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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衣此去為何

  小雁山上,有著一處破舊的寺廟。

  這寺廟破敗不堪,葉無憂在山上生活了七年,只是偶爾在其內見過有一僧袍老者。

  但卻是時再時不再,葉無憂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也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

  但此刻,寺廟內卻是坐著兩道身影,執子對弈。

  “獨孤玄,你不惜大代價,將那兩個孩子的命格氣運捆綁在一起,此欲為何?”

  說著,僧袍老者落子于盤。

  獨孤玄沉默,良久道。

  “天下江湖劍道沉寂一甲子有余,未曾出過一名劍仙,我那徒弟天生劍胎,第一眼見她之時,就為其身上氣運所動容。”

  獨孤玄頓了頓,在棋盤之上落下一子,接著說道。

  “若是不加以保護,只怕以她的性子,出了江湖便會早早夭折。”

  僧袍老者撫須笑言。

  “所以你就把你那男娃的命格氣運,與她連繞一起,想要遮蓋下她的鋒芒?”

  “但你可知,此等違反天地之事,是要遭大報應的。”

  獨孤玄自顧自笑著,臉色莫名有些凄厲。

  “報應?我如今還剩下什么?可還怕報應?”

  僧袍老者沉默。

  老者執白,獨孤玄執黑。

  “我那徒弟,乃劍仙之才。”獨孤玄突然開口。

  僧袍老者搖頭,道。

  “她能不能成劍仙我不知道,但倘若她真的成了劍仙,那男孩,就注定此生無緣劍仙了,他所剩的命格氣運,都會被對方所奪。”

  說到這,老者想到了什么,驚訝笑道。

  “沒想到,你這倒是已經準備讓那葉小子給女子當劍鼎了?”

  獨孤玄冷眼道。

  “這世間,出不了兩位劍仙,能出一位,便已極其不易。”

  兩人談話之間,棋盤對弈從未停止,此刻僧袍老子輕輕落子。

  獨孤玄執子望棋,卻是一愣。

  棋盤之上,黑子如龍,白子如虎,先前之時,白虎已經搖搖欲墜,就要落敗。

  沒想到,一子落下,自己卻是滿盤皆輸。

  “你輸了。”僧袍老者笑言,很是開心。

  獨孤玄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贏了。”

  這是這么多年,獨孤玄第一次輸給僧袍老者。

  沉寂片刻,獨孤玄淡淡道。

  “我那兩個弟子,最后去的地方,會是你們西域。”

  “那我必然好生接待。”

  僧袍老者心情舒暢,這些年他每年都會來一兩次找對方下棋,但每次都輸給對方。

  “走了,下次相見,便要到明年了。”

  僧袍老者吆喝一聲,便欲拂袖離去。

  獨孤玄沉默片刻,淡淡開口,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情感。

  “明年,不用來了。”

  老者身子微微一愣,本來臉上的喜悅之色,此刻卻是蕩然無存。

  少頃,僧袍老者苦笑問道。

  “你要走了?”

  “出趟遠門。”

  “去哪里?”

  獨孤玄笑了笑,負手走出寺廟,目光望向遠方的山景。

  這小雁山,著實有些小,也不高,一眼望去,沒有波瀾壯闊的云霧,也沒有層林盡染的風情。

  但他喜歡這里。

  獨孤玄笑道。

  “此去往南。”

  僧袍老者看著獨孤玄的背影,久久無言。

  他感覺這一刻,對方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樣子,還是那太白劍宗的白衣劍圣。

  白衣此去為何?

  當下江南。

  官道之上,馬車依舊在平緩的行駛。

  葉無憂避開了那個話題,打了個哈哈帶過,盧長恩也只是笑了笑沒有追問。

  步入仕途?

  葉無憂心中感嘆。

  江湖兇險,處處暗藏殺機。

  但葉無憂還是愿意呆在江湖。

  朝廷廟堂,葉無憂前世所見所聞,心中清楚那是個什么地方。

  江湖兇險,但朝堂之上,更為兇險。

  盡管他明白一些道理,但仍認為自己還不夠格去參與那些東西。

  馬車行駛不快,但葉無憂很是滿足。

  按照自己原本的腳程,走到南平得要個四五日。

  此刻乘坐馬車,不消兩日即可到達。

  車廂內有些安靜。

  陸采薇猛然睜眼。

  少女一手一邊,將兩人身子向下按去。

  兩支羽箭飛射而來,釘在了車廂內。

  “有刺客。”

  外面的士兵們聞聲而動,立刻將馬車圍的水泄不漏。

  不過放箭之人自知失手,便似乎已逃走了,許久都未有動靜。

  “盧大人,您沒事吧,對方并未現身,似乎已經離去”

  馬車內,盧長恩驚魂未定,但隨即又有些咬牙切齒。

  自己堂堂經略使,竟然被刺殺?

  他看了一眼葉無憂與陸采薇,連忙抱拳道。

  “多謝二位相救之恩,盧某無以回報。”

  陸采薇不說話,葉無憂只是苦笑搖頭。

  “盧先生可是有什么仇家,竟如此加害于你。”

  盧長恩深吸一口氣,冷笑道。

  “仇家?那自然是一抓一大把了,不過我此次回京,他們卻是一個都跑不了。”

  葉無憂點頭暗嘆。

  看來盧先生這一趟走下來,卻是抓了不少人的把柄啊。

  “傳令下去,加快速度,天黑之前趕到南平。”

  “是。”

  眾人一路行駛,刺客也并未在出現,終于在傍晚時分,來到了南平。

  來到南平之后,葉無憂本想離去,但盧長恩卻是死死拉住他。

  盧長恩的理由很簡單,你們二人救了我的命,無以回報,但來了這南平,吃穿住我全包了,別跟我客氣。

  葉無憂想了想,就也接受了。

  是夜,盧長恩受南平太守邀約去赴宴,陸采薇留在房間里修煉心劍,想來是突破在即。

  葉無憂可沒有那么刻苦,一時之間,他竟覺得自己成為了個閑人。

  搖了搖頭,葉無憂便走出了客棧,臨走時不忘跟小二要了一壺酒。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何時,葉無憂卻是來到了一處湖邊。

  湖邊有一涼亭,葉無憂徑直走去。

  涼亭內已經坐著一人,是一中年男子,此刻正看著湖面不知想些什么。

  葉無憂沒有在意,在另一邊坐下,飲了一口酒。

  來到這個世界七年,葉無憂除了剛開始時,很少回憶起往昔。

  但不知為何,興許是喝了點酒,今夜看著這湖水,葉無憂腦海里卻是有些回憶。

  想著想著,葉無憂不由得哼起了前世聽過的一首歌曲。

  “長夜濁酒一杯,但求一醉,醉看階前雪。”

  “才知昔年相見,見此少年,年華已漸遠。”

  “……”

  一曲唱罷,手中酒飲盡,葉無憂眼神明亮。

  算算時間也不早了,葉無憂便欲打道回府。

  但對面那中年男子卻是站了起來,眼中露出一抹驚訝和好奇。

  “在下王淵明,不知這位兄臺怎么稱呼?”

  葉無憂微微一愣,沒有回話。

  那名叫王淵明的男子微微一笑,接著道。

  “小兄弟莫要詫異,在下只是對兄臺剛才所哼的曲子產生了幾分的興趣而已,那曲子曲調獨特,我這些年從未聽過這般曲子。”

  葉無憂抱拳一笑道。

  “在下葉無憂,山村野夫一個,這首曲子,額,偶然聽過路人唱過,便記了下來。”

  之后兩人便一路閑聊,通過交談,葉無憂才知曉對方并非本地人,此來南平,也是來參與這南平詩會。

  “說是詩會,其實也是很多有道之士的交流閑談,我此次前來,也是來交流我的一些想法罷了。”

  葉無憂輕輕點頭,不再多問。

  倒是王淵明卻是對葉無憂頗為感興趣,猶豫片刻,道。

  “不知葉兄弟,可曾聽過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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