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開德府朝城縣,西城門樓上。
“……張太尉,只要你打開城門,此戰之后,無論結果如何,都可官升兩階,京中和州郡空缺官職二者選一,若有戰功……。”
童太師派來朝城勸降的御武校尉黃審廷口才甚好,一番話說得張清身旁的丁得孫都睜大了眼。
“黃校尉,可曾婚配?”
說客是個危險差事,異常考驗做說客之人的綜合素質,黃審廷便精通此道,其人說話時一直在觀察張清和丁得孫的神情變化。
相對于丁得孫的明顯被說動,張清則始終一臉平靜,黃審廷滿以為其人就算不給自己準確的回復,也會問其他的招降細節,沒想到卻是這么沒頭沒腦地一句話。
“回張太尉,小將已經成親。”
“可有子嗣?”
這句話更不相干,但為了此行的任務,黃校尉還是忍了。
“已經有兩個兒子了。”
張清點了點頭,起身走進黃審廷。
“那就好!”
鏘——
“將軍不可——”
呃——嗬——
張清拔刀出手的動作非常果斷,丁得孫的話剛出口,張清的刀刃就劃過了黃審廷的咽喉。
看著血泊中徒勞捂著頸脖傷口的黃審廷,丁得孫情緒有些失控,對張清抱怨道:
“將軍為什么要這么沖動,就不能給全城這么多的兄弟留一條退路么?”
張清一腳踩住黃審廷的肩膀,用刀撥開其人已經無力的手。
咔嚓!
“退路一直都有,只要你們想要。”
用刀尖挑起黃審廷的頭顱交到左手上,張清走向墻垛邊,看了看,將其丟了下去。
城下,兩名焦急等待的宋兵吃了一驚,隨即跑上前,抓起黃審廷的頭顱就沒命地往回跑。
張清平靜地做完這些動作,才轉過身,對丁得孫道:
“無非就是一個從八品的御武校尉,殺了就殺了,你們真想要退路的話,取了張某這顆項上人頭,隨時都可以——”
啪——噗通——
張清的話未說完,丁得孫便丟掉手上的長槍,跪倒在地。
“末將糊涂!請將軍責罰!”
“得孫,你沒錯。國朝武人地位低下,吃上這碗飯本就沒有什么前途,再不留條退路,哪天死了都沒人給我們收尸。”
張清邊說話邊在黃審廷身上擦掉刀上的血跡,歸鞘,而后上前扶起丁得孫,拉其人走向墻垛邊,看著遠處游弋的朝廷探子。
“人這一生可以有很多選擇,但關鍵的選擇只有幾步,現在就是關鍵的時候。守住了朝城,就能換來你我至少三代人的富貴,葬送了這次機會,這一生都別想再有。”
相對于其他的禁軍指揮使,丁得孫更像個實誠人,其人平日里都在張清面前藏不住話,見副將說了實心話,也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這些事末將都理會得,末將就是擔心將士們會有其他的想法。”
所謂天下烏鴉一般黑,京東、京畿禁軍身上有的臭毛病,河北禁軍照樣有,甚至在某些方面更有甚之。
決定軍隊具體任務和方向的是軍官,但真正要做成事還是要靠底層士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要是把這些丘八們逼狠了,什么事都做的出來,更何況城外就是朝廷即將到來的大軍,在這個時候“棄暗投明”殺死叛將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正是怕將士們有啥想法,才更不能留退路,所有的退路都是給自己預留的死路,要么博一把富貴,要么就當之前死在了聊城!”
看著張清堅定的眼神,丁得孫知道副將心意已決,心中暗嘆一口氣。
“末將明白了!”
終于說服了這個得力部下,張清轉身對親衛喊道:
“擂鼓,聚兵!”
朝城的位置如此特殊,朝廷大軍進入開德府后,肯定要分兵來取。
所以,自三日前張清率博州兵拿下朝城后,就一直在做清理障礙、修補城墻、挖掘陷坑、打造拒馬、編練青壯等守城準備,官兵戰備意識還算強,除了城墻上不能撤下來的瞭望手,其余近兩千官兵都按時趕了過來。
非軍事用途的小縣城沒有合適的聚兵場所,將士們站立的位置是前天才推倒清理出的一片空地,地面并不規則平整,人也有些擠。
張清本就高大,又站在一個石墩子上,所有的人便能看清他的相貌。
“兄弟們,朝廷的軍隊已經進了大名府,聽說有四十萬。”
嗡——
對大部分沒讀過書的粗魯兵士來說,“萬”以上的概念已經超過了他們理解的極限,何況是“四十萬”!
張清一直平靜地看著交頭接耳的士兵,等他們差不多消化了這個驚人的消息,才繼續自己的演講。
“朝廷大軍的目標是大名府的同軍,不可能派主力來對付我們。”
士卒們放松了不少,以他們的見識,還無法理解朝城、莘縣和陽谷“鐵三角”的重要意義,只知道朝城是開德府東北角的偏遠小縣。
“但肯定不會不管,我估計至少會派兩三萬人過來收拾我們。”
又開始交頭接耳了,兩三萬人也是了不得的概念。
各種兵書戰策、戰略戰術是一定級別的戰將才需要學習掌握的知識,對底層士卒來說,打仗其實沒那么復雜。
在士氣和裝備差不多的情況下,打仗就是殺人和被殺,單純的堆人命,人多的一方更容易贏,人少的一方更容易輸。
博州兵剛剛占領一個陌生的縣城,城內本就不穩,城防設施也不全,再要面對十幾倍的敵人,怎么看都沒有勝算。
張清始終冷靜地看著士卒們豐富的表情變化,一直等到眾人再度安靜下來,才繼續講。
“朝廷知道我們打不贏,專門派來了說客勸降,說是投降,就能赦免我們的罪過,但是,被我殺了!”
轟——
仿佛捅了馬蜂窩,士卒們頓時炸了鍋,張清都能清楚聽到一些士卒們的謾罵自己了,丁得孫握槍的手心全是汗,卻不敢出言呵斥放肆的士卒。
這個時候,一個處理不好,就會激起兵變,他一個人就算再武勇,能打得過幾個暴怒的丘八?
張清仍是平靜地站在那里,直到士卒們的聲音再度小了下來。
“你們是愿意做一輩子的孬種,還是豁出性命搏一把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