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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6 水陸夾攻,白藤江之戰

  呂師周斬殺敵將黎洪,冷眼瞧著對方撲倒在地上,兩只眼睛瞪得猶如被放到砧板上的魚,雙手死死的捂住咽喉,大口大口的往外直噴血沫...眼見對方現在已不是在痛苦地等死,已根本不可能再做抵抗,他便轉過頭來,確認再不出許久功夫,便將徹底殺潰于此處山嶺間扎寨死守的靜海軍,遂又沉聲喝令道:

  “傳令下去,此間頑抗敵軍只留下十個用于審訊便可,不必多留俘虜,盡數就地斬首!迅速收殮尸骸,稍作歇息,便繼續進發。戰事經過記錄在冊,向招討使報捷,為有功將士請賞!”

  又經一場大捷,魏軍將士士氣大振。呂師周所統領的軍旅,與云南宣慰使司下轄幾支部族軍配合得也是相得益彰,繼續推進,又連拔兩寨,總計斬首一萬四千余級,一路從陸州打到了武安州。本來再往西面進軍,便將殺入靜海軍治所交州下轄領土。可是大軍卻忽然調轉方向,又朝著東南面地處后世越南海防市的沿海區域殺去。

  后世越南海防市東南入海口,在這般時節喚作白藤江口。而按正史線走下去,五代時期的南漢,乃至宋朝、元朝與如今的靜海軍,后來的安南國交戰時,先后便曾于白藤江水域進行過三場大戰,也足見這里是處于水陸要隘的兵家必爭之地。

  而靜海軍節度使楊廷藝之婿吳權,便臨危受命,統領靜海軍水師就在這白藤江口嚴陣以待,準備抵御自海路殺來的魏朝舟師。

  此刻吳權正站在海邊,一雙眸子精光閃爍,生得孔武有力。按后來安南方面史書的說法,記述這吳權“及長魁悟,目光若電,緩步如虎,有智勇,力能扛鼎”...雖說多少有些夸大的成分,可是倒也有些威嚴氣度,對立同期交趾出身的將官兵卒,矬子里面拔大個,他那身板也算是高大魁梧了......

  畢竟吳權做為靜海軍節度使楊廷藝的女婿,在后世越南史料中又被稱為吳前主,按正史線的軌跡,由于岳父為發動兵變的叛將所殺,他忿然起兵討伐,而后便是在這白藤江大敗再復殺來的南漢水軍,遂設百官,改制靜海軍節度使自號為王。

  而吳權本來便是交趾愛州出身,世為貴族,所以他也如靜海軍大多豪族世家一般,屬于鐵桿的分裂派,眼見自唐末亂世以來中原板蕩,群雄紛紛割據一方,彼此打得頭破血流...交趾靜海軍則位于西南邊陲,遠離中土諸豪紛爭,獨立的傾向也就難免變得愈發強烈。

  做為楊廷藝麾下的得力干將,吳權本來認為靜海軍西北面乃是故時南詔國疆土,諸族各部混雜繁多,形勢十分復雜;東北面則是清海軍劉隱、劉兄弟的地盤,雖說當年也曾被對方征服過,可是一旦有機會便發動叛亂,還是要奪回交趾世家對當地的統治權。

  畢竟要對付占據嶺南的越國,也遠遠要比對抗前朝大一統的盛唐更為輕松容易...不得已只得開戰,發動所有軍力與之決戰,一定打得夠狠、戰得夠兇,將曾經意圖吞并靜海軍的越國意識到如果強行征服,也難免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再派遣使者主動請和,當初的越國皇帝劉意識到長期占領交趾諸地,既然明面上靜海軍仍會對他稱臣,有了臺階下,他也就不得不承認由本地豪族世家自治藩鎮的事實。

  如此一來,代表靜海軍當地世家大族利益的楊廷藝、吳權之目的,也就已經達到了。

  總之誰敢來占領交趾諸地,宣稱是靜海軍的統治者...總會有不備的時候,我就狂在你背后捅刀子,再拼命把你打得疼了,隨后再假裝服軟稱臣,再繼續觀望時局,壯大勢力,等待最佳時機...最終的目的,還是要建國稱帝,而此后再也不受中原王朝的支配。

  然而雄踞中原的魏朝吞蜀入滇,置云南宣慰使司,設土司制,很快便招撫滇地諸族各部甘愿受其統治;南征的魏軍又如風卷殘云一般,連滅楚、越...等到靜海軍楊廷藝等人回過神來時,就發現已經與中原王朝直接做了鄰居。

  按說只要不稱王稱帝、不建制立國,魏朝北與契丹接鄰,也尚還有北平與閩兩國,乃至昭義軍、歸義軍、朔方軍三鎮,以及占據府麟二州的折家等對外稱臣、對內自治的勢力...那么為何又要專盯著靜海軍不放?

  可是魏帝李天衢的態度就是如此強硬,沒有半點斡旋的余地...交趾地區相繼受漢朝、孫吳、晉朝、南朝四代、隋朝、唐朝的統治,而前朝武德年間置安南都護府,又在五十多年前另設靜海軍藩鎮,一直延承至今,本來就該接受朝廷的調任指派。你們既然宣稱愿意承認是中原王朝治下臣屬,要么就納土交權,另受爵祿,不答應就直接開打,還想擱我這搞兩面三刀這一套?門都沒有!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是走史載線也曾建立安南吳朝王國的吳權?魏朝雖強,也未嘗不能放手一搏,只要能在這白藤江力挫魏朝舟師,再拖住大舉侵境的敵軍,讓魏帝知道犯我靜海軍得不償失...交趾諸地,也還有以后自立建國的指望!

  吳權野心滿懷,目光仍朝著前方的大海眺望過去...正值退潮的時候,一望無際的大海,便以漫天掩地的漫卷,只不過眨眼間的工夫,海岸邊就好似憑空出現大片的沙灘。

  格外潮濕的沙灘上,就見貝殼、螃蟹、海葵、魚蝦...乃至還有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海洋生物散落得到處都是。而更為顯眼的是,漲潮時尚還處于海水中的這片空間當中,也已經樹立起一排排木樁,那些木樁深深的插在泥濘的沙土當中,頂端還都用鐵尖包裹住,就好比成片尖銳的礁石,一旦有船只貿然行駛過來,底板也必然會被林立的鐵尖捅穿。

  這些卻是由人工設置的航海障礙物,看來也是在上次退朝時,便由吳權調度的靜海軍牙兵扎下的。此刻聽各部軍官相繼發出號令,成隊打著赤膊、赤著雙腳的交趾兵又趕忙行動起來,扛起木樁又往退潮后所展露出的大片沙地趕了過去。

  就如同一群工蟻般干得熱火朝天,一段段木樁又被樹立起來,用鐵尖包裹的頂端直指朝上,待這次完工之后,再度漲潮,這大片的木樁便猶如海底森林一般,只是頂端鋒利的鐵皮,也必然會損毀途徑的大船底部。

  吳權面色陰沉,就注視著麾下部眾緊鑼密鼓地,將木樁插在白藤江入海口處退潮時顯露出的空間...他默然良久,忽的又沉聲念道:

  “聽聞魏朝舟師強盛,配備的火器精良,正面對決著實難以取勝...可我軍深知地利水勢,更兼知曉此處潮水漲退的時間,如此就在此扎下木樁陣,上包鐵尖,暗藏在白藤江心口處...待敵軍舟師殺至,便乘潮漲之時,派出輕舟搦戰引誘敵軍,到潮退時,則木樁鐵橛戳破敵軍戰艦,足以使得魏人不戰自潰...如此占得天時地利,我便不信魏軍破了此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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