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差點要放聲大笑起來,今天運氣真不錯啊,幾次不知如何應對的時候,總有人跳出來幫忙解圍,這大概就是所謂鴻運當頭吧。雖然林秀對著比他小差不多十歲的小蘿莉叫“姐姐”的樣子實在丑陋,但他的話卻極為有用,有了他這番話,張文再拒絕小月,就名正言順了。
當下,張文裝出一副“無比惋惜”的樣子,“遺憾”地攤攤手,道:“你也看見了,其實我早就想要去拜會慕大家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只好下次了!”
小月雙眸在張文的身上脧巡一遍,又轉而在林秀身上窺探一番,沒有看出任何串供的跡象,只好不甘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稟告我家娘子,讓她準備好明日接待五郎吧!若是明日還不見五郎,又怎么說?”
“不會的!不會的!”不等張文,張寶這個馬屁精笑著說道:“我家五郎一諾千金,既然應承了,就不會爽約的!”雖然是向小月說話,他卻用眼睛的余光掃視著張文,邀功之意,不言而喻。
“他媽的,老子什么時候應承了?不要說明天,就是后天,大后天,下個月,只要老子沒有能完全適應這個時代,沒有能確定不會露餡,就不可能隨便見人。你當老子是那種為了泡妞,連命都不要的人嗎?”
張文立即忘記了張寶剛立的功勞,很想掐死這個老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家伙,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是一臉贊同地說道:“正是!正是!”
小月這才點點頭,施施然地去了。
看著小月走遠,張文這才偷偷地擦了一把冷汗,向林秀道:“誒,我說兄弟,剛才多謝你幫我掩飾了!”
“掩飾?五哥這話從何說起,你不是答應過幫我忙的嗎?”林秀猥瑣的笑容一收,變成了一臉的無辜。
張文被噎了一下,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給人下套的,本以為剛才這小子是給自己解圍,沒想到他竟是趁人之危!這可真應了那句“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了。若在以前,他忍一忍也就算了,如今,他已經擁有了身份地位,自然不能輕易被敲詐。
“我什么時候答應過幫你的?”張文很強硬地回道。
“張五哥!”林秀像是才認識張文一般,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咱們認識這么久了,你可從來不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哪!不是說好了,我幫你對付那小娘子,你幫我對付劉符度的嗎?”
張文的臉立即變成了豬肝色:“原來是‘我’答應的,不是我答應的!老子現在是張易之,不是張文了。張易之這小子的好處要落在老子身上,他背下的債,也要著落在老子頭上還哪!”
但只是須臾之后,張文的臉色立即恢復了正常,他略帶一點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忘記了,可是,你答應的事情也沒有辦到吧!”
這回輪到林秀愕然了。他臉上閃過尷尬的苦笑:“這倒也是!”隨即,他有些不甘地揮揮手,道:“既然如此,五哥你還是去應佳人之約吧,劉符度這廝,還是小弟自己去對付!”
“佳人之約?那不就是拜見那什么慕大家嗎?那怎么行,不要說見到怎么辦,老子現在就連那‘鳳棲樓’在什么鬼地方都不知道啊!”
張文臉色再變,一股大義凜然之氣氤氳而起:“兄弟你這是什么話!我張——易之可是個講義氣的人,你今天既然來了,就是給我張易之面子,我怎么可能讓你獨自去冒險,自己卻跑去風流快活呢?”他回過頭來,向張寶等人道:“你們說,這是我一貫的為人作風嗎?”
張文正等著大家整齊劃一地回答一個“不是!”,然后借機下臺,可這三個對自己怕得要死的人這次卻絲毫沒有給自己面子,只以沉默回應,而他們的臉上,卻分明寫著一個“是”字!
張文有些尷尬,裝作沒有看見這幾張丑惡的嘴臉,轉向林秀。
林秀也是一臉不可思議,將信將疑地望著張文道:“好,既然有張五哥這句話,以后上刀山,下油鍋,小弟也絕無二話!”
張文這才找回了一點面子,自然是大表贊賞,毫不遲疑地問起了具體的原委。
說起正事來,林秀的猥瑣表情倒是一掃而空,語氣也變得認真起來:“其實,劉符度這廝是我的表兄,可是,這廝和他父親一樣,有一個毛病,就是吝嗇,極其吝嗇。我母親在的時候,他母親,也就是我姨母,有時候還能瞞著這對父子接濟我們家一點。可自從我姨母和母親相繼溘謝,這一對父子就像防偷兒一般防著我。
我姨父還好些,見了我,雖然口袋捂得很緊,好歹也送幾句溫言溫語。而我那個表兄就沒有那么客氣了,這廝是什么話難聽就找什么話來說。五哥,你說說,除了家里沒錢,我有哪一點比他差了,一表人才,文武雙修,樂施好善……”
“停停停!”張文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重點就是你那個表兄掃了你的面子,你要打擊報復對吧?”
林秀臉上一紅:“哪里是打擊報復,我只是要阻止讓他繼續犯錯,繼續沉淪罷了!張五哥,你是不知道,我這個表兄不僅欠下了東市那些鋪子的錢,就是在妓館里也是債臺高筑。”
“不會吧,你說他嫖妓也賒賬?他怎么辦到的,這我倒是要找他探討……”忘形之下,張文一句話脫口而出,但他還沒有說完,立即從眾人的表情下看出不對了,他只好尷尬地說道:“玩笑,純粹是開玩笑而已,你繼續!”
林秀這才釋然地看了張文一眼,繼續說道:“五哥,其實你不論去哪個妓館,想賒賬都容易得很,你畢竟是張家二房的長子,一向以來又有風流慷慨之名。我這個表兄身份和你相若,為人卻和你大不一樣了,欠了錢就關門謝客。于是,我就遭殃了,誰都知道我是他們家的表親,一個個都找上我了。客氣一些的,還知道說話要委婉,就是把那催債的意思告訴我,讓我代為轉達。那些不客氣的,直接就讓我代為還錢!五哥,你說說,整日介一群妓館的領家婆子在我面前伸手要錢,這算是怎么回事?”
張文簡直成吉思汗了,他輕輕地伸手拍了拍林秀的肩膀,道:“哎,兄弟,啥也別說了,委屈你了。這件事,就包在哥哥我的身上了。說吧你打算如何教訓他?要不,咱們趁夜用麻袋蒙著他的頭,將他痛扁一頓如何?”
“痛扁?”
“哦,就是狠狠地打!”
林秀立即搖頭:“打人不好,打得再狠,也不過是痛一陣子,說不定過后他就忘了。怎么著也要讓他多長點記性才是。”
張文頓時無語,這林秀夠狠的:“那你說怎么辦?”
林秀卻搖頭道:“請五哥你來,就是為了讓您給個主意,您可是一向辦法最多的!”說著,他那一本正經的表情再次斂去,又恢復了最初那猥瑣的表情。而旁邊的張寶等人也是一臉期待地看著張文,那表情分明是說:“不錯,這種事情你最拿手了。”
張文暗忖:“我主意最多?我靠,你還不如直接說我最陰險,最狠毒呢?他媽的,原來張易之這家伙竟然也有‘一技之長’的!可是老子是出了名的老實人,怎么會陷害人呢?不過,既然這么‘眾望所歸’,不拿個主意是不行了。”
沉吟一陣,張文忽地眼前一亮,道:“你方才說過,那個劉符度特別好面子是不是?”
“正是!”林秀的眼中綻出期待。
“他們家那么吝嗇,用的仆從很少,咱們潛進去又該不難吧?”
林秀略一思忖,點頭道:“不難。雖然他們家的圍墻很高,但闔府只有一個守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是他一個人守著,吃住都在門房里。如今晚上酷寒,即使弄出一點小動靜,那廝應該也懶得出來探看的。”
張文點點頭:“那就好!咱們今夜就偷偷摸進去,摸到劉符度的房間里,往他的床上潑上水。他既然那么好面子,這么大年紀‘尿床’了,早上如何起床?你呢,明天早上不妨去拜訪一下他,就算他不起來,你也要敦促他起來。反正你自己把握好火候,直到‘無意間’發現這個秘密為止。嘿嘿,一旦你抓住了他的痛腳,以后捏圓捏扁還不是任你所愿?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