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眾人都沒有出去,只是聚在一起吃喝、閑扯,嬉鬧,渾沒有一點大戰來臨之前的氣氛。
張易之找到了馬敏,商議對敵之策,卻被馬敏一句話堵了回去:“此事張少府一意做主便是,我只是你的一個軍前小卒,一切愿聽張少府的命令。”
張易之見他的態度如今謙卑,頗為意外。昨天晚上,他的手下之中,有一部分口出怨言,似乎是對張易之有些不滿。張易之這次找上馬敏,商議是一方面,主要還是試探。未曾想到馬敏倒是干脆利落得很。
張易之見對方態度誠懇,便沒有勉強,找來了劉水和李狗子,暗暗商議起來。經過這番試探,張易之覺得馬敏手下的那些人應該只是自己有些不滿,發發牢騷而已,和馬敏本人沒甚關系。
有了這樣的判斷,張易之安心了一些。畢竟馬敏此人聲望極高,而且他的手下在捕快組成的聯軍里面,力量也是最大的。若是他要破壞剿匪的話,事情還真是有些難辦。
在一間逼仄且有些昏暗的屋子里面,張易之和劉水、李狗子三人坐在一起。張易之之所以請這兩人來,一則是因為他們都是值得信賴的,至少在這些捕快里面,最值得信賴。二則,他們身后,各自代表著一方勢力。
劉水代表的是姜山姜大賈的勢力,和張易之有天然的姻親關系。李狗子代表的是老捕快勢力,和張易之私交不錯。
張易之對他們也沒有特別隱瞞,便說出了自己的全盤計劃。
劉水和李狗子一聽還有軍隊參與進來,簡直是天上掉下的好消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若非這消息需要保密,不好立即泄露出去,他們簡直要開懷大笑了。
“既有密道,又有軍隊襄助,張少公你還有什么猶豫的,立即讓他們派大軍過來,咱們一起從密道里殺上山去,不就是了!”李狗子急切地說道。
張易之搖搖頭,道:“軍隊是不能隨意調動的,他們只能是在我們激戰正酣之時‘恰好’路過,情況特殊,‘不得已’出手相助,否則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劉水點頭道:“這倒也是,我大周對于軍隊,尤其是府兵控制嚴密,不拘是誰,一旦在這上面被人抓住把柄,日子必然難過,我們還是要想個萬全之策,不但要剿滅強匪,還要將自己的責任都抹除掉才是!”
張易之也不廢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李狗子和劉水一聽,拍案道:“原來張少公已經成竹在胸,真是害我等白擔心了!”
張易之鄭重地說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們一定要毫無紕漏地按照計劃進行,一旦有人出來搗鬼,一定要立即將他——”說著,張易之陰陰地冷笑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劉水和李狗子自然會意,朝著外面看了一眼,齊聲應道:“張少公放心!”
一匹駿馬沿著小路快速地向前奔馳著。盡管道路有些崎嶇,荒蕪的山道因為雜草叢生而變得極為難行,馬速卻相當的快。偶爾,會有一兩條樹枝從路邊的樹上垂下,正好擋在馬上騎士的身前,馬上騎士被樹枝一抽,黑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條紅色的印痕。
一次又一次的狠抽,讓馬上騎士感覺自己的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而這還不是最為難受的。更為難受的是,路邊的蘆葦等茅草,常常會在他的臉上拂過,又麻又癢,極為難受。
馬上騎士自然便是劉符度了。此時的他,很想停下來歇息一下,但想起臨行前張易之鄭重的叮嚀,想起家中老父擔憂的眼神,想起小念昔天真的笑容,以及“她”那假裝無所謂卻掩飾不住關心的神情,劉符度立即又像打了雞血一般,重重地將自己的馬鞭抽在馬背之上。
那馬兒雖然并非煙柳驄那樣的神駿貨色,卻是張易之早就精心備好的,自然非同小可,速度比一般的馬兒不知道快了多少。
快了!劉符度看看前面的分岔路,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氣。
再往前不多遠,便是界碑了。越過界碑,不止意味著越過了遼山縣,更意味著越過了箕州。以后一路向南,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官道上奔馳,不但會方便很多,速度也會快上不少。劉符度對于完成這次任務,充滿了信心,他甚至已經開始幻想著自己凱旋之時,劉家母子二人迎接自己的場面。
嘴角溢出口水,劉符度的速度卻并不稍緩,手上的馬鞭再次一揮兒下,“啪”的一聲重重地落在馬背之上。馬兒吃痛,加速往前奔去。
而就在此時,前面的界碑旁邊,驀然閃出幾匹馬來,為首騎士二十余歲的年紀,他那張原本英俊的面龐上,今天卻包裹上了幾條紗布,看起來有些猙獰。
看著由遠而近的劉符度,他的眼中閃過狠辣之色,緩緩地取下背在背上的弓,并從箭壺中取出一支箭來。
劉符度見了,大吃一驚,連忙勒住吃痛狂奔的馬兒。好在,這馬兒跑起來迅速,停下來也迅速。他所停之處,離著界碑有兩箭左右的距離,除非對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強射手,手上所持的又是一等一的良弓,否則想要射中他,不大可能。
“幾位這是何意,我等無冤無仇,你們為何攔住我的去路?”劉符度朝著對面大聲喊道。
“無冤無仇?好個無冤無仇,你可聽出我是誰了嗎?”對面那人大聲喝問。
劉符度吃了一驚,失聲說道:“你是李靜李主簿?”
“哈哈哈!”李靜仰天長笑:“虧你還記得我!我這一身的傷勢,暫且不計,就憑這奪愛之恨,我豈能容你!真是山不轉水轉,想不到今日你竟會落在我的手中!”
劉符度暗暗心涼。現在已經明顯可以確定一點了,李靜就是那個控制箕州官府的大人物手下之一。憑著他和箕州司馬魯廷宇的關系,想來這事情和魯廷宇也脫不了干系。至于魯廷宇到底是不是那個大人物,就不得而知了。
劉符度現在心涼的,并不是魯廷宇的身份,而是他們的神通。張易之如此謹慎地將他遣出,避開了幾乎所有人的耳目,想不到在最后關頭,居然還是被攔下來了。如此想來,這位大人物的能力,實在是太也逆天了。這讓劉符度不能不為張易之擔心。
“怎么樣,怕了吧?”看見劉符度驚疑不定的樣子,作為情敵的李靜,心情真是太暢快了:“反正你已經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今日就讓你做個明白鬼!”
說著,他居然輕輕地將那支箭搭在弦上:“張易之能想到避開大家的耳目,然后把你們遣出來,實在是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不過,我們在箕州經營了這么多年,又豈是隨便就能瞞過耳目的!你跑出來不多久,就已經有人將你們的消息傳到了我們的手中。而我,則是自告奮勇,專門來收取你的性命的!”
說到這里,他的心情越發的暢快了:“只要除掉了你,那個女人還能逃得過我的手掌心嗎?以前,我真是對她太過寬厚了,對于這種給臉不要臉的女人,就是要采取最強力的手段征服之。她有一個小畜生在,到頭來還不是要任我擺布!”
劉符度又驚又怒,指著對面:“你——”想起劉胡氏對小念昔的感情,說不定還真是會為了小念昔而屈從于眼前這個牲畜,他的妒火也被點燃。
最近因為門口修地鐵,停電比較多。不過今天倒是沒有停,純粹寫不出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