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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零章 跪下,我就是你們的新統帥

  “瞄準他!”

  張名振看著半空中的那張金燦燦面孔吼道。

  他身旁十六名士兵迅速舉槍。

  這是一種同樣六棱鍛造槍管,但比之前那些線膛槍更長的火槍,實際長度已經接近肯塔基,很顯然松江的工廠仿造耶格時候,為了要更遠射程加長了槍管。

  這并不難。

  蘇鋼的材料沒有問題。

  剩下的就是加厚管壁然后加長而已。

  不過……

  一名槍手向他搖了搖頭。

  即便這樣也夠不到,這種線膛槍加長槍管后,有效瞄準射程也不過才五十丈,但那是射擊平地的,這是對著天空射擊,實際那子彈連五十丈都夠不到。明白這一點的張名振用仇恨的目光那張邪惡的金燦燦面孔,然后理智地示意放下槍,這些線膛槍使用很麻煩,不光子彈裝填麻煩,槍管清理也麻煩,沒必要浪費子彈。

  然而就在這些線膛槍手放下槍的時候,天空中那金燦燦的面孔旁邊卻舉起了一支槍……

  “你想打下我嗎?”

  一個聲音驀然響起。

  張名振愕然地看著那面孔。

  下一刻那面孔旁邊的火槍噴出了火光和硝煙。

  對著面的熱氣球。

  “我幫你!”

  那聲音真誠地說道。

  再下一刻那關了爐火的熱氣球開始墜落。

  “快瞄準!”

  張名振驚喜地吼道。

  十六名線膛槍手以速度舉起手中的火槍,很快那熱氣球已經下落了超過一半的高度,甚至站在張名振的位置,都能看到頂部多出了一個隱約可見的窟窿。

  緊接著高度下降到了線膛槍射程。

  下一刻所有槍手扣動扳機。

  子彈在那金色身影打出一點點隱約的火星,甚至一顆子彈還打斷了一根繩索,另外還有幾顆子彈打在了熱氣球,于是更多窟窿出現,熱氣球的下降速度更快。緊接著落到了火繩槍射程,密密麻麻的槍聲響起,雖然沒看到擊中的,但卻將熱氣球打得千瘡百孔,這時候熱氣球簡直不能說是降落,準確說更像是墜落,就在那些士兵混亂裝填的時候,即將觸地的吊籃里一個金色身影驟然躍出。

  下一刻他帶著一道金光,恍如一塊巖石般砸在了地。

  然后低著頭屈著右腿恍如僵尸般站在塵埃中。

  “開火!”

  張名振吼道。

  說完他抬手就是一槍。

  周圍完成裝填的士兵紛紛開火。

  但那身影一動不動……

  好吧,雖然有幾個洞不影響熱氣球降落,但一個破了幾十個洞的熱氣球,很明顯無法保證安全的降落,尤其是他還那么重。

  楊都督需要一點點時間恢復。

  但僅僅一點時間而已。

  下一刻帶著滿身火星的他,就化作了一道金色的閃電,一頭撞進還在彌漫的硝煙,連劍都沒帶的他徑直撞飛了兩名士兵,同時雙手一手抓住一個向前拋出,就在那些正混亂裝填的火槍手被砸得一片混亂時候,他已經從人群中撞出。

  后面張名振以速度奪過一把苗刀,迎著這個士紳公敵,像一個真正俠客般縱身躍起凌空斬落……

  然而他的刀落空了。

  張名振有些茫然地看著砍在地的苗刀。

  緊接著他轉回頭。

  那金色身影正在直沖向重炮堡。

  “攔住他!”

  張名振驚恐地尖叫著。

  重炮堡方那些火槍手以速度瞄準開火,狂奔的楊信抬手用胳膊擋住眼睛,無視迎面而來的子彈繼續狂奔,但就在同時大批苗刀手出現在他前方,這些膀大腰圓的壯漢迅速排成一道人墻,雙手舉起苗刀對著他吶喊著斬落。

  但楊信依然是撞。

  加盔甲重量達到三百二十斤的他恍如狂奔的犀牛,伴著苗刀砍在五毫米厚表面滲碳鍛鐵板的撞擊聲,他用胸口直接撞飛了一名苗刀手。

  緊接著雙手同時硬生生奪過兩把苗刀向前一合。

  兩顆頭顱瞬間墜落。

  那兩柄苗刀順勢飛出,頭頂兩名正在瞄準的火槍手慘叫著倒下,但也就在同時,楊信背后線膛槍手完成裝填瞄準他開火,然而他們卻目瞪口呆地發現,自己的子彈依然只能在他身打出一點點火星……

  耶格線膛槍在九十米距離只能穿透兩毫米鍛鐵板,而楊信的全身甲平均厚度五毫米。

  而且表面滲碳。

  而且這是平均厚度,要害其實最厚到了七毫米。

  里面還有軟甲和插板。

  這套超過一百五十斤重的防護層足以免疫炮彈以外一切攻擊,包括那些支架火繩槍,他敢浪就是因為他知道后世那些對這時候火繩槍的測試數據。哪怕二十六毫米口徑超重型火繩槍最多也只能打穿七毫米軟鋼,而且還是沒有表面滲透的,但大同軍制式的斑鳩銃還達不到這個級別,實際口徑縮小到二十,而線膛槍實際口徑只有十五。

  真打不動他。

  哪怕是他的后背。

  楊信回過頭,向著那些線膛槍手做割喉狀。

  后者嚇得四散奔逃……

  下一刻楊信沖了重炮堡,幾個英勇的士兵前,他雙拳以極快速度伴隨他的狂奔轟出,也不知道是被他打飛還是撞飛的,所有阻擋他的士兵全都慘叫著飛出并墜落。

  他就這樣沿著這道城墻般的堡壘頂部一刻不停狂奔,低著頭雙拳一刻不停地轟出。

  前方一片飛起的身影。

  下面的大同軍依然在射擊。

  但絕大多數子彈都很難打中,畢竟指望火繩槍打這樣一個快速移動的目標還是很困難,而且就算擊中也毫無意義,這個渾身盔甲厚到夸張的家伙就像個不死的怪物。不對,應該說就像是一個不死的神靈,一個金甲的戰神,此刻甚至就連張名振都感覺到了一種絕望,而那些在炮堡頂部的士兵干脆已經在逃跑。他們連迎戰的勇氣都沒有了,和一個根本無法戰勝的敵人戰斗直接讓人崩潰,在這樣的敵人面前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逃跑。

  然后楊信終于停下了。

  下面也沒人開槍了,那些火槍兵用畏懼的目光看著他。

  “怎么不打了?”

  楊信站在一尊大炮前說道。

  在他身后是洶涌的喊殺聲,就連大同軍的第二重陣地也被那些倒戈的士兵淹沒,實際是那些十八斤重炮陣地的守軍同樣出現倒戈。

  張名振對他的近衛軍忠誠度估計過于樂觀……

  他的確準備血戰到底。

  但指望一萬五千人全都跟著他血戰到底?

  開玩笑。

  楊信對待俘虜的原則,早就已經通過無錫的大戰盡人皆知,蕩寇軍可是優待俘虜,次被俘的那些不但得到很好的醫治,甚至后來都在不再與蕩寇軍為敵的保證書按手印,然后全都發路費回家了。既然投降根本不用擔心被砍頭,而且還能拿著路費回家,那打不過就投降唄,說到底就是混口飯吃,誰還真的對張名振這些人忠心到生死與共?

  “都放下武器吧!”

  張名振黯然說道。

  他身旁那些士兵毫不猶豫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張名振的神情更加黯然了。

  他深吸一口氣……

  “事已至此,張某無話可說,敗軍之將,任憑處置,只請閣下放過我這些兄弟。”

  他說道。

  “可以,不過你最好別自殺!”

  楊信說道。

  “張某會等你來凌遲的!”

  張名振恨恨地說道。

  “那樣最好!”

  楊信說道。

  說完他看著那些惶恐不安的士兵。

  “跪下,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們新的統帥!”

  他威嚴地喝道。

  所有那些士兵全都戰戰兢兢地跪倒在了他腳下……

  而就在此時,牛首山下逃亡的錢謙益正黯然回首,看著雨花臺彌漫的硝煙,不過只有他和熊明遇,他們在離開雨花臺后,緊接著在混亂的戰場被沖散,張名揚和商周祚不知道被沖到了哪里,此處只有百余騎保護著他們倆……

  “炮聲怎么停了?”

  熊明遇皺著眉頭說道。

  那些萬斤巨炮的炮聲在這里都足夠能聽到,他們也聽了一路,但現在那炮聲已經停了。

  “還能怎樣?都是一群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枉費了咱們一番心血,吃咱們的喝咱們的,真正生死關頭一個管用的都沒有,時窮節乃見啊!”

  錢謙益恨恨地說道。

  很顯然他已經猜到發生了什么。

  熊明遇長嘆一聲。

  兩人也沒再多說什么,趕緊催馬繼續他們的逃亡。

  然而他們卻并沒注意到,在前面的一處山頭,一個人手中的望遠鏡正隨著他們緩緩移動……

  “這是兩條大魚啊!”

  被楊都督派往陜北救災,以至于錯過了一系列戰斗的蕩寇軍哨長羅汝才,看著望遠鏡里面的兩個身影饒有興趣地說道。

  在他身后山林中,數以千計破衣爛衫的逃奴,逃兵,乃至于逃犯,全都用熱切地目光,看著這群如喪家犬般逃亡的家伙,就像看著一群送門的肥羊,很顯然羅汝才終于干起了他原本歷史干的。

  “你真是李錦的叔父?”

  他低頭問身邊一個年輕人。

  “我不就是比他小嗎?他都當大官了,若非真是他叔父,冒認官親我豈不是找死?”

  那年輕人不滿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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