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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編故事

  說話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穿著打扮比較得體,算得上殷實家庭的人。但連他都如此評價鳳鳴軒,孟星河倒好奇鳳鳴軒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一般人還去不了呢?

  告別了這個老頭,沒多久就來到鳳鳴軒門前。相比于旁邊一家青樓,這鳳鳴軒的確顯得冷清。門外沒有接客的小姐,里面也沒有鬧鬧嚷嚷的嬉笑聲,唯有淡淡絲竹管弦聲音隱隱入耳,卻讓門外許多風流倜儻的人止步門前,唯有遙望那二層紅樓,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進去。

  這些悵惘深思的表情,在看一件身穿落魄青衫的孟星河跨進一只腳進去鳳鳴軒之后,嘩啦一聲立刻笑了起來。

  “這土包子,是從鄉下來的吧。居然連鳳鳴軒這種高級場所都敢進去。我猜他不是瘋子,就是傻子。沒準兒等會兒就被抬了出來。”

  “白兄,我聽說上次你借醉酒之名,胡亂闖進鳳鳴軒,怎么樣,有沒有見到小舞小姐怕是被里面的人,把你扔出來了吧。”

  一群閑著無事的公子,正站在鳳鳴軒門前談笑著。眼中卻是極為嫉妒那個有膽子敢闖進鳳鳴軒的青衫書生。各自嘆息幾聲,搖著折扇走進了旁邊一家青樓。

  先前傳話的那個灰衣小廝見鳳鳴軒門前孟星河突然出現。已經半躬著身子,快速來到孟星河面前,道:“孟公子樓上請。小舞姑娘正在上面等候公子,請隨小人同路。”

  孟星河坐了個請的動作,就隨灰衣小廝走上那鋪滿紅色地毯的樓梯,慢慢向二樓走去。

  “孟公子,這就是小舞小姐平時跳舞的地方。主人有吩咐,小人就不進去了。孟公子里面請。”將孟星河帶到一間房前,灰衣小廝已經為孟星河推開房門,做著請進的動作。

  孟星河也不客氣,向灰衣小廝道了聲謝,就已經推門進去。

  屋子里有四個人,在房門被推開的瞬間,已經把眼光注視著門前。當他們看見一個身穿青衫的男子走進來之后,先是目光疑惑,接著各自臉上都出現了難得的笑容。

  孟星河也看見了這四個人,以他縱橫青樓數年的經驗,他也知道小舞小姐之約不過是別人想見他的幌子,所以在看見這四人的時候,孟星河臉上沒有任何驚訝,反倒平靜笑道:“難道四位也是小舞小姐的入幕之賓。咦,這位老伯真是好興致,鶴發童顏,興趣不減,簡直是老當益壯”精“力充沛。讓我們這些后生,都望洋興嘆,不得不折服啊。”

  望著眼前這個滿頭銀發,連眉毛都是白色的老伯,孟星河就暗嘆這世道真是諷刺,這么老的人都來這種地方消遣,他能行嗎,不會是浪費錢,找別的東西代替,過過饞癮吧?

  “哈哈。”老伯笑了起來。“這位想必就是桃源的孟公子吧。若輪尋花問柳之事,別說是老朽,就連我身邊三位都不是孟公子的對手。”

  看來這人知道我花柳先生的名號,所以投其所好,將我引至鳳鳴軒來。這還真是用心良苦,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啊。孟星河笑道:“哪里,如果在下沒看錯。坐在老伯身邊的那位公子,就是素有大唐風流才子之稱的侯君集侯公子吧,而且侯公子還是去年科考的金科狀元?這兩點,那是我小小一個花柳先生能比的。”

  孟星河已經看見坐在老伯身邊那個白衣公子,正是那日自己初到國子監遇見和那個女夫子在一起的人。后來經伊莉莎白提醒,又看見進國子監大門處張貼的去年科考前十甲的紅榜,當然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去年的狀元郎大人。不過孟星河的眼光并沒有停留在狀元郎身上,反而望向老伯身邊另外二人。

  這兩人,無論相貌還是氣度都屬于人中之龍。穿著打扮皆屬上等。特別是那個穿金衣的公子,傲氣的看了眼孟星河,隨即將目光轉向遠處的舞臺之上神情頗為傲慢。

  并沒有向二人打招呼,孟星河只管笑著坐在了替他留下的空位上。道:“上面跳的是什么舞?”

  “霓裳舞。這是小舞姑娘自己創造的。不知道能入孟公子法眼么?”覺得這個青衫書生比較有趣,坐在金衣公子身邊的另一個公子笑著說道:“剛才聽王爺談起孟公子在江都的事情,哪一件不是驚心動魄。但我最欣賞的還是公子為了御史府的呂小姐寧愿舍棄自己的大好前程放棄參加科考。試問世間男子那個會如此真心,君集兄,如果杜小姐也遇見呂小姐那種事情,你會放棄科考前去營救他嗎?”

  將話鋒轉向金科狀元侯君集身上,那男子得意的笑了起來。侯君集也不遑多讓,反擊道:“士農工商,柴兄,這商人的地位為何如此低下呢?但這世間有些人,偏偏不自知,做著那下賤的買賣活兒,還自鳴得意不可一世,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總比堅守自盜的好。我聽說去年科考好像有人舞弊,不知這是不是真的,君集兄,你知道嗎?”

  啪。侯君集勃然大怒,嗖的一聲站起來道:“柴遠。你嘴巴放干凈點。”

  “呵呵,君集兄都說過,我是商人,商人就是靠嘴巴吃飯,有時候難免不太干凈,但永遠不會改變,倒是多謝君集兄關心了。”就算被侯君集指著鼻子罵,那個叫柴遠的公子也是面不改色回答,他這樣子和柴少有的一拼,兩個都姓柴,而且都是生意人,不知道那個手段要高明一點?

  咳咳。見二人斗的面紅耳赤,那銀發老伯咳嗽兩聲,笑道:“柴公子和候公子總是喜歡斗上兩句,孟公子不要見怪才是。”

  “哪里。不“斗”不親熱,多斗斗,指不定還能斗出感情來呢。”孟星河沒有摻和其中,笑著道:“不知這上面哪一個是小舞姑娘,我倒想見一見她。”

  “看來孟公子還比我們心急啊。”老伯笑了一句,道:“為了在孟公子面前跳一段入眼的歌舞,小舞姑娘已經下去準備去了,所以臺上跳舞的人,一個也不是。

  孟星河哪里敢居大,不卑不亢笑道:“在眾位面前我不過是一個小小書生,怎么能獲得如此高的禮待呢。今日有幸來鳳鳴軒做客,已經是受寵若驚,在這里,我不過是客,客怎么能勝過主呢。連小舞姑娘也是主人請來助興的,我可沒有這個魄力。”

  孟星河難得謙虛一回,老伯已經哈哈笑了起來。突然轉過頭去,望著門外拍了幾下手,已經看見先前那個灰衣小廝捧著一個雕花檀木盒子進來。

  “孟公子是有才有德的人,這點小小心意,算是本王的見面禮。公子千萬不要推脫。”那老伯說著已經打開了盒子,里面整整齊齊擺著十顆大小相同,色澤光亮約莫小孩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讓這原本陰暗的房間頓時亮堂了許多。

  怎么又遇到一個王爺?而且出手就是如此貴重的東西。孟星河不是見錢眼開的人,委婉推脫道:“王爺厚愛。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在下愚鈍,不能猜測王爺的用意,還請王爺說個明白。”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這種回答正是上乘之策。王爺哈哈笑道:“我聽說前幾日公子去過左路大軍的軍營,把秦叔寶那個老怪物給作弄一番。這足以證明公子是個深謀遠慮之人。若果公子不嫌棄,來我右路大軍做個參謀如何,本王是絕對不會委屈公子,去做火頭軍的。”

  王爺已經將那個裝著夜明珠的盒子遞給孟星河。神情之間頗為求才若渴。比起秦叔寶那張嚴厲古板的臉要好看多了。而且說話也不大聲,反而帶有懇求,這簡直就是一種不同待遇的優越感。若是要選擇,這王爺的條件倒不錯,不但有夜明珠可以拿,還能做個參謀將軍,仔細算下來還是比較可以的。

  果然是想招安。在來之前孟星河已經猜的七七八八,只是不敢確定而已。看著那夜明珠閃爍出來的光芒,若不是自己早有離開長安之心,到可以考慮貪污受賄一番。只是我心只向明月,一切都沒有作用。孟星河嘆了口氣道:“不是在下不收王爺的禮物,實在是有難言之隱。還請王爺能夠諒解。”

  好歹也是個王爺,自己在長安待不了多久,姑且先不要得罪。對于這些誘惑,孟星河絲毫不敢興趣,他的最大愿望就是回江都做個芝麻綠豆小官,上面有老丈人頂住,下面過妻妾成群的生活,這便是他的最高理想,安安穩穩才是福。

  王爺是萬萬想不到孟星河的理想是如此“偉大”,他依舊不放棄道:“公子有什么難言之隱,只管說出來便是。我想以本王的薄面,普天之下,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這個死老頭,非得將我逼上絕路才肯罷休嗎?自己要回江都的事情千萬不能讓第二人知道,編故事是孟星河最大的特長,想也沒想,他就流利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孟家世代都是戎馬出生,但自從我爹我祖父在沙場上戰死之后,我娘讓我在祖宗靈位前許下諾言棄武從文,此生不得再為軍營效力。百善孝為先,不是在下不答應王爺,是我不敢違背當初的誓言,做個不忠不孝不義之人,受世人唾棄。”

  將羅峰這個活生生的例子搬出來。王爺倒是信以為真。不過送出去的禮不能收回,王爺還是笑著將盒子送給孟星河道:“既然孟公子一生不能入軍營,那就做我王府中的幕僚。這是文官,本王也絕不會虧待公子,你覺得如何?”

  這個死老頭,顛來倒去都不打算放過我?孟星河一拍腦袋,再次編故事道:“哎呀,我忘記了,前幾天賢王也說過這句話。王爺,你認識賢王嗎?我記得當時好像答應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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