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喜歡講公道,孟星河也不例外,他更鐘情在象征著正大光明的公堂上和某些愛講道理的人談公道。不過,前提條件是心里面得有貨。
孟星河不是那種,閑暇的只有等麻煩來找他的時候,他才會想到反抗的人。記得當初在桃源的時候,已經被他弄的家破人亡的馬家,給他安了個私通反賊的罪名,不過那時候孟星河的確沒什么準備,只是借助那個這輩子都很難忘記主考官蒙老頭的幫助,才躲過那次劫難。說到底,在自己還天真的時候,多虧了這個老頭幫了自己一把,記得來長安的時候,他好像讓我帶一封信到某處,至今還沒有完成,而那封信也壓在自己箱子底下,若不是今天想起,還差點忘記了。
受人所托,終究沒忠人之事,慚愧啊!孟星河心理面過意不去。不過,他只是短暫不適,很快就將目光盯在眼前王家三人身上。
王家三人立刻感覺到一陣寒意,但隨之變得團結起來,準備隨時應對孟星河的公道,他們還偏不信了,三個人也斗不過一人。
“咳咳。”孟星河冷不丁咳嗽一聲,對面三人就像受驚的兔子立刻豎起耳朵。
“不要怕!我只是嗓子不舒服。如果你們覺得心里有鬼,就坦白吧!當然,只是誣陷我科舉舞弊的事情,至于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我不需要知道,那和我沒有關系。”
這看似隨意的一句話,殊不知就像一把尖刀,扎在了王家三人的心里。
什么意思?這是不是威脅?亦或者是他的底線。三人對望一眼表情愕然。猜不透孟星河的心思,他們中間頗有話語權的王銅,投石問路道:“我們不知道孟公子是什么意思。有話就說,用不著遮遮掩掩。”
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看來這三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孟星河加重了語氣,道:“什么意思,你們三人揣心里清楚。不過,我這幾天閑著無事,到聽說了一件有趣的故事,不知道三位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啪啪啪——”
“孟星河,請你回到正題,這里不是讓你講故事的地方,這里是公堂。”主審官可不允許孟星河閑著無事在下面拖延時間。現在有人證和他對峙公堂,他到閑起來準備講故事,看來是垂死掙扎了。還是辦案要緊,聽故事,天橋下說書的先生那里多的去了。
孟星河并沒有被驚堂木的響聲鎮住。他只是一如既往,道:“回大人。學生要講的故事,雖和本案沒什么直接聯系,但卻是一件不得不聽的故事。”
不知道孟星河所講是否屬實,三位主審大人都在交頭討論,一時拿不定主意。
“講!”聲音很沉,卻讓人有種不敢仰視的高度。赫然從那屏風后面傳來。讓整個大理寺衙頓時蒙上了一種黑壓壓的威嚴,有些喘不過氣來。
得到幕后強BOSS的首肯,孟星河不賣關子。頗有戲謔望著王家三人,笑道:“你叫王銅?你叫王勝,還有你叫王文?”孟星河記憶不錯,已經記住三人各自的姓名,而且能對應分辨出來。
三人點頭,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么藥。
孟星河繼續道:“我曾經有個淘氣而頑皮的妹妹。她總是喜歡玩花樣,一會兒喜歡裝成老婆婆,一會兒又變成老頭子,一會兒又把自己打扮的俏皮乖巧。在家里我爹娘都喜歡稱她是百變魔女。”
眾人無語,這說的是什么啊,怎么扯到妹妹身上了!
相反,聽見孟星河說的話,姓王的人淡淡而道:“公子有此妹妹,因該是你的福氣!”
“是啊!”孟星河感慨道:“你不覺得,你現在就很像我妹妹嗎?”
“是嗎!”面對孟星河荒唐的問話,王家的人臉色立刻變了不少,不過還沒有自亂陣腳。
看來是自己低估了這三人,不愧是以前遼東道上殺人越貨的狠人,沒點城府,怎么敢混到長安了。
孟星河走進他們身邊,說著只有他們幾人聽得清楚的話:“兄臺!我這人不喜歡結太多的梁子,我也知道,你們坑害我,也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至于那人是誰,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誰不給誰活路,以后也得不到善終。痛快點,是你們自己識時務,洗脫我的罪名,還是我連本帶利一起收回來。到時候,不單單是科考舞弊流放漠北那么簡單,遼東府衙二十七條人命,可不是開玩笑的。”
孟星河說的很小聲,而且很快,旁人都以為他是在打量王家三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正在說一件曾經轟動遼東的滅門大案。
盡管那件案子已經過了十年,現在淡淡忘記在人后,可是每當聽到此事,王家三人心里立刻沒有了底氣。
殺人越貨的人,一旦過幾年舒坦的日子,心里就開始害怕,害怕某天會從新過上以前提心吊膽的生活。
做人留點余地,這三人和自己沒什么過節,只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利用了而已。把悄悄話說完之后,孟星河嗓音變大了起來:“王銅,我再問你一次,小抄,究竟是我攜帶,還是你們栽臟嫁禍的?”
一字一句,堪比九天驚雷。然而,王家三人,在經過短暫思考之后。深信孟星河不會有如此神通,能把已經沉寂了十年的往事說出來,而且他們當時也做了許多毀尸滅跡的動作,最近幾年在長安也完全漂白。孟星河就算說出來,他們只要一口否定,還不是件無頭公案。
“不知道公子說的什么。我們聽不明白。”王家人斬釘截鐵道。看樣子,他們不準備繳械投降。
還真是一群頑固啊,不見棺材不掉淚。孟星河自嘆一聲,既然別人不給臉,那他務必狠狠打下去了。
孟星河從懷中拿出一個冊子。上面還有許多暗黑的血跡。眾人不知道孟星河想做什么,只覺得他行事實在是古怪。
“王銅。還認得這本冊子嗎?”生怕王銅不認得,孟星河提醒道:“這是十年前,遼東府衙準備將遼東某些官員暗地結黨營私徇私舞弊的罪狀上報朝廷的文書!你沒有想到當初苦心要得到的東西,現在卻在我手里!”
王銅和他兄弟王勝暗自捏緊拳頭。眼中已經漸漸生出兇光。
孟星河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對著上面三位主審大人,道:“三位大人請過目!”
三位主審明顯一愣,本來是一宗科舉舞弊,怎么牽扯進了一件十年的冤案,而且關于當年遼東那件冤案,三司心里都還記憶猶新,奈何當時兇手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此案就一直未沉冤得雪。而此時,突然聽孟星河提到此案,而他們也是當年的主審官,一件無法偵破的案件,不可能讓一個毛頭小子一句話,就開堂審理。所以他們都在思考考孟星河說所是否屬實!
“遞上來!”三位大人沒有討論出結果的時候,屏風后面的人冷冷說了一句。
誰收冊子也無所謂,孟星河交了上去。靜靜等待!
“混賬!”
一會兒時間,屏風后面傳來少有的怒氣!而那本冊子也從屏風后面遞出來,放在了三位主審大人面前。
簡單的看了一眼冊子上的內容。知道這件事,今天必須處理,坐在中間的主審官,不敢意思懈怠,極為認真道:“孟星河,上面所列,當真句句屬實?這真是十年前遼東刺史所寫?”
孟星河點頭:“不錯!”
這時,看起來比較斯文的王文啪的一聲跪在地上:“大人。這都是孟星河的片面之詞,不可相信啊。小人叔侄三人矜矜業業,為大唐效犬馬之勞,數年如一,克己奉公,不敢有任何差池,如今遭小人陷害,還請大人為我們叔侄做主!”
“王大人先起來!”好歹是三司主審,有物證并不能證明什么。也不敢妄下結論,主審大人道:“關于證物是否真假還有待查究。孟星河,若你今天,不說個清楚,那就是數罪并罰,不容輕判!”
“那好!“孟星河頗為自信道:“容大人讓小人傳召一個證人!”
聽說是證人,主審大人立刻,道:“準!”
于是。傳召的命令從公堂一直響到外面。
“王銅,你沒想到,當年那場冤案,還有活口留在世上吧!”孟星河隨意一說,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王家幾兄弟的拳頭,一下子握的噼啪作響。顯然是到了最后一刻!
傳召的人,被兩個少年帶了進來。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膽子比較小,所以顯得很害怕。不敢看眾人的眼睛,好像生活在黑暗中的蟲子,見不得光。
她跨進大堂的時候,一直躲在兩個少年的身后,很怕人的樣子。不過,當露出的眼光落到王家叔侄身上時,那女孩竟尖銳的叫出聲來。
“是他們。是他們,就是他們,殺了我爹娘。”女孩驚呼一聲,好像又回到當年那驚恐的場景,一下子昏厥過去。幸好他身邊兩個少年手腳利索,已經將她扶住。
“嗆——”
與此同時,王銅先發制人,已經奪下身后數尺護衛腰上的大刀,并一刀了結兩個侍衛,替王勝和王文也搶了一把!
“怎么可能!當年遼東刺史一家上下二十七口人,全被老子殺得雞犬不留,不可能有活口,這女孩分明是假扮的。”一向沉穩的王銅再也按耐不住,終于露出了隱藏在皮子之下的本性。他們三兄弟背靠著背,怒目面對眼前眾人,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頗為猙獰。
“哥,怎么辦?”膽子不如王銅的王勝見已經走投無路,小聲問了句。握刀的手也不由抖了起來。好幾年沒有干殺人越貨的事情,他倒是生疏不少。
“媽了個巴子!殺一個是死,殺兩個是死!今天這里那么多人,已經殺了三個,我們早夠本了!”王銅先前已經殺了三人,早就殺紅了眼。現在既然無路可走,他立刻就想把孟星河先宰了再說!
王銅好歹是練家子。一個鸛鶴起落,挑刀就落在孟星河前面。好在大理寺的侍衛反應還算迅猛,見王銅作亂,立刻形成包圍圈的形式,將他三人圍住。孟星河當然不是傻子,退到杜大人身邊,較有興致的看著即將發生的一幕。
“拿下!”主審大人此刻發號施令,眾侍衛不顧危險的沖了上去。
“哥,怎么辦!”王勝急了,見如此多的人向他們圍過來,他心里也害怕。
“慫貨!給我殺!”王銅一腳揣在王勝背上,竟將他推向前面當刀子。
周圍的侍衛越來越多,大堂中到處血肉橫飛充斥著一股腥味。王家三叔侄已經被逼到一個死角,看樣子快窮途末路了。
三人中王銅最狠,殺的人也最多。他知道,照此下去,體力上絕對被耗空。顧不了這么多了。王銅揮著通體血紅的刀,他決定殺出一條血路。
他觀察力不弱。四周都是銅墻鐵壁,要想出去,只能靠拼了,只要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
“哐當——”
又是一條人命在身。王銅的暴力可見有多殘忍。
“哥——我們投降了吧!”王勝招架不住,已經是殊死一搏了。不過,他嘴里一直嚷嚷著投降,讓王銅心里很不舒服!
“三叔!這樣下去,我們終究是死啊!”三人中,只有王勝的心里要脆弱點,已經數次求饒了。而上面的主審官也多次喝令,放下武器,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在心理和身體上都出現投降的情況下,王勝終于崩潰了。
“鐺——”王勝丟下手中的刀:“我投降。。”
他話還在口中,身后的王銅已經一刀捅在他心窩:“慫貨,好死不如賴活!你真以為他們會饒了你,做夢吧。”
“哥——投降吧!我。我每晚,都會夢見,那。那。二十七條人命啊!”
一聲長嘆,王勝永遠閉上了眼。王銅沒有因為親手殺死自己的弟弟而悲傷。他用道頂著王勝的尸身,充當一刀肉身盾牌,在眾侍衛圍成的包圍圈中,開出了一條血路。
不過,后面的的士兵當真追禁。好在還有個王文殿后,王銅才不會腹背受敵。
“不行了!這樣下去一個也走不了。”王銅怒吼一聲。“三叔,我弟死了,以后,我會記得給你們報仇的!”
王文還沒反應是什么回事,只覺得脖子一涼,然后他的人就在空中轉了幾圈,為王銅擋住了后面的敵人,王銅抓住時機,幾刀下去,殺出一條血路,已經來到大門處。他惡毒了望了孟星河一眼,然后飛快向外面沖去。
“我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