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紐約中央公園。
這是全紐約最大的都市公園,白天這里通常是紐約市民們的休閑娛樂場所,而此時此刻,這座舉世聞名的“紐約后花園”卻成了孩子們的娛樂場所。
由于天寒地凍的原因,中央公園靠近中心地區的一片大水塘凝結成了冰湖,一群身穿厚實棉衣的孩子們正在冰面上快樂地滑著冰,他們像是一只只穿梭在雪花叢中的蝴蝶一樣,輕靈而活潑。
突然間,從腳下冰層里傳來一聲悶響,一個剛剛滑到那里的男孩兒不小心摔倒了,一個女孩子滑過去準備攙扶他。
兩人的手剛剛牽到一起,可這時,冰面下卻出現一團隱隱的金光,伴隨一起的還有越來越明顯的低沉的隆隆聲。
孩子們紛紛停住了滑冰,不約而同的驚愕地注視著冰面。
一個發光的巨大生物在冰面下游過,往遠方去了。
紐約鉆石商業區的一條寂靜街道上。
從戈德斯坦公寓不告而別的埃洛希爾、紐特和雅各布三人順著這條道路緩步前行,雅各布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之前被紐特帶進了神奇動物皮箱,然后用魔法藥劑治好了莫特拉鼠的咬傷。
“這里就是全紐約最好的珠寶街嗎?”埃洛希爾看著周圍的店鋪,那里面都是價值連城的首飾、鉆石和珍稀珠寶。
“我不敢確定這是最好的那個,但我知道這是前往中央公園的路上最繁華的那條珠寶街。”三人之中唯一的本地人雅各布說道,“我們必須要去中央公園,不是嗎?那里是那些神奇的動物們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具體來說,是毒角獸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紐特糾正道,“我們來這里,不過只是希望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順便找到那只調皮的嗅嗅——說起來,埃洛希爾你那時候就應該提醒我的,我們本可以在科瓦斯基先生的家里就把那只嗅嗅逮捕起來的!”
“可我怎么記得當時有人告訴我說,不要暴露任何神奇動物呢?”埃洛希爾揚了揚眉毛,“不管是跑掉的還是沒跑掉的。”
“好吧,那都是我的錯!”紐特有些自暴自棄地說,“我當時就不應該去市銀行那邊!”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我也就遇不到你們,見不到那些神奇的景象了。”雅各布看著紐特手里的皮箱,仍舊止不住贊嘆。
“事實上,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就一直在觀察著你,科瓦斯基先生,”紐特說,“大家都喜歡你,對嗎?”
“噢!”雅各布有些驚訝,然后客套地回應道,“嗯,我肯定大家也喜歡你,不是嗎?”
埃洛希爾安靜地做著美男子,畢竟像他這樣的精靈,是理解不了“不被喜歡”這種感覺的,他加入不了這種對話。
“不,事實上我很惹人厭。”紐特無比直白地對著雅各布說。
“啊,額。”雅各布不知道要如何作答,他只是客套客套,但對方拋回來的話題完全回答不了啊!
紐特毫不介意地繼續問道:“你為什么想做面包師呢?”
紐特的問題勾起了雅各布的心事。
“唉,怎么說呢?因為感覺快要死了,在那樣的罐頭廠里工作,每個人都快要死了。罐頭廠里的那些機器,就好像能夠把人的生命也一起壓進罐頭里一樣,你懂那種感受嗎?所以我才想自己做面包糕點,讓大家都高興起來。”雅各布情感深沉地說出了一大串話。
“科瓦斯基先生,”埃洛希爾忽然開口說道,“不知道您是否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嗯,什么?”雅各布疑惑地看著埃洛希爾。
“您的皮箱,就是被紐特換走的那個,您沒帶來。”埃洛希爾提醒道,“它仍舊被放在了蒂娜·戈德斯坦小姐的手里。”
“啊?我完全忘了那個!”雅各布用力拍了一下額頭。
紐特有些尷尬地避過了臉,如果他不去市銀行,就不會遇到雅各布,就不會和他交換箱子,就不會遇到現在的情況。
所以埃洛希爾為什么要提這件事情呢?紐特心里郁悶。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我們還會遇到兩位戈德斯坦小姐。”埃洛希爾仿佛預言一般地說,“現在,這邊走。”
埃洛希爾越過雅各布,走到了領頭的位置。
“怎么了?有發現嗎?”紐特問。
“那家鉆石商店里,傳來了不是人的聲音。”埃洛希爾指著拐角處的一家華麗店鋪,又指了指潮濕的地面,“還有,地上有很多散落的小飾品,亮晶晶的。”
紐特順著埃洛希爾的手勢,看向了那家店鋪的櫥窗,跟偽裝成一個首飾架的嗅嗅撞了個對眼。
片刻的停頓。
嗅嗅從架子上一躍而起,靈巧地落到地上消失蹤影。
紐特跑了過去,抽出魔杖,指向玻璃:“玻璃碎碎(finestra)。”
窗戶玻璃嘩啦啦地碎裂成細碎的破片,紐特跳進店內,手忙腳亂地打開一個個抽屜和柜子,急于找到那只嗅嗅。
埃洛希爾和雅各布在街道上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在任何一個外人看來,紐特的行為無疑是想要搶劫鉆石店。
“他的行事風格一向是如此嗎?”雅各布張著嘴巴問道。
“事實上,這也是我第一次親眼見他解決問題。”埃洛希爾說,“看起來,我之前似乎過于放大紐特的魔法實力了,他的社會常識無疑非常缺乏,至少他非常缺乏在普通人社會里生活的必要常識。”
“無法再認同。”雅各布艱難地點點頭,他回想起遇到紐特之后發生的這一切事情,無論是在銀行里施展魔法,還是隨隨便便打開銀行金庫,又或者無謂地帶著堪稱小世界的神奇動物皮箱隨處亂逛,都能看出紐特實際上是一個怪人,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很惹人厭”。
這時,嗅嗅出現了,它從一個抽屜里爬上紐特的肩膀,然后借力跳到了天花板上面的水晶吊燈上。紐特爬上桌子,也往前一跳,沒有抓住嗅嗅,但抓住了水晶吊燈,懸在半空中胡亂地晃動著。
“我們現在要怎么辦,裝作不認識他嗎?”雅各布緊張地轉臉朝街上張望,查看是否有人聽見店里傳出的驚天動地的響聲。
“已經晚了,四秒鐘之前那位站在公共電話亭里的青年女士已經撥出去了一個號碼,看她的口型應該是喊的‘警察’。”埃洛希爾平靜地說道。
“你怎么會看得這么清楚!”雅各布瞠目結舌,“那里差不多是一個街區之外了!”
“天賦。”埃洛希爾簡潔地說道,他指的自然是精靈那天賦異稟的敏銳感官。
另外,埃洛希爾完全沒有預料到,明明身為巫師的紐特,在抓捕一只小型動物的時候,卻表現得這樣“笨拙”。
難道能夠操縱人的精神、看破人的內心的巫師,就沒有什么別的好方法來抓捕這只嗅嗅嗎?能夠用魔法把玻璃窗打碎,為什么不繼續用魔咒把嗅嗅打昏呢?又或者把嗅嗅召喚到手上之類的,再不濟也可以變出一個小籠子來把嗅嗅困住啊,紐特不是會變形術嗎?
珠寶店內的水晶吊燈終究還是承受不了紐特和嗅嗅加在一起的重量,嘩啦啦地摔碎到地上,呯呤嘭嚨的聲音響個不停,相隔一個街道的人都可以聽到這樣的劇烈吵鬧聲。
埃洛希爾腳尖一點,把散落在地面上的一塊鴿蛋大小的綠寶石挑到手里,掂了幾下重量,隨即將它用力地丟進店里。綠寶石在空中極速劃過一條直線,精準無誤地砸中了那只正往首飾柜上爬的嗅嗅的腦袋,然后把它打昏在地。
“紐特,快點帶著這只嗅嗅一起出來,我們必須要走了,警察快要到了。”埃洛希爾無比冷靜地說道,但他的表情又變得有些奇怪,“不過,為什么還會有一只獅子也朝這邊來了?紐約人還有散養獅子的愛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