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江都城外,南下征討大軍的軍帳中。元帥李承乾、軍師杜萱、掛名的副帥李治,以及侯君集、張士貴、以往左路大軍中的三個小將李闖、秦懷玉、趙子駿,還有管轄江都的呂大人都一言不發,有人欣喜有人擔憂的站在大帳中,正準備帶兵出征。
孟大人已經去了太湖三天音信全無,按照約定,孟星河今天還不出現,不管他是否說服太平軍的首領,他們都要攻打太湖。
杜小姐是這群人中最為擔心孟星河的一人,她平日雖然冷著一張臉公事公辦,但每日早晚都會在軍營門前停留一會兒,就是想看著遠方是否有個穿著青衫總喜歡嬉皮笑臉的人出現。可三日內她不動聲色的注視,最終還是沒有等回來孟星河的好消息。
“時候不早了,還請元帥登臺點將,出征太湖。”杜小姐狠下心腸終于做出讓旁邊侯君集和張士貴高興的一件事。她是本次南下大軍軍師,行軍打仗的諸多事宜都落在她一個女子身上,她幾日都沒睡安穩,心里想著怎么樣破城,怎么樣攻到太湖中心一舉剿滅太平軍。只是,任她多么勞累,身邊每個說話的知心人,終究無處訴苦。
威風八面的李承乾一人當下帶領眾人從軍帳出來,來到外面的點將臺登臺點將。這是他第一次出征,也是奠定太子地位,手握兵權的一次機會他如何能放過。他站在點將臺高處,端著一碗烈酒,道:“大唐的十萬將士們,前面太湖就是太平軍犯上作亂的地方。本帥今天順天討伐在設立點將臺登臺點將,愿我大唐兒郎一舉攻破太平軍巢穴,還天下一個安寧盛世。大家喝下這碗壯行酒,隨本帥一起奮勇殺敵,三月之內,大破敵軍班師回朝,與家中妻兒團聚。”
“啪。”李承乾仰頭喝了一口,奮力將那酒碗重重摔在地上。
“吼。。吼。。吼!”
“喝!”
臺下一片歡騰。將士們喝下一碗壯行酒,接著便聽見噼里啪啦摔碗的聲音。十萬將士齊聲高呼。如同一陣陣雷鳴震耳欲聾。
“出發。”李承乾劍指東方,一聲令下,先行的軍隊已經開拔出去。
“秦哥,你說,孟大人不會出了什么事吧?”
行軍路上,走在軍隊前面,負責押送糧草的李闖和身邊的秦懷玉說起話來。自從兩路大軍整合之后,他們和右路大軍的人時常在一起操練,連此次南下圣上點兵也把他三人點了進去,他們其實和前面的張士貴侯君集等人打不到一堆去,一邊行軍,一邊議論著孟星河的安慰。
秦懷玉望了眼走在軍隊前面,鐵甲護肩打扮的杜軍師,道:“應該不會出啥大事吧。不然軍師早就紅著眼睛了。”
聞話,趙子駿補充道:“不見得。軍師一向都是鐵面無私。很少看見她有兒女情長的一面。李闖的爺爺李軍師也說軍師就是大唐的花木蘭。”
李闖和秦懷玉吐了吐舌頭。卻在此時,一個傳話的兵衛騎馬跑了過來。
“軍師叫你三人務必小心護送糧草,出了事,軍法處置。”
“得令。”三人立刻嫣了半截。看樣子先前他們的談話,被耳力靈敏的軍師聽見,現在受懲罰了。
而就在江都這面出兵的時候。遠在太湖之上,一座名喚神仙島的小島上。有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一只手執著釣竿,嘴里叼著一根從水邊扯來一株白色茅草的男子,正聚精會神在水邊垂釣。他身后,盤腿坐著兩個一大一小的女子,年齡較小那個撅著嘴,一動不動盯著水里的浮漂,迫切希望它能抖動一下。而另一個女子則是托著下巴,靜靜等候,至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
“姐夫。你什么時候才能釣上來魚啊。我都等了三個時辰了。”
坐在那釣魚男子身邊,一個穿著紅色短衣裙的女子不厭其煩的抱怨了一句。
“別急。我只要釣到魚,你肚子就不餓了。”釣魚的男子悠閑說了句。
紅衣女子嘀咕,道:“可你都已經釣了一個上午啦。今天要是再沒有魚上鉤,我們三人就要餓肚子了。”
那釣魚男子站了起來。取下頭上的斗笠,露出下面那張輪廓分明的臉,算不上俊逸,但絕對不會讓人討厭,尤其是女人。原來,南下大軍心里擔憂的孟大人此刻正在太湖中一座小島上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真餓了?”孟星河問了句。自從和施洛神打賭之后,那行事古怪的魔頭就將孟星河等人流放到太湖中這坐名喚神仙島的小島上。島上沒有食物,沒有房屋,這種狀況,已經靠孟大人鉆木取火打獵捕魚維持了三天。可惜這個島上可獵取的野物實在是少的可憐,甚至連水里的魚蝦也遠遠有失太湖魚米之鄉的美稱出奇的稀缺。照這樣下去,恐怕不用等到打賭結果出來那天,孟星河等人已經餓的不行了。
小師妹點了點頭:“餓!”
孟大人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他一邊脫,身邊兩個女子就傳來同樣的驚訝:“你要做什么?”小師妹更是害怕的道:“姐夫。你不會想,想。。”她沒有說出口,這種事情,怎么好說出口。
都想到哪里去了。孟大人沒好氣的脫掉自己的上衣,赤裸著勻稱的上半身,下半身只穿了條短褲。見他如此恐怖的姿態,兩個女子同時臉紅的遮住眼睛。
此刻,但聽見,噗通一聲,岸上的孟大人一個猛子漂亮的入了水中。適才,兩個女子聽見水花打響的聲音,掙開眼來。
“姐夫呢?”小師妹唰的一下沖到岸邊。扯開著嗓門大聲喊道:“姐夫。就算你養不起我,也不用尋短見吧。我阿姐要是知道,是我害了你,我。我。。”小師妹斷斷續續說著,陳然一股清淚就流了下來:“姐夫。姐夫。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斗嘴了,你快出來吧。做水鬼很難看的。”
小師妹在岸邊喊著,只能見水面層層波紋散開走遠,哪里還能看見孟星河的身影。
見孟星河入水許久也不見他上來,另一個沉得住氣的女子此刻也不能裝出安然無事的樣子。她慌了般沖到岸邊。眼中多有擔憂的盯著湖面,輕輕打開嗓子:“孟星河,你快出來。你要是不出來,我武媚娘也一起跳下來陪你。”
“嘩啦!”
湖面突然蹦出一道水花。孟大人那滿臉水珠的臉在此出現。
“紅豆。接著。”他在水中撲騰著,一條又肥又大的白魚掙扎著被他拋上了岸。然后他又一個猛子扎入水中,接連撲騰了幾次,直到岸上有不少跳來跳去的白魚時,他才從水里快速浮到岸邊。
上了岸,見兩個女子如失了魂一般一動不動,連魚也不撿。孟星河立刻扯開嗓子吼道:“還愣著干什么。快點收拾那些活蹦亂跳的魚兒啊,肚子不餓了。”孟星河打了個冷顫,這太湖的水可不是一般的冷。比起當年自己在長江邊上扎猛子逮魚的時候還刺骨。
他原本想著,自己冒死下去逮了魚上來,兩個女人至少會笑的合不攏嘴。哪知道兩人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孟星河不解了。這一地的魚兒,有些已經從新跳入水中,他抓的可費勁,兩人怎么無動于衷啊。
“刀拿來。”孟星河伸手去抓小師妹腰間的銀刀,這是他們在島上唯一的工具。
小師妹沒有反抗,以往她可是連孟星河碰一下都會惡言相向,今天卻出奇的安靜,讓孟星河覺得這事兒平靜的有些蹊蹺。但他也沒管,用刀削了節木棒,鉆木取火,生了火,將武媚娘撿來的柴火靠在一起燒起了火堆,身旁的兩人還是一言不發。孟星河不知道哪里惹到她們了,道:“你們倒是說句話啊。食物也有了,火也生起了。肚子難道不餓嗎”
小師妹偏過頭去。武媚娘也沒理睬他。這下孟星河更加不解,這兩個娘們是吃了什么藥,如此反復無常?
他拿起刀,在水邊熟練的將白魚開腸破肚。然后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不一會兒,魚已經烤熟,孟星河又往上面散了些施洛神發最大善心留下來的香料和鹽,頓時橙黃滲油的魚皮上就飄出一股股讓人流口水的香吻。
此刻,孟星河也不管她們兩人發什么神經,撕了一塊烤魚放在嘴里,頓時油汁四溢,好不美味。
兩女依舊不為美味吸引,一動不動。
得,還啞巴了。
孟星河又烤了兩條最大最肥的白魚。待烤熟之后。他兩手各執著一只,遞給兩人。
“諾。最大的最肥的給你們,留下小的給我,行了吧,我的兩個姑奶奶。”
孟星河有些焦頭爛額的模樣,生怕兩人不接受,那他還不知道怎么哄騙。
兩人撲哧一笑,孟星河心中頓時大石落地。這一大一小,還真是難以對付,不過還好,孟星河的一碗水總算端平了,誰也不偏袒誰。這也難怪兩個小姐先前悶聲不說,無非就是想看看,孟星河出生入死究竟是為了誰,現在他們知道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左手右手其實都重要。只是孟星河這個呆子猜不透兩位小姐的心思罷了。
“真笨。”小師妹咬著熱乎乎香噴噴的烤魚偷偷罵了句。
武媚娘則是風情萬種的說了句:“呆子。”立刻聯想到那呆子剛才縱身生一跳入太湖中逮魚的樣子,又覺得好笑,便在后面加了句,如多情少女。
“若是一輩子能和這呆子在這島上該多好啊。”武媚娘細聲笑嘆。思緒紛飛。絕美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紅霞,和天邊的云霞一般美麗而神秘。
這句話,旁邊只顧著啃魚的呆子壓根就沒聽見。他只顧著吃,吃了不夠,繼續烤,大不了等會兒身子暖了,他繼續扎猛子去湖中逮魚。反正他就是個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