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家主背著手站在了高崗上,眺望著紛飛大雪中的冰見市,在他的身后四十米處,裝束各異的十七人面色鄭重地聚集在一起,林星晨和幾個不知名的人也在其中,他們將是絞殺幽冥君王的主力,而陳皮則借口舊傷尚未痊愈只承擔了暗中出手的任務。
“看見那四人了吧,那可是金剛峰寺一向不離寺的護法,想不到這一次竟然也被派到這里來了。”趵勒傳音道,“這一次需要我出手助你一臂之力嗎?”陳皮亦傳音道:“不必了,你還是看好雪妖們,不要讓人傷害到她們,我還是有些不大放心。”
趵勒之所以能夠同意與覺醒者修好,極大程度上是因為陳皮的說服,也正是因為這樣,陳皮覺得自己對雪妖一族的安全應當多盡幾份心意。
至于那四個僧人,陳皮早已看在眼里,四個頭戴斗笠,身著黑袍,手提三鈷杵,兩端各有三個分叉的金剛杵的高大僧人,走到那里都引人注目,還有那幾個神官,在人群中也著實有幾分扎眼,這一次剿滅行動,看來三大系統均派出了得力人手。
“陳先生,請過來吧。”林星晨招呼著陳皮道,“到時間了。”
地府的判官們將為他們十八人施展圣光護佑,以加強他們對瘟疫的抵抗能力,雖然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五十度以下,瘟疫病毒已停止了活動,陷入了休眠,但是多一點防護措施是沒有人反對的。
“大家一定要記住現在的時間,圣光護佑的效力最多只能維持三個小時,當時間不足時,一定要及時地趕回來,千萬不可麻痹大意。”施展完畢后,林星晨再三地叮囑眾人道。
十八人或站或坐地呆在山崗上,等待著出發的時刻來到,當黎明來臨的時候,冰見市的上空突然閃過一道燦爛的禮花。
“在那里發現敵蹤了。”山崗上的人們歡呼雀躍而那十八人已悄無聲息地滑下山坡,或飛或跑地向那里奔去。
在冰見市的一個小區里七名修行者找到了幽冥君王的蹤跡整個小區中竟然沒有一個活人,全部都是毫無血色的尸體從驚駭中清醒過來的他們懷著滿腔的憤怒發現了克魯納兄弟,放出了禮花的他們根本沒有等待援兵的到來就勢如瘋虎般地沖了過去。
蝶蘿君王心中的懊惱簡直是無法言諭,再有一天,一天的時間,他的屬下就將全部痊愈偏偏在這個時候敵人發現了自己的藏匿之處,雖然說只有七個人,但是蝶蘿君王他卻不敢戀戰,因為他明白,修行者的指揮官再沒有腦子也絕不可能派七個人來剿滅十幾個幽冥君王,在他們的后面肯定還有大隊人馬,所以只留下了克魯納和克魯索兄弟纏住他們其余人立即轉移。
冰見市如此之大,可以藏身的地方數不勝數只要能躲過這一天明天的此時他就無所畏懼了。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卻在幾分鐘后即落空了隨著幾名判官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其他人相繼現身,將蝶蘿君王一行人圍在了中間,蝶蘿君王暗暗地數了數,已現身的竟然有十七人之多,這些人雖然與他自己相比,實力上還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卻絲毫不遜色于他的屬下了。
蝶蘿君王心中暗懔,那個曾經將自己打得重傷的陳皮竟然沒有現身,不知道是沒有參與這次行動,還是藏匿于暗地中,他不由得暗中祈禱,希望不要是后者。
“蝶蘿君王,原來涼臺血案的制造者是你啊。”林星晨判官踏前一步,略帶驚詫地說道,“幽冥君王長老會這一次竟然把你派來。”
兩人當年曾有一面之交,不過那一次是蝶蘿君王派人追得林星晨如喪家之犬一般,如今是風水輪流轉,兩人的角色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嘿嘿,原來是林判官,你們夠看得起我蝶蘿君王了,竟然派出了這么多人來為我一個小小的幽冥殉葬,令我深感榮幸啊。”蝶蘿君王冷笑道,地府出動如此多的判官,看來這一次對自己的腦袋是勢在必得了,不過,他也有絕對的自信,死也要拉兩個墊背的家伙。
“為你殉葬?哈哈哈。”站在林星晨身后的一名中年判官仰天大笑道,“蝶蘿君王,你也太看得起自己吧,你的性命我們是要定了,但是不會有人陪你下地獄的。”
“越凌霄,想不到你也來了。”蝶蘿君王咬牙切齒地罵道,他的心中更是涼了半截,越凌霄,判官的副隊長,個人實力絕對可以排在判官的前十名內,與幽冥君王的歷次戰斗中戰功顯赫,是個相當難纏的家伙。
越凌霄哈哈一笑,隨手從腰間抽出長劍來,挽了個劍花道:“來吧,蝶蘿君王,我們來這里不是為了聊聊天,敘敘舊的,就讓我先來領教領教你那超凡脫俗的身手吧。”林星晨和余下的兩名判官則縱身投入了戰場,將蝶蘿君王和他的屬下分隔開來。
此時,不甘心就此落敗的幽冥君王們已紛紛變身,以自己的最強形態與眾人戰在一處,他們充分地發揮出了自己快、捷、靈的特點,給那些對幽冥君王戰斗方式并不熟悉的修行者帶來了極大的麻煩。在相當長的時間里,修行者們可謂是陷入了苦戰之中,隨著時間的流逝,修行者漸漸地適應了幽冥君王的戰斗方式,再加上人多勢重,局勢逐漸發生了有利的扭轉。
陳皮站在距離他們千米外的高塔上,左手提著大弓,右手拿著一個箭壺,九尾附身,又旅也趴在了他的肩膀上,陳皮不敢再向前多走,再近的話,蝶蘿君王就會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也就達不到出其不意的狙擊效果了。
可是站在如此遠的距離上,就又產生了另一個問題,這漫天飛飛揚揚的大雪無疑阻礙了他的視線,再加上幽冥君王們身形移動地極其敏捷,即便是陳皮也很難找到下手的合適時機,陳皮數次搭箭拉弓,最后都是無奈地放了下來,如果沒有把握命中,反而不如不射,以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又旅,你去靠近他們,來做我的眼睛。”陳皮思索再三,對又旅道,又旅乖巧地點了點頭,從陳皮的肩膀上跳了下來,進入了風雪中。
陳皮閉上了雙眼,尋找著又旅的氣息,通過又旅的雙眼,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切,又旅很快就來到了距離眾人百米的地方,找了一個隱蔽的所在,伏身其上。
此時,克魯納和克魯索兄弟已經擺脫了糾纏,趕了過來,兩人并沒有貿然地卷入戰斗,而是采取了游擊的手段在外圍尋覓戰機,發現機會即快如電閃般地閃擊,無論是否得手都絕不糾纏,一擊即走,令修行者們感到十分地棘手,到了此時,參加戰斗的無論是修行者還是幽冥君王,大多都已帶傷,鮮血染紅了雪地。
蝶蘿君王也頗為狼狽不堪,在三名判官的圍攻下,縱然是最強形態的他也多處受傷,但是這反而激起了蝶蘿君王的兇性,每一次的受傷,他都會以更加犀利毒辣的手法從判官身上討回來,三名判官的鎧甲上也留下了不少他的爪印,有些地方甚至于凹陷下去。
越凌霄越打越是心驚,蝶蘿君王雖然 看起來受傷多處,但是他的氣勢卻是有增無減,在三名判官的夾攻下,依然是攻防有序,不給他們以可乘之機,自己一方雖然穩據上風,但是一時半會卻也無法對他形成致命的威脅。
零下六十一度的低溫雖然令瘟疫病毒乖乖地進入了休眠,卻也帶來了不少負面作用,幽冥君王顯然比人類更加適應這寒冷刺骨的天氣,他們的行動看起來絲毫沒有受到低溫的影響,反而是人類修行者,為了抵御低溫對身體的影響,不得不分心護住自己的身體,此長彼消,人類一方的實力打了不少折扣。
更重要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圣光護佑的有效時間將會越來越少,若是在失效前還不能剿滅幽冥君王,眾人將面臨著兩難的選擇,纏住幽冥君王決戰到底,就有可能感染瘟疫,退走重新加持圣光護佑,就有可能讓幽冥君王逃出生天,再想捕捉他們的行蹤就會難上加難,雖然也有人想到分批回去加持圣光護佑,但是如今修行者只是略占上風,哪怕只是抽出兩三人,也會造成局面的逆轉。
殊不知蝶蘿君王他心中亦是暗暗叫苦,雖然被三名判官如走馬燈般的圍攻,但是他依然留心著全局,幽冥君王在以少打多的不利形勢下,已漸落下風,只能依靠著如風般的身法和修行者纏戰。
不過這并不是是最重要的問題所在,長時間未能換血的幽冥君王們時刻可能會因為瘟疫病毒的大量繁殖而再度倒下,到了那個時候,他和克魯索兄弟將徹底地陷入死局,雖然他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但絕并不代表著身為幽冥君王的他會束手待斃。
越凌霄揮舞著手中閃爍著白光的長劍,每一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從正面死死地纏住了蝶蘿君王,而其余的兩名判官則是在一旁策應,攻其必救之處,化解了蝶蘿君王一次次殺招。
眾人從天空打到了地面,所到之處是樓倒屋塌,磚石橫飛,此行之前,就已經明確提出,這一次要不惜一切代價地剿滅幽冥君王,為了這一行動,冰見市的殘存市民們成了可憐的犧牲者。
先是突如其來的低溫和大雪,其后就是這些煞星們毫無顧忌的戰斗,令無數人在這一拆房毀樓的過程中死于非命,修行者雖然心有不忍,但是與幽冥君王的戰斗容不得他們有半分手軟,否則就是他們的死亡。
借助著又旅的雙眼,遠在千米之外壓制著自己氣息的陳皮將整個戰場的局勢盡收眼底,他在尋找著機會,尋找著擊潰這一均勢的機會。陳皮反手從箭壺中抽出四支羽箭,逐一地搭在弓上,這弓箭亦非凡品,是特意從千百年來的收藏品中為陳皮選出的,否則的話,又怎么可能承受陳皮那足以和幽冥君王相媲美的力量。
陳皮緩緩地拉開了弓,此時若有人在他身邊,會驚駭地發現四支羽箭那鋒芒畢露的箭頭上閃爍著妖火那詭異的光芒,這就是陳皮一擊必殺的法寶,他相信,沒有一個幽冥君王能在同時挨上四朵妖火還能留得性命。
克魯納與兄長擦肩而過,在空中劃了個半弧,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右手五指上的鮮血,一股難以言諭的美味從口中一直到腹中,方才兩兄弟打了個時間差,成功地在一名覺醒者的右肩上留下了深可見骨的五道爪痕,若不是覺醒者的魔寵及時相救,這一爪就抓在了他的天靈蓋上了。
不過即便如此,那覺醒者亦是戰力大減,只能勉強地護住自己,無力再以反攻,受他的影響,其他人類修行者亦不約而同地減了三分攻勢,幽冥君王們則是氣勢大增,甚至于有幾個竟然反守為攻,迫得修行者連連后退。
“做得好。”克魯索高聲笑道,“看看他們下一次是否還有這樣的好運氣。”
兄弟倆心意相通,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一名金鋼峰寺的護法僧人身上,那高大的僧人手持三鈷杵,揮舞間呼呼生風,勢大力沉的三鈷杵迫得幽冥君王不得不避其鋒芒。
更令那幽冥君王感到頭痛的是,這僧人以三鈷杵招雷是又快又密,雖然每一擊的威力都不大,但是那瞬間的麻痹感就足以讓那飛舞的三鈷杵對幽冥君王構成了足夠的威脅。打發了性的他此時更是勢如瘋虎,一道道雷光隨著三鈷杵的舞動從天而降,逼得他的對手左躲右閃,狼狽不堪。
“慎密小心。”眼看著克魯納兄弟前后夾攻于他,其他修行者紛紛高叫道,慎密這才發現了自己的危險處境,不僅僅是克魯納兄弟前后夾擊,那名幽冥君王亦不顧雷光的威脅,猛地撲了過來,三名幽冥君王從三個方位襲來,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見勢不好,一旁的兩名僧人連忙棄下自己的對手,揮舞著三鈷杵沖了過來。
慎密狂吼一聲,將三鈷杵舞成了一團銀光,將整個人都護在其中,密集的雷光更是如雨般在他身體的周圍傾泄而下,生死關頭,迫使他不得不全力以赴,將自己的實力毫無保留地施展出來,至于之后精疲力竭的他將如何面對敵手,已不是他現在所能考慮到的了。
克魯納兄弟發出了一聲長笑,張開蝠翼的兩人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竟然繞過了慎密,向那兩名前來支援的僧人撲去,克魯納在空中微一側身,已避過了僧人倉皇出擊的三鈷杵,左手一把抓住杵身,用力將面帶惶恐的僧人拉了過來,右手已并指如刀,刺向了僧人的心臟。
這一系列動作快如電閃,未等眾人醒過味來,那僧人已大禍臨頭,大驚失色的他用力一推三鈷杵,毅然棄杵,同時身體借力后飄,借此躲開克魯納的閃擊,克魯納豈能容到手的獵物就這樣逃脫,他身形晃動,如影隨形般地追擊過去。
與此同時,與修行者纏斗在一團的幽冥君王們紛紛發力,如同發瘋般地攻了過去,他們寧肯因此而受傷也絕不讓一人能緩出手來援救那僧人,克魯納獰笑著揮舞著手中的三鈷杵,化出了無數的杵影向驚惶失措的僧人砸去,那僧人雖然竭盡全力地左躲右閃,但終究難以與幽冥君王那如風的身法相比,始終無法逃出杵影的籠罩,眼看著就要被三鈷杵砸得血肉橫飛,死與非命了。
克魯納心中大喜,只要砸死這名僧人,加上那個為了保命而精疲力竭難以戰斗下去的慎密和尚,人類一方至少將有兩名高手退出了戰局,形勢將對幽冥君王一方大為有利。只要自己和兄長克魯索再如法炮制兩回,說不定最后大獲全勝的將是幽冥君王一方,蝶蘿君王是個有功必賞之人,絕不會虧待屬下,想到這里克魯納心中不禁喜不自勝。
透過又旅雙眼將這一切都盡收眼中得陳皮暗暗地搖了搖頭,雖然人類修行者一方人數較多,但是畢竟是數方人馬拼湊而成,大家互相之間幾乎打不出什么配合,絕大多數都是在各自為戰,這也是為什么一直是得勢不得勝的主要原因,克魯納兄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能如此順利地打出這樣一個完美的配合,將那三名僧人玩弄于股掌中。
陳皮微微地嘆了口氣,此情此景,已由不得他來選擇時機了,他雙臂一用力,已將手中的彎弓拉如滿月,右手五指微松,四支羽箭已激射而出,帶著那詭異的妖火光芒呼嘯而去,陳皮反手從箭壺中又抽出四支羽箭,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認扣搭弦,再一次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