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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抓住了一個細作

  牛皋要做的事極為機密,自然不敢讓行事魯莽的魯智深留在膠西,

  待其吃飽飯后,便安排馬麟送他到即墨。

  魯智深趕到即墨時,彼處已經成了一個大兵營。

  同舟社的入萊大軍、整訓的萊州禁軍、換裝并接受整編的臥牛山山賊,

  再加上密州共建會村級組織送來培訓的保丁隊長,總數不下萬人。

  大營內外人喊馬嘶,火熱的訓練場面隨處可見。

  觸景生情,魯智深想起了自己當年在西軍中的日子,

  對比其京中數年的蹉跎,還是當年在軍中砍人喝酒的日子更適合他。

  遂起了投軍之心,其人欲要求見徐澤,卻沒能如愿——徐社首并不在即墨。

  萊州官軍在知州龔孝序的帶領下,整體“舉義”,

  同舟社隨之順利接管了萊州全境,實現了萊州政權的和平交接。

  不同于以往兵馬易幟、官員投降,就代表控制一地的改朝換代,

  同舟社在地方治理上的標準要更高更細,對管理人才的思想覺悟也有更高要求。

  大宋朝廷對萊州兩眼一抹黑,還幻想著匪患平定后,趁機收拾登州第二將。

  殊不知徐澤率大軍入萊,就是同舟社在萊州生根發芽,登萊一體化的開始。

  徐澤需要深入各縣,了解當地最真實的情況,

  也需要與各地官員面談,考察其秉性、能力和對同舟社的認識等,

  并適當展示同舟社氣吞山河、再塑華夏的底蘊。

  此舉,既有利于下步同舟社治下人員的優化調配和政策落實,

  也有利于進一步穩定萊州人心,加速完成萊州的消化重建。

  相對于徐澤正在做的這些大事,

  一個避難僧人投軍,這點小事真的微不足道——即便此人武勇過人。

  當大炮開始列裝極度強調組織度和紀律性的同舟社大軍之后,

  個人武勇的重要性依然存在,但已經被極大的削弱了。

  實際上,同舟社已經走上正軌,各司皆有具體人員負責。

  即便徐澤在,也不可能抽空接見每一個投靠者。

  當然,魯智深也早不是當初那個才出渭州毛糙軍漢了。

  在東京紅塵場中打磨幾年后,姓魯就魯的魯大師其實一直在成長。

  其人粗豪外表下,掩蓋的是看破虛妄審時度勢的超強直覺。

  正是憑借這一能力,

  讓他在崇道滅佛的天子腳下吃香喝辣,還能多次逢兇化吉。

  就連上元夜捅了“天大”的簍子,也照樣能夠逃之夭夭。

  魯智深一直以自己的粗中有細而自豪,

  自認為有此一身本事,天下何處去不得。

  直到在膠水縣,遇到那個長得一長憨厚迷糊臉,

  實際卻是功夫不下自己,而且還有一肚子鬼點子的牛縣尉后,

  魯大師才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道理。

  連牛皋這樣扮豬吃虎已入化境的高人,

  都要死心塌地為徐澤賣命,他還敢有什么想法?

  因此,雖然沒能見到徐社首,

  但登州軍區區首,此次“大戰”的副統帥王進要接見自己后,

  魯智深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只要能當軍官就行,灑家一身本事,遲早能出頭。

  “王教頭!”

  “魯達?”

  王進、魯達二人早年見過兩面,

  因對方一身好功夫相互佩服的緊,彼此都有印象。

  王進是想不到魯達會出家當僧人,

  之所以接見其人,主要還是想詳細詢問京中情形,

  乍見這僧人有些面善,卻不敢相認。

  而魯智深則是曾聽軍中同袍講過,

  王進為了掩護韓五等人突圍,鏖戰西狗,血灑土門山,已經沒了。

  到即墨后,雖然得知同舟社統軍之人也叫王進,魯智深也沒做他想,

  畢竟,大宋人口過億,王姓又是大姓,

  “進”字更是常見名,王進、史進、柴進,多不勝數。

  隨便走幾個村子,都能碰到一堆“進”,同名同姓太正常不過了。

  因此,魯智深進帳之前也沒想到對方會是熟人。

  二人相熟,也就少了很多客套。

  王進直奔主題,詢問京中情況。

  畢竟,情報兩條線都是直接對社首負責的,

  其余人等,未經許可,都只能獲取相應的密級情報。

  同舟社兵下萊州這場“大戰”,打的是情報戰,

  真真假假的消息漫天飛,很多事就連本方士卒也不太清楚。

  比如,穩定萊州后的后續作戰計劃,或者說如何收尾之事,

  徐澤都以時機不成熟為由,暫未公布,對副統帥王進也只透露了個大概。

  王進生來謹慎,便想盡可能的多了解一些情報,以便為大戰計劃查漏補缺。

  魯智深并非同舟社情報人員,王進此舉也不算違規。

  大戰之時,來自“敵占區”的人員,本就應該多次考察。

  幾年不見,王進的變化很大,

說話辦事更加沉穩,頗有大將風范  但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卻讓魯智深很有些不適應,

  往事說完,魯大師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想參軍的想法。

  王進的回答,令其人極為不爽——“進這就安排,請大師略待幾日。”

  堂堂大軍副帥,安排一個熟人進軍中,還要“略待幾日”!

  魯智深從未聽說過這么沒有誠意的鬼扯理由。

  好在在膠西經歷牛皋“教育”一番后,

  其人心中雖然有氣,臉上卻是沒有顯露。

  隨后,王進安排兵士帶魯智深尋住處,

  那兵士也是沒個眼色的,為魯大師找了一個小帳篷。

  將床鋪被褥、飯缽毛巾之類的擺好后,也不幫他鋪上,

  還講了一大堆軍中紀律——

  諸如營中日程安排,吃飯須得自己取餐,

  嚴禁隨地大小便,起夜必須對口令,

  不得跨營活動,就寢號后嚴禁喧嘩之內,等等,

  絮絮叨叨個不停,聽得魯智深恨不得大耳刮子賞那家伙。

  兵士走后,魯智深就后悔了——待在同舟社內,太憋屈了!

  這還沒參軍呢,就這么難受,真要入了伍,還不得憋死。

  西軍中也是有規矩的,比起同舟社絕不會少,

  但千規矩萬規矩,實際就一條規矩——能砍人就行!

  同舟社卻不一樣,一條一條,跟你較真。

  他進了營,就發現出不去了。

  守衛士卒古板的很,管你是誰,沒有將令,就不得出營!

  不僅如此,帳篷四周,居然聞不到熟悉的屎尿味——

  這種森嚴、整潔的氛圍讓他極度不適應。

  還有,膠西的牛皋,即墨的王進,

  表面對自己還行,但都把自己當外人,一句實誠話都沒有。

  到現在為止,魯大師甚至還搞不清楚萊州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其人躺在帳中,想著心事,結果,錯過了飯點。

  帶他來這里的那個士卒提了飯食過來,又絮絮叨叨講了一堆。

  說是王副帥每日須得輪流到各營中吃飯,

  今日正好輪到新兵營,不能不去。

  副帥不能陪大師,特意囑咐他安排好伙食之類,巴拉巴拉不停。

  魯智深悶不做聲,快速吃完了這頓沒滋沒味的飯。

  坦白的說,飯菜做的并不差,有菜也有肉,

  但肉不是大塊肉,還沒有酒,讓乘興而來的魯大師更加失望。

  吃完飯后,其人拉開被子,就直接躺下睡了。

  夜半時分,被尿憋醒的魯智深起床,就在帳內撒了尿,

  整理好行裝,悄無聲息地摸出帳篷。

  結果,尚未出營,就觸碰到了絲線鈴鐺,

  鈴聲大作,魯大師撒腿就跑,

  但沒跑幾步,便被角樓上的哨兵用弓弩給射了回來。

  當晚輪值巡營的林沖隨后帶人趕到,

  抓住了潛入同舟社大營刺探軍情的朝廷細作魯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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