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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郭大娘來訪

  沈妙歌看到紅袖面色有異,立時問紅袖:“你認識那個婦人?”

  沈妙歌并沒有說錯,他和紅袖都是習武之人,眼力要比沈五老爺強得多:都看到郭珍珠已經換作了婦人裝扮。

  紅袖輕輕點頭,瞇起了眼睛:“我認識她,嗯,有過一面之緣吧。”她和郭珍珠真得不熟,至那天一別之后便再也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她的事情。

  沈五老爺皺緊了眉頭:“婦人拋頭露面,對方的行當,不正經啊。”他如此說,一半是他看到了那個漂亮女,一半是他的觀念。

  在這個時代,由女挑大梁的店鋪只有一種:青樓。就算是小家小戶的婦人不得不拋頭露面,但也只是被人喚作老板娘:不管店鋪是由誰真說了算,對外面來說總是有個男人來做老板的。

  就像紅袖,仙靈茶樓是她一手辦起來的,她卻在人前并沒有露半分面兒;而人們所知的就是此茶樓是沈府所開。

  而郭珍珠以婦人身份公開向眾人表明了她的身份,這在人們看來她無論如何也算不得是良家婦女了。

  “袖兒,你怎么會認識這種人?”沈五老爺并沒有要責怪紅袖的意思,他只是奇怪以紅袖的脾性、與深居簡出的生活,怎么會和這種不正經的婦人結仇呢。

  紅袖輕輕一嘆:“此事說起來話長,和廉親王爺有那么一點點關系。”她在看到郭珍珠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對面茶樓的東家會是她。

  聽到紅袖的這句話,沈妙歌立時想到了一點:“這人,就是你和那個連姑娘當日所救下的女?”

  紅袖點頭,她看了一眼對面的茶樓:自一樓到樓,都有穿紅著綠的丫頭穿梭其中;她不自禁的搖了搖頭,這還像是茶樓嗎?

  聽到樓梯響,老掌柜的和一個小二哥上來了。小二哥剛剛到那邊去看熱鬧打聽消息了,聽到小二哥的話后,紅袖苦笑了一下:真不知道連姑娘當日救郭珍珠做什么,現在看來多么像是多此一舉。

  原來,對面的茶樓,除了不能住宿之后,什么都提供:有歌伎表演,吃茶吃酒都有女相陪,包廂里伺候的茶師就是女——除非你特別指定要男茶師。

  說它是青樓吧,里面的女卻不是入了妓籍的,而且也不留客過宿;說它不是青樓吧,可是那老板郭大娘親口說了:只要付足了銀,店里的姑娘也愿意,是可以帶出去的——她當然不是明說,而是暗示的。

  那和青樓女也沒有什么區別了,她現在領著這么一群女做營生,和去了青樓有什么不同?連姑娘不知道看到后會如何想。

  雖然掛著茶樓的牌,做的營生卻不是茶樓的營生:雖然有一部分,但是加上了那些女之后,吃的那也就不是茶了。

  “郭大娘?”紅袖忍不住輕輕打斷了小二哥的話:“你是說那位老板嗎?”郭珍珠的年齡并不大,和紅袖差不多——聽她說是父母疼愛她,所以一直沒有給她定下親事;而此次去尋親,便是到那邊投靠親戚,借親戚的光能攀上一門好親事。

  如此年青的女,怎么也不能被人稱之為大娘吧?

  “是啊,對面的老板就是郭大娘;”小二哥點頭應道:“他們那里的說書先生也有四名,而且也說得不是平常的那些東西,倒也不是我們茶樓里的書。”

  紅袖聽到這里問道:“說的是什么?”

  “和我們的書差不多,卻不一樣;我也不會說,反正聽著和我們茶樓里的書有些相同似的。”小二哥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真得說不清楚,不過紅袖卻已經聽得很明白了。

  想來郭珍珠是讓人來聽書,記下了自己茶樓里所說故事的大概,又得了張五手里原來的手稿之后,請人捉刀仿寫的東西。

  紅袖輕輕的搖頭,她并不擔心會有人能寫出比金大俠和古大俠更好的東西來;如果真有人能寫出讓人拍案叫絕的東西,她還真要去聽一聽呢——好書難求啊。

  她也不怕,金大俠和古大俠的書沒有,她還有很多的故事可以“寫”出來;此時,她想到了那經典的劍俠,又想起了好多好多的神書。

  尤其是網絡上的神書,哪一本她只要記起一半來,就足夠說書先生說兩年的!她后備很足并不怕人跟風抄襲。

  沈妙歌卻輕聲道:“她倒真舍得出來,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他對郭大娘的稱呼并不奇怪,只有婦人才可以出來做營生,而不管是多年青的婦人,只要做了老板又沒有老板娘身份的統統都稱之為大娘。

  紅袖也搖頭:“我也不明白。”郭珍珠這一輩也不要想嫁人了,就是販夫走卒也不會娶一位大娘的;有這種稱呼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人——老鴇。

  沈五老爺聽完沈妙歌的解釋之后,看了對方茶樓一眼:“她的心,大著呢。”

  紅袖倒沒有想到根本不認識的郭珍珠的沈五老爺,會知道郭珍珠心中想什么;沈五老爺長長一嘆:“我在外面奔波的久了,什么人沒有見過?這樣的,也并不稀奇。”

  “她不過是想借連姑娘和袖兒擺脫她的困境,她所求的便是一份富貴有余的日;但是連姑娘和袖兒都拒絕了她,想必讓她心中生出了怨恨吧?”

  “后來她跟了誠王爺之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現在的情形,她想留在王府享福一樣也不成;不過誠王爺卻待她看來好,不然這么一個大茶樓,再加上她的大手筆,那可是一筆非常巨大的銀。”

  沈五老爺說到這里咳了一聲,他有些不好意思,說著說著居然跑題了:“她在王府中的不順,令她對連姑娘和紅袖的怨全變作了恨意;在她想來,如果不是袖兒和連姑娘不收容她,她也不會被誠王府的人欺辱。”

  “連姑娘一個姑娘家,她想要對付人家怕是誠王爺也不干——那就是要和連姑娘的父母兄長過不去,因為連姑娘現在沒有名下的私產;而袖兒不同,雖然旁人不知道,但是朝中不少人都知道這茶樓是袖兒的。”

  “而且仙靈茶在京城中是響當當的名聲,她不來尋袖兒的晦氣才奇怪。”沈五老爺已經坐了下去,連看也懶得看對面一眼:“除此之外,她想要的是在京中占一席之地,能要銀有銀、要人有人,不再做人下人。”

  沈妙歌不屑的道:“再怎么說,袖兒當日也沒有害她,還為她想了出;只是她不同意罷了,后來不被誠王府的人接納,也是她自己的所為有不妥的地方,怎么能怪到袖兒的身上?”

  還不再做人下人?明著說是茶樓,可是誰不知道她做得什么營生:就憑她的作為,想不做人下人也不成了!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家,居然自甘下賤,這讓沈妙歌十分的不齒郭珍珠的為人。

  “無道理可講,五哥兒;這種人,你跟她講道理是根本行不通的。”沈五老爺搖著頭:“她只講她自己的道理。”

  正說著話,便聽到樓下有吵嚷聲;同時樓梯上出現了一個小二哥:“五老爺、五爺,夫人,掌柜的;”他很有禮貌的人人都見了一禮:“對面茶樓的郭大娘帶著人到我們茶樓來了,非要見我們少夫人;我們請她走,她就不走反而在茶樓那里吵鬧起來。”

  紅袖和沈妙歌看了一眼沈五老爺,終于相信了這個世界真得有那種人:郭珍珠郭大娘居然不請自來——她在紅袖對面開了茶樓,卻還有臉打上門來。

  沈妙歌有些怒氣,想下去哄走郭大娘,卻被紅袖喚住了:“她今天來必沒有安好心,你下去說不定正中她的下懷;男人和婦人相爭,再怎么樣也是男人不好看。”

  沈妙歌當然知道,如果不是對方指名非要見紅袖,他也不會去同一個婦人計較:紅袖是他的妻,他當然不能讓外人辱之。

  而且,紅袖還帶著身孕,他更加不能讓她去面對那個忘恩負義的郭大娘。

  沈五老爺也不同意紅袖下去,他的意思是他和沈妙歌下去見機行事:就算是誠王爺,也不會不給沈、鄭兩府的面。

  不知道郭珍珠是如何說服誠王爺,也許是仙靈茶所得的好處人人可見,眼紅的不止是那些說出口的人吧?

  紅袖聽下面越來越吵,便道:“一起下去吧,有你們在我不會有危險的;而且,我也不生氣,真的。”她微微一笑:“不對的人是她、不是我;應該是她怕見我才對,哪有我怕見她的道理?”

  沈妙歌和沈五老爺相勸無果,沈妙歌狠狠的瞪了紅袖不知道多眼,可是紅袖視而不見,他明顯是夫綱不振啊。

  夫綱不振的沈妙歌只能緊緊跟著紅袖下了樓。

  郭大娘眼尖,倒是她第一個發現樓上下來了人;她看向眾人簇擁著的紅袖笑道:“少夫人終于肯下來見人了?”她開口便有些不善。

  而經她這一鬧,大堂里已經有不少人聚了過來:對他們來說,對面茶樓的女老板來找事兒,可比聽書精彩多了。

  郭大娘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她就站在仙靈茶樓的大門前:門口擠滿了人,就是門口也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紅袖一面看向郭大娘微笑,一面步下樓梯:“郭大娘你都肯見人,我這個救了你的人,有什么不肯見人的呢?”只一句話便占盡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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