。
而他的炮是同級別最輕的。
同樣因為火炮越來越廉價,如今遼東別說要塞級別了,就是普通的小型棱堡上都有了大量的火炮,反正價格也不貴,甚至金臺吉那里,都從陳于階手中采購了大量火炮,他的葉赫城同樣也修建了棱堡。
說到底大明的鋼鐵產量比歐洲高太多。
如果野豬皮和林丹汗愿意用他們的腦袋,去撞這個堪稱銅墻鐵壁的防御體系就隨便吧,就算他們加上碩壘,真來個二十萬鐵騎也沒事,反正孫承宗肯定能夠守到楊都督趕到,而楊都督趕到,那就是野豬皮的末日了。
既然這樣楊信就不管了,先等著消息吧。
命令北洋水師的通訊艦在牛莊候命就行,這時候的通訊艦已經進化到飛剪首了,從牛莊到這里用不了幾天。
緊接著他的大軍出瓜洲閘……
“念往昔……”
楊都督甩開折扇。
“河間侯,您不會別的詩詞嗎?”
高弘圖無語地說道。
“呃,不知道為什么,我每次進入長江,看著江南煙雨就會想起這首詞,每次我看到這江南的花花世界,就會想到如果在這里搞一下屠城會是什么樣子,念往昔,繁華競逐,嘆門外樓頭,悲憤相續!”
楊信毫不在意地搖著折扇說道。
對面京口閘處密密麻麻無數船只聚集,金山寺處可見無數人頭攢動。
這是來迎接楊都督……
不對,這是來阻止楊都督進京口閘的。
要說目前大明對楊都督仇恨最深的城市進行排名,前三里面肯定有鎮江,甚至說不定都能爭第一,原本鎮江府那些失去土地的士紳們,目前全都聚集在鎮江城內,可憐原本整個鎮江府,如今就剩下這座城市,鎮江城南十里外,就是紅巾軍的控制區了。
丹陽,金壇,及丹徒本地失去土地的,統統都聚集在鎮江。
畢竟這里還是府城。
鎮江府還沒裁撤,他們的科舉考試,戶籍管理,統統還是在鎮江府,包括各縣的知縣也在這里,就跟南朝的那些僑置郡縣一樣,丹陽知縣,金壇知縣,統統都擁擠在丹徒城里,包括縣教諭這些也在。反正沒錢撈了,就靠朝廷那點死工資活著,一個個活得生不如死,天天湊在一起以詛咒楊信為樂趣,據說他們還囂張地出版了一本詩集。
就是把罵楊信的詩詞湊在一起,順便再加上些懷念過去美好生活的。
還大賺一筆。
這本詩集目前江南士紳幾乎人手一本呢!
總之搞得就像那些流亡人士一樣。
而楊信在揚州逗留期間,這些士紳就已經完成串聯,甚至包括部分同樣慘遭迫害的句容,武進等地士紳,一起在京口閘布下銅墻鐵壁,阻擋這個奸臣,防止他進入運河繼續去迫害其他地方的鄉賢士紳們。當然,主要是他們背后的贊助商要求的,雖然理論上兵部給楊信的命令的確是去江西,但只要用腦子想想就知道孫承宗是管不住楊信的。
不就是錢糧嘛。
在昭義市有的是。
今年麥收昭義市又上交了一百多萬石麥子,這些麥子至今還存在丹陽,而且據說很大一部分還磨成了面粉,這個正好對蕩寇軍口味,這一百多萬石足夠這一萬多人吃好幾年,而且昭義市還有楊家的罐頭廠,兵工廠,基本上一切需要的都有,楊信才不會被錢糧什么的控制住呢!
別說就才一萬多人馬,就是在昭義市征召幾萬大軍都沒問題。
所以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河間侯,您要去哪里?”
高弘圖一臉警惕地看著 他感覺自己腳下的船頭正在轉向,原本出瓜洲閘后向西的船頭,正在緩慢地向南調整……
“怎么回事?”
楊都督搖著折扇說道。
“回叔父,退潮了,咱們的船頂不動江水!”
楊寰說道。
“啊,那就隨便吧!”
“河間侯,兵部嚴令必須去江西。”
高弘圖毫不猶豫地抗議。
“研文兄,這不是我不想去,退潮這個誰也沒辦法,你大概不知道這京口是有潮汐的,如今退潮加上逆流,沒有順風沒法向上游的,不信你去讓那些水兵轉舵試試。”
“叔父,此刻逆流,江水加退潮很急,硬轉舵容易翻船。”
楊寰抗議道。
“啊,那就不要轉了。”
高弘圖立刻傻眼了,他在甲板上前后跑著,不知所措地看著下面正在退潮中的江水,而本來就是逆流,再加上趕上退潮,下面的江水流速很快,風向不利也降下了帆,沒有任何動力的船頭被水流推著,不可阻擋地轉向南,很快船頭就已經對著了南岸。而且還在不斷轉向,高弘圖愕然地看著金山寺的高塔進入自己的視野,然后是京口閘,然后是鎮江城,原本出瓜洲閘后應該向西的船,就這樣在江水推動下斜插京口閘。
而后面全部打開的瓜洲閘處,一艘艘同樣滿載士兵的船也一樣,隨著涌出的河水順流而下進入長江,然后被江水推著跟隨他們奔向京口。
“這是天意,天意不可違!”
楊信搖著折扇煞有介事地說道。
而此刻金山寺聚集的人群一片騷動,同時慈壽塔上伸出一面旗幟,緊接著那些擁擠在京口閘前的大小船只就向著閘口匯聚,迅速將閘口堵得恍如海嘯后的垃圾帶般,徹底封鎖這個江南運河的入口。
下一刻金山上一道硝煙升起,緊接著炮彈落入江面空曠處。
“這是何意?”
楊信愕然道。
“禮炮,歡迎都督駕臨江南!”
高弘圖沒好氣地說道。
他現在已經沒法改變什么了,不過楊信終究還是得進京口閘,人家這邊堵死京口閘他還是進不去。
“鎮江士紳太客氣了,還禮!”
他前面甲板上一門臼炮旁邊炮開彈藥箱,從里面取出一枚堪稱巨大的帶著木制彈托的炮彈,打開炮彈上的蠟封木塞,旁邊士兵從小盒子里取出一個帶著刻度和螺紋的木頭錐管遞給他。椎管上面就像煙卷一樣露出一截紙卷,那炮手迅速在最上的刻度線上打孔讓將錐管插入并擰住,緊接著接過點火桿,看了看楊都督。
后者點了點頭。
那炮手立刻將火繩杵進了點火孔。
伴隨著火焰和硝煙的噴射而出,一枚拖著小尾巴的炮彈沖天而起。
所有人都抬起頭,仰望這枚肉眼可見的炮彈,然后它驟然化作一團爆炸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