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是一座千年古都。而唐朝,恰是這座歷史名城最后也是最為輝煌的時代。而將近三百年的大唐歷史里面,只有武則天主政的二十年時間內,是以洛陽為主,而以長安為輔。換句話說,武則天主政的時代,又是洛陽城散發出的光華之中最明亮的那朵火焰。這時候的洛陽城比起明清時候大了好幾倍,由于建造的時候規劃得很好,各坊之間蹊徑儼然,又有不少的主干道貫穿其間,給人的感覺就是站在這座都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是四通八達。在這錯綜復雜的路線網中,你總能找到一條通往目的地的最佳路線。
路雖然多,卻是每一條都整齊、筆直而又十分的平整。已經在眾人的幫助下整理好衣冠的張文雙腳踏在這樣的小路之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聽著周圍屋舍里不時傳出的私語之聲,心情自然是十分的好。但他卻不因為心情舒暢就忘記了正事。一路之上,他不停地套話,終于套出了除了張寶以外另外一對下人的情況。
原來,這一對是一對親兄弟,就叫張大和張二。他們并不是張家的蒼頭,只是張易之養著的一對幫閑人等而已,他們唯一的工作就是哄張易之開心。而這一次的任務,就是幫忙安排人手。看得出來,對于自己的“職責所在”,兄弟二人都十分的盡心。
不知不覺間,溢香酒樓到了。
坐在溢香酒樓二樓靠窗的位置上,張文竟生出了一絲罕有的興奮和期待。
是啊,泡妞這種事情,張文是見多了,可他自己卻從來都是背景男。今天破天荒的成為主角,這種發自內心的亢奮,又豈足與外人道!
張大張二這兩兄弟已經去作具體安排了,隨在張文身邊的,只有張寶。小正太也是一臉的興奮,雙目直勾勾地透過窗牖,盯著下面的街道。
“該到了,該到了啊!”張寶喃喃地念叨著。可惜,街道上還是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倒是有兩條小狗兒追逐著沿街而下,終于消失在前面的轉角處。
張文倒也理解張寶的緊張。對于他們這些下人來說,服侍好主人,讓主人高興,便是一種事業。要是今天這小娘子忽然不來,或者改道了,以往的張易之多半要在他們身上撒氣。是以,這小娘子來不來,對這些下人的影響遠遠大于對張易之的影響。這樣一想,張寶這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熱切就不難理解了。
“來了!”張寶眼前一亮,緊拽著的拳頭終于松開。
張文也放眼望去,霎時間,雙目就再也無法移開了。
大道的盡頭,一個年輕的女子手上提著一個籃子,正緩緩地走了過來。這女子約莫十五六歲的光景,上身著一件水綠色的短襦,腰系一條粉色的絳子,下身是一條緊身的長裙,也是水綠色。
很平常的一身衣衫,差不多裝束的女子,張文今天遇見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因有了這少女的映襯,這身衣衫顯得光華璀璨,熠熠生輝。
年輕俏麗的女子是個標準的鵝蛋臉,略帶緋色的臉面上泛著青春的光澤。云濃時發,唇紅齒白,在微風之中緩緩漫步,她不像是在行步,倒像是在翩翩起舞。更令她增色不少的是,她那一雙靈動的水墨雙眸之中射出一絲狡黠的光芒,不住地左顧右盼,似乎對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充滿了新奇一般。
不知這般可愛俏皮的神色又要令多少看風景的漢子一夜無眠了。張文心里的某個角落似乎被撞擊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恐怕也會成為失眠眾之一。
“過來了,過來了,怎么還沒有出來!”張寶的注意力倒是沒有放在那少女本身上,他在意的,只是另外兩兄弟的事情安排好了沒有。眼看著那少女就要到達溢香酒樓的門口,下面路邊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心中的不安在一點一點地增加。
“難道有了什么變故?”張寶簡直快要瘋了。他知道,五郎發起火來,是不問青紅皂白的,通常是想罰誰就罰誰,想怎么罰就怎么罰。而張寶是賣身在張府的蒼頭,往往受罰最厲。他的小拳頭再次拽緊!
也許是走得有點乏了,少女的腳步緩了緩,但她的目光卻絲毫沒有停駐,依舊是四處脧巡著。終于,她便一眼瞥見了正在居高俯瞰的張文。迎著張文望向她的目光,那少女居然毫不示弱,回了張文一個俏皮的笑容,似乎還丟下一個鬼臉,然后才垂下頭來,欲要繼續前行。
張文心旌亂搖,心下大叫:“不得了了,美女對我笑了!”也難怪他這樣失態,在他的記憶之中,這可是開天辟地第一回!一種迷人的快感只在那一瞬間便蔓延到了他身上的每一個角落。他發現自己的心神似乎已經不受大腦控制,開始四處亂竄。更要命的是,渾身也開始變得輕飄飄的,似乎隨時都要騰空升起一般。
“他媽的,不會吧!”張文一邊用指頭猛掐自己的大腿,一邊暗罵自己:“老子也不是沒見過美女,比這個漂亮的雖然不多,也還是有的,什么時候這么差勁,居然失態成這個樣子!穩住,他媽的,你倒是穩住啊!”
腿上傳來的劇痛讓張文終于清醒過來。冷靜下來一想,他終于知道癥結所在了。
前世張文生活的那個時代,越是美女越要往人多的地方跑,而且穿得唯恐不性感暴露,唯恐無法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加上二十一世紀的營養、美容技術等等,都比一千三百年前高出太多,美女平均質量自然也遠在唐朝之上了。在這樣的情狀下,張文自然是想見不到美女都不容易了。
只是,二十一世紀的美女,可從來沒有給張文丟過哪怕是一個友好的眼神,更不要說像眼前這個美女,向自己拋眉眼。張文被觸動的,倒也不純粹是色心,還有一種成為主角的快感。或許,倒是后者占了多數。
正在此時,忽聽一聲“站住!”斜刺里走出一個人來,迎面向那少女緩緩行去。
本來,按照計劃,張文是要待下面的人調戲了那少女一段時間,眼看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才出手相救的。唯有這樣,才能發揮出他這英雄救美之舉的最佳效力。可此時的張文卻有些迫不及待,他只在心下叫了一聲:“該我表演了!”便興沖沖地向樓下沖去,任憑張寶旁邊怎么喊也攔不住。
溢香酒樓前。一身水綠的美少女不住后退,眼中滿是驚惶。一個男子正滿臉淫笑,不住靠近。
這男子約莫三十歲上下的年紀,面容狠厲,左面頰上有一條明顯傷疤,給人一種陰狠的感覺。
“小娘子,你難道不知道,一個人出門是很危險的嗎?這世上壞人盡多,還是由某來保護你吧!”那男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一步步地向那少女逼近。忽然,他伸出一右手,向少女的紅紅的臉上拂去。
那少女花容失色,將頭一偏,躲過刀疤臉的咸豬手,口中有些惶然地說道:“不,不必了,妾,妾身就要到了!”
她終究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而已,見了面容這樣兇狠的男子,難免發慌。
“小娘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其實,某并無他意,只是想和小娘子交個朋友而已。”說著,又伸出左手,向少女的胸前襲去。
少女有些怒了,怒目瞪了那疤臉一眼,再次閃身躲開,
恰在此時,張文拍馬殺到。一見這個狗屁的演員演得像真的一樣,他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大怒:“我擦,老子請你來演戲,你他媽存心占便宜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