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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沉睡的記憶

  由于參加會議的人數實在太多,就連寬敞的濰州衙門官廳也擠不下,

  徐澤索性在軍營內的校場上,圍繞點將臺,搭建了一個臨時的扇形會場。

  辰時三刻,參會人員到齊,徐澤走上點將臺,宣布喜訊。

  “諸位,天子已經授予徐澤京東東路經略副使兼知密州事,行遣登、萊、濰、密、沂五州戰時一切事務。這一仗,已經結束,同舟社徹底勝了!”

  嗡——

  盡管在開戰前,眾人就堅信同舟社必勝,

  之后也確實屢戰屢勝,打得朝廷主動求饒。

  但站在前臺的,畢竟是假扮的紅五營,而不是同舟社,二者身份差異很大。

  沒有朝廷的承認,紅五營“非法”所得的利益,就很難全部轉到同舟社名下。

  沒想到朝廷這么貼心,主動送上了同舟社最需要的“大義”。

  以同舟社的底蘊,京東東路所有已經占領的州縣,將不可能再回到朝廷治下。

  眾人從社首的嘴中確認了這個好消息,自然格外興奮。

  徐澤雙手虛壓,眾人立即安靜下來。

  “這一戰,規模超出了戰前的設想,但戰果也大大超過了我們的預期,京東東路的形勢已經徹底改變。”

  臺下,眾人消化著徐澤話中的未盡之意。

  宗澤的座位緊挨著趙遹,小聲詢問:“長史,社首是同意開科取士了?”

  作為吏曹曹首,人才不足的壓力大半壓在宗澤肩上,

  其實他也傾向于同舟社開科取士,只是覺得時機還未到,不宜操之過急。

  而且,此事重大,真要開科的話,社首肯定會提前讓吏曹先拿出方案來。

  宗澤之前一直沒有收到徐澤這方面的指示,才會問趙遹,

  后者當然也沒聽徐澤透漏過一點消息,對此也很吃驚。

  而且,開科取士意味者與朝廷爭奪統治基礎,動靜不會比起兵造反小多少,

  以徐澤的謹慎,當不會這么魯莽。

  趙遹想不明白其中的疑點,敷衍道:“社首應有深意吧。”

  陳達這些年越來越穩重,說話辦事和早年已經判若兩人,也在問王進類似的問題。

  “副帥,社首可有指示?”

  王進知道陳達擔心什么,但他哪里能看懂徐澤,只能搖頭。

  “此事我也不知,社首比我們看得都長遠,不會受干擾的。”

  會場之中,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的莽夫,都知道徐澤這句話之后肯定還有很多信息。

  尤其是受徐澤影響很深的高層成員,想得更多。

  他們長期站在足夠高的平臺上,視野更開闊,

  已經能夠結合豐富的工作經歷,從理論的角度思考更深層次的問題。

  而且,他們也經歷過理論上的磨礪,有一定的功底。

  被徐澤“創作”出來已經三年,但仍未公開發行。

  能夠接觸到這本只準借閱不許摘抄的“寶典”,本身就是莫大的榮譽。

  基本上,拜讀過社首親傳“寶典”的人,

  無不為之傾倒,恨不得句句刻在心里,事事拿出來對照。

  矛盾永遠都客觀存在,且矛盾不可消滅,只能轉化其狀態。

  這些年以來,同舟社雖然在社首的領導下,

  做了很多外人想都不敢想,想也想不到的大事。

  但同舟社從來都沒有脫離過現實,而是腳踏實地,

  始終盯準階段性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做文章。

  從梁山組建開始,同舟社不斷成長壯大,

  并結合不斷壯大的現實,數次進行調整組織,遵循的都是這一規律。

  現在,社首親口承認京東東路的形勢徹底改變,

  是否意味著,當前面臨的主要矛盾已經轉變。

  相對應的,始終緊盯主要矛盾解決問題的同舟社,是不是也應該調整工作目標?

  如此說來,之前那些激進的呼聲得到社首的認可了?

  可是,文武官員的建議并不一致,甚至還有些相左,社首會傾向于哪一邊?

  坐在臺上的徐澤,自然看到了眾人精彩的表情變化。

  “李子義!”

  “屬下在!”

  突然被社首點名,李子義趕緊起身,心里莫名有些慌張。

  “坐下講,子義,我且問你,當初你為什么要上山?”

  “屬下就是被毛太公逼迫獵虎,害得家破人亡,活不下去了,才一氣之下殺了毛太公一家落草。當時,只想著活下去,哪個逼我活不下去,我就殺了誰!”

  徐澤繼續問:“現在呢,有什么抱負?”

  “現在,子義現在就想跟著社首社首打天下。”

  這段時間,李子義之名傳遍大宋,風頭早就壓過徐澤,成了大宋頭號反賊。

  但其人在同舟社內部資歷很淺,根本撐不起這么大的名聲,

  名聲越大,他反而越發謹慎,說話多了一些顧慮。

  李子義見社首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心中一慌,接著道:

  “還有,還有就是娶幾房妻妾,置一份大大的家業,傳下去。”

  徐澤點點頭,李子義有心事,他很清楚。

  換任何一個人背負了超越自己能力和貢獻太多的名聲,都難以安寧。

  徐澤最初的沒想中,就沒有想過讓李子義背這么重的包袱,

  因為這對他本人不好,對同舟社也同樣不利。

  只是大宋脫節又不斷加注的應對措施,推動戰爭形勢不斷升級,

  讓徐澤不得不借“李子義”之名,將事情越鬧越大。

  但這事靠時間就能慢慢化解,沒必要過度在意,越在意,李子義的壓力越大。

  “康貍,你說下!”

  “俺兄妹八個,餓死、病死了五個,梁山辦運動會,俺爬桿得頭賞獎了三石糧,一家人吃了第一頓飽飯,從那以后,俺就下定決心,要上梁山,這輩子再不餓飯!”

  康貍的話更樸實,喚醒了眾人沉睡的記憶。

  張雄便想起了當年“一頓八碗飯一碗肉”的怨念,褚青則記起了徐澤上山前惶惶不可終日日的生活,而宗澤,也在懷念了幼時與隨長兄下地勞作的日子……

  時間過得太快,同舟社的步伐更快,

  在匆匆追趕同舟社的步伐中,很多人已經忘記了初衷和走過的道路。

  康貍接著講自己的抱負。

  “俺現在就想著有一天,能帶一支艦隊,為社首征戰四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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