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茹駭然地抬起頭來,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地走了進來。
方才被張易之嚇走的那個青衣男子又回來了,他走路的時候,雙腳一深一淺的,好在手上有一根細長的木棍拄著,才能正常行進。
他方才是真正被張易之嚇破了膽,唯恐張易之追上來殺了自己,所以奮力奔逃,不想一不小心踢到路邊的石塊,崴了左腳。
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話在這青衣男子的身上得到了很大程度的體現。他本來一心往外跑,恨不能一腳踏出太室山,遠離那個戴著面具的煞星的威脅。可這一下崴了腳之后,正常的走路已經是不可能了,他只能一瘸一拐地向外走,速度慢下來之后,他的腦子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他驀然發現,自己其實不需要逃跑的,只需要躲在遠處等著,等那個戴面具的煞星毒發的時候再出現,既可以報了今日羞辱之仇,又可以劫得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何樂而不為!
方才他剛開始跑的時候,還以為張易之的重傷是假裝出來的,這時候腦子恢復了一點靈光,就不這樣認為了。原因很簡單,如果張易之沒有中毒的話,方才他和那個女子根本就不需要去找自己。就算他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怕人發覺,找上自己只是為了殺人滅口,也不需要讓那女子在外面那樣不停拍門。憑著那個戴面具男子的身手,奮力一踢,那并不十分牢固的木門必然應聲而開。
想通了這一節,青衣男子簡直就是雀躍了。
自從武則天封禪嵩山之后,官府就禁止在嵩山行獵,雖然偷獵者無法禁絕,但無可否認,這山上已經變得人跡罕至。恰是這樣的地方,對青衣男子而言,是最好的工作場所,因為他需要配置一些用途特殊的藥物,并且不能讓太多的人看見,而這里各種條件都可算得上得天獨厚。
凡事有利有弊,這深山之中固然是適宜配藥,卻也是無比孤寂的,有時候有可能接連幾天也見不到一個人影,那種孤獨實在不是那么好受。青衣男子并不是一個很能靜下心來的人,但在這山上,他經常會一呆就是數天,這數天之內,他從來不法和任何人說話。有時候,他實在寂寞得無聊了,就只能靠自言自語來排解這種無聲的痛苦。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閉上眼睛向天祈禱,希望天上賜下一個能幫他排解寂寞,還能解決另外一個方面需求的女子。
而現在,這個女子出現了,而且比起他預想中的,還要完美了很多,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啊。有一句話說得好,“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天上掉下來的美人兒,怎能錯過!
青衣男子開始小心翼翼地調轉身子,往來時路而去。有時候人走運了,簡直是諸事順遂,想什么來什么。青衣男子因為腳崴了,行動不便,可就在路邊找到了一根足以支撐他體重的木棍,他喜出望外,便拄著那根木棍向自己熟悉的地方而來。
一開始,青衣男子并不敢靠的太近,方才張易之的那一腳給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覺得,既然一個人中了毒尚且能有如此強大的威力,就不會那么快毒發身亡。而且,現在的情況是,他有的是時間等,而那個可怖的男子卻沒有時間等。
潛伏在木棚的周圍等了許久,青衣男子一再聽見里面的哭喊聲,連忙悄悄上前一偷看,立時得意忘形,方才還生龍活虎的那個戴著面具的男子頭垂得低低的,身上一動也不動,不是死了就是昏了,而那個漂亮的小娘子雖然還在努力地伏在他的后背吮吸著,似乎想從死神那里把他拉回來,但這一切看起來已經是徹底的徒勞了。
于是,青衣男子高調現身,帶著前所未有的王八之氣施施然地步入了這原本就屬于他的木棚。
王雪茹大驚:“你,你想干什么?”由于不住地從張易之的傷口吸出黑血,她的嘴唇已經成了紫色,唇角還殘留著一絲沒有吐干凈的黑血。當然,這并不影響她整體的瑰麗姿容,反透出一種獨特的風韻,令人垂涎。
因為太過興奮的緣故,青衣男子原本算得上頗為清朗的面龐此時有些扭曲,他很是囂張地大笑道:“真是個笨孩子,剛才都叫你不要問這樣老套的問題了,竟然又問,真是一點也不長進。得,就讓叔叔好好教你個乖——”緩緩地向王雪茹逼近。
此時的張易之正靜靜地趴在床上,一動不動,雖然就趴在王雪茹的身邊,卻已經不可能再成為王雪茹的倚靠。但王雪茹還是下意識地往他身上湊了湊,待得猛然意識到張易之的狀態,才驚醒過來。
“站住,不要過來!”看著緩緩靠近的青衣男子,又瞥了一眼一動不動的張易之,王雪茹眼中的慌亂又加深了幾分。
王雪茹越是慌亂,青衣男子就越發的興奮,他一邊減緩速度,慢慢靠近,一邊用極度猥瑣的語調說道:“小娘子不要怕,我若不過來,又如何調教于你呢?”
王雪茹驚惶之下,頭一搖,就看見了張易之丟在地上的長刀。她再不猶豫,立即從地上撿起刀來,雙手握住,遠遠地對陣那青衣男子。
“別,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青衣男子先是一愣,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兩步,倉惶至極。但當他看清王雪茹握刀的樣子,又笑了。當一個人連單手握刀都做不到,兩手握著刀的時候,兀自顫巍巍的,就不會有什么殺傷力了。他又開始笑著緩緩地靠近,嘴里不斷迸出污言穢語。
王雪茹哪里遇見過這樣說話的人,只聽了幾句,就被這穢陋不堪的話氣得七竅生煙,也忘記了恐懼,站起身來,揮刀就向那青衣男子劈過去。但這畢竟是她第一次握刀,更是第一次砍人,想想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要在自己的刀下血染三尺,她的手免不得有些顫抖。
“呀!”王雪茹閉上眼睛,奮力砍出一刀。
青衣男子魂飛魄散,連忙向后跌倒,又在地上一個打滾,總算避過了這要命的一刀。他方才見了王雪茹那握刀的樣子,就認定了她不會真敢下狠手,可沒有想到這小娘子心底里的狠勁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措手不及之下,他差點就命喪當場,好在他的反應還算快,躲過了一劫。
王雪茹一刀落空,那刀一下子劈在地上的一個小杌坐上,入木三分,任她怎么拔,再也拔不出來了,不由大急。
青衣男子僥幸逃過一劫,冷汗頓時順著他的面頰流了下來。他是那種好吃怕燙的人,一見小娘子彪悍難惹,就有了放棄的念頭,想要出門逃走。可腳步還沒有邁出,忽然王雪茹的尷尬狀態,心火頓時死灰復燃,他忽然大喝一聲,身子猛地向王雪茹撲了過去。
王雪茹一個不注意之下,雙肩被青衣男子的雙手猛力向后推出,哪里還能站得穩,頓時就踉踉蹌蹌地向后摔了出去,跌倒在地。可巧的是,她的摔倒的時候,頭部正好撞在床沿上,悶哼一聲,就此暈了過去。
青衣男子大喜,一把撕開自己的外袍,罵道,臭娘們,倒是匹烈馬呢,我今日倒要好好騎騎你,看你嘗到我的滋味以后,還能不能烈得起來。
一想到如此漂亮的一個小娘子就將要成為自己的玩物,他就忍不住想要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