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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三姑娘上任(下)

  因一邊想著,就走上前去,和阮思齊并肩立在一起,淡淡道:“剛剛云姨娘問我是不是能拿出來這么些銀子,也就是問我能不能撐起這片天?我在這里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從此刻起,侯府還是侯府,一應吃穿用度,和從前一樣。沒有了田地租子,銀錢的事情我來解決。將來那些田產,我也都要贖回來,贖不回來,就再買,幾百頃田算什么?我們還要買幾千頃田,侯府的未來,只會蒸蒸日上,絕不會輕易傾頹。”

  一番話果然讓下人們騷動起來,不必別的,只聽說吃穿用度都不會變,對于下人們來說也就足夠。而大爺和這位三姑娘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裁人,這樣說來,侯府雖然元氣大傷,可他們的生活并不會改變,這就是喜出望外了。

  云姨娘見阮云絲一番話就把下人們都安撫收買了,不由氣得跳腳。她自然是不服氣的,這會兒昏了頭,也不去想想阮云絲憑什么敢說這樣話,反而高聲叫道:“我不信,你上下嘴皮子一碰,這大話倒當真是說得輕輕巧巧。只是你一個女人家,還是個寡婦,憑什么就能有這些錢?除非是不干不凈偷來搶來騙來……”

  “住口。”

  阮云絲知道云姨娘想污蔑自己什么,不由得柳眉倒豎,大聲叱喝道:“我憑什么說這樣的話?我憑我自己一張染方就能賺一萬兩銀子。我憑我自己就可以建一個織染廠。我憑我廠子織出來的錦緞能夠進貢宮中。穿在蘭妃娘娘的身上。我憑我廠子里的印花布,如今在市面上供不應求。你說……”

  她向前逼近一步,直視著云姨娘,一字一字道:“我有沒有資格說這個大話?”

  云姨娘愣住了,整個人都呆若木雞,她完全被阮云絲的話給鎮住了。

  這里下人們也都開始竊竊私語,印花布如今確實是供不應求。所有的布只留在京城中賣,還不到幾天就會賣斷貨。百姓們都知道流錦布莊吉星高照,有一位織女似的了不起的奇女子在后面幫他們生產錦緞和這些花布,這些下人們日日出去買菜辦差,自然也知道的。卻怎么也想不到,原來那位奇女子竟然就是這位三姑娘……唔,應該是姑娘吧?雖然她梳著婦人發髻,可剛剛云姨娘不是也說了,她是個寡婦,既沒有姑爺。那叫姑奶奶也不合適啊。而且聽說連小公爺都叫她姑娘,那叫三姑娘就肯定沒錯兒。

  云姨娘氣得七竅冒煙。但下人們都是用崇拜地目光看著阮云絲:這三姑娘真是不簡單啊,當日她逃婚離家,所有人都以為她即使不客死異鄉,也要落魄街頭。誰知道幾年過去。人家不但沒落魄,反而衣錦榮歸。難怪剛剛大爺囑咐我們小心做事,能把事業做到這個地步的女人,那能是簡單人物嗎?唔,日后看來這大嘴巴要收一收。還得再勤快點兒才成。不然這位三姑娘初次管家,上任那三把火要是燒在自己頭上,幾輩子的老臉就都沒了。

  下人們懷著敬畏欣喜慶幸地心情離去了。云姨娘沒了說嘴的源頭,也只好蔫頭耷腦和其他幾位姨娘各自回了住處。她們和那幾個女孩兒自然仍是瞧不起阮云絲的,只是如今侯府整個前程都捏在人家手里,據說小公爺見了她,都沒有別的話說,她們這會兒又怎么肯冒冒失失上前捋老虎須呢?就算要捋虎須,自然也是攛掇著別人先上,自己躲在背后看看情況再說,最好能再坐收個漁翁之利什么的……姑娘昨日才回府,怎么今日那云姨娘就知道姑娘是寡婦了?這定是有人故意傳開,來敗壞姑娘名聲的。”

  回枕香閣的路上,芳草憤憤不平地在阮云絲身邊嚷著,卻聽阮云絲淡淡笑道:“是我讓蕓娘和嫂嫂不必瞞人的,這種事情,早晚都會叫人知道。何必遮遮掩掩?我是寧愿讓大家伙兒都知道我是一個下堂婦,也不愿意讓她們誤會我還和那個負心人在一起。”

  “姑娘……”

  芳草瞪大了眼睛,卻聽阮云絲道:“聽起來很不可思議是嗎?這世界是男人的,女人只能依附他們存在。像我這樣離經叛道的異類,怎么可能還好好兒的活下來……”

  不等說完,芳草就拉著阮云絲的手臂道:“姑娘,別說了,是……是奴婢不好,嗚嗚嗚……奴婢知道你心里苦。”

  “你知道什么啊?”

  阮云絲哭笑不得,一把將芳草的手拿開,然后搖頭道:“傻丫頭,我告訴你,我離開了那個家之后,就去了奶娘的故鄉,那里的人就像奶娘當初說的,特別淳樸熱情,我在那里買了房子,然后開始織布賺錢,但織布賺的錢太少了,所以我就又染布……”

  她把自己這幾年的勵志故事講了一遍,芳草都聽呆了。卻聽阮云絲感嘆道:“所以啊,這世界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不是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你看,我是個下堂婦,不照樣過的很好?若不是這一次侯府有難,我也不會回來,就在鄉下過著日子,不知道多滋潤呢。”

  芳草儼然被洗腦了一般,崇拜地看著主子直點頭,一個勁兒道:“奴婢也要像姑娘一樣,織錦度日,有沒有男人都無所謂,奴婢也要向姑娘一樣……”

  “噗,這種念頭在心里就行,千萬別說出來,不然大爺怕是不會讓我在府里住了,這明顯是給你們洗腦嘛,呵呵,別人也就罷了,若是給我嫂嫂也洗腦成功,他日后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阮云絲笑得開心,忽見蕓娘站在院門口,看著她笑道:“在這里看了你們半天,就聽你講故事了,竟沒看見我,如何?今天的事情順利嗎?有沒有當眾給你難堪的人?”

  阮云絲笑道:“自然不可能一帆風順,只是你想想我,是肯吃虧的人嗎?放心吧,都擺平了。只是啊,這不過是暫時的,日后的風雨還有著呢,只是又有什么關系?咱們從前難道還沒經歷過?”

  蕓娘笑道:“這話真真說到了點子上,從我認識你,這也有三年多快四年了吧,除了最開頭那些日子,你身上就沒斷過事兒,這些事情,別人一輩子也未必能遇上一次,好嘛,你竟是在短短幾年間就遭遇了個遍。”

  芳草也笑道:“就是就是,若說風雨,還能有比姑娘當日逃婚離家更大的風雨嗎?這都挺過來了……”不等說完,蕓娘和阮云絲就一起看向她,蕓娘就忍不住“撲哧”一笑道:“這是正宗地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果然云絲妹妹這是洗腦,就那么幾句話,這丫頭都把你逃家當成光彩事兒了。”

  三人一邊笑著進了屋,蕓娘道:“不用去前面處理事務了?難道這就能歇下來?”

  阮云絲躺在榻上,吐出口氣道:“剛剛哥哥把所有事兒都說開了,這兩日府里挺亂的,要恢復秩序也要下午。我先歇歇,等會兒先去前面看看爹爹。”話音落,卻聽蕓娘道:“是了,你先前說過要去流錦布莊支點銀子過來用,派人去了嗎?”

  “哥哥還有兩千私房銀子,先讓他拿出來應急吧。流錦那里我就不過去了,只要支撐一兩個月,廠子里自然又有錦緞和花布的收益,到時候拿一些先來侯府,維持日常開銷,等到過了年,就要存些錢,把京城這邊的織染廠也建起來,生產量大了,錢也就不是問題了。”

  阮云絲雙手枕在腦后,這些道道兒她心里早就算得清楚。如今錢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她要打起精神應付的:是這些侯府中的勾心斗角。姨娘和那些女孩兒們也就罷了,只是佟夫人,哼哼!別看現在不出來,只怕也不是安著什么好心,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

  不過她阮云絲向來不是隨波逐流安分隨時的人:既然命運又把她推到了這一步,那就接招唄。對那個刻薄狠毒的女人,她才不會恪守什么晚輩禮貌委曲求全呢。

  眼看著到了晌午,阮云絲去廚房走了一圈兒,見這里已經恢復了井井有條的秩序,角落的大案板上堆著一些新鮮的蔬菜魚肉,想來顧氏是往這里撥銀子了。這些繁瑣小事她都丟給了顧氏和柳姨娘處理,如果可能,這侯府她還是不想扎根扎的太深。

  “三姑娘來了。”

  管廚房的是管事媳婦江氏,她知道如今侯府當家做主的換成了這位三姑娘,見對方親自前來,自然不敢怠慢,帶著笑容迎上來問好,其他婆子媳婦也都停下手頭上的活兒問安,侯府中因為女眷太多,所以廚房里并沒有男廚子,都是女廚,這一點,和國公府那邊就很不一樣。

  “嗯,我來看看給爹爹預備的飯菜。”

  阮云絲淡淡答應了一聲,江氏連忙掀起鍋蓋,笑著道:“姑娘來的真巧,這魚片粥剛剛好,奴婢正想派人送過去呢。”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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