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的劍芒,瞬間在馬敏的頭頂劃過,挑起了馬敏的幞頭和頭發,竟將之生生地挑落下來!而馬敏的身形絲毫不變,依舊是快速向前掠去,竟然絲毫也沒有受到頭發被挑落的影響。
無數驚訝的聲音瞬間響起。
眾人這才看清,隨著黑衣女子的劍光劃過,馬敏的臉上忽然掉下一些皮來,他整個人在那一瞬間,變得俊美了很多!
“原來馬縣丞竟然如此俊美,他為什么偏偏要掩去本來面目呢?”就連馬敏身邊的人,也不由得大為疑惑,暗暗覺得馬敏似乎有點問題了。
其他人更是不必說了,議論紛紛:“我說這人為什么要跑呢,原來見不得光!”
“你猜猜,馬縣丞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需要改變形容來逃避呢?”
“這還不是很明顯的嗎,你沒看那美女武功如此超絕,靠偷襲都殺不了他,可就可見他的厲害了。如此厲害,尚且要茍延殘喘,不是殺人,必是謀反的大罪了!”
“你這一說,還真是呢!要不怎么皇嗣的大隊剛到,他就拼了命的要跑!”
眾人只顧議論紛紛,誰也沒有注意到,那華麗的馬車之上,帷幔輕輕顫抖起來,一雙風情萬種的眸子里,忽然流出兩行清淚。
“公主,這人就是——”另外一個悅耳的聲音問道。這聲音有些猶豫,話只問出了一半,便驀然止住了。
那黑衣女子被馬敏使出這招金蟬脫殼之計,惱恨不已。在她這一愣神之際,馬敏的身子兔起鶻落,轉眼便消失在視線之內。
黑衣女子見到事不可為,倒也沒有窮追猛打,而是收起長劍,走上前來。
男裝女子身邊的軍士頓時緊張起來。大家都看見過黑衣女子的武功,并不會因為她長相嬌美、身材玲瓏就有絲毫的輕視之心。無數的弓箭,都調轉了目標,指向那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絲毫沒有變色,仿佛這一切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一般。
“站住!”男裝女子身邊那個禁軍校尉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緊張,大聲喝道。
男裝女子自己倒是頗為鎮定,伸手攔了一下,意識那校尉住嘴。那校尉果然不敢多言,只是用手攔住劍柄,隨時準備出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黑衣女子不斷走近。
黑衣女子忽然轉過頭來,朝著那校尉微微一笑。那校尉便感覺喉頭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有種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的苦悶。像黑衣女子這樣的高手,對他來說,威懾力實在是太大了。
同時,隔得更近了之后,他也將黑衣女子看得更清楚了,不得不承認,黑衣女子的樣貌之出眾,比起她的武功來,也是不遑多讓,給人造成的心理壓力和她的武功一樣厲害。
但那校尉不敢有絲毫的松懈,他知道,很多凌厲的進攻,都是在這樣美麗得妖冶的笑容之后進行的。
那黑衣女子終于站定,每個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噓氣之聲,匯成了一個很大的聲音,響徹了全場。
“張易之在哪里?”黑衣女子終于開口。
那男裝女子一聽張易之的名字,眉頭不由得揚了揚。而馬車的帷幔,也再次抖了一抖。
“原來是張少公的相好,早說嘛!”李狗子擺出一個“我們都懂的”笑容,推了推身邊的劉水,道。
劉水卻不樂意了,道:“休要胡說!”
李狗子撇撇嘴,道:“差點忘記了,張少公還是你們姜少公的女婿。方才那話,當我沒說!”
劉水翻個白眼,不再理會李狗子。
那男裝女子恢復了先前的平靜,道:“我們也正在找張易之呢,不知你找他何事?”
“我只是想問一下他,把我妹子拐哪里去了,讓他立即給我交出來!”
一聽這話,李狗子剛閉上的嘴巴頓時又活躍了起來:“原來不是她自己,而是她妹妹!她自己尚且如此美麗,想來她妹妹也——”
忽然,但見得白光閃耀,李狗子但覺得眼前一涼,心下也跟著生出了幾分涼意。他低下頭望去,就看見柳絮飄飄,幾縷黑乎乎的東西正緩緩地向地下地下落去。他摸了摸自己下巴,果然覺得下巴的胡子短了不少。
李狗子頓時不敢再說話了,他甚至沒有看清黑衣女子是怎么出手的,對方卻已然從后背斬落了他幾縷胡子。要是她真的有意取自己性命的話,豈不是易如反掌?饒是他平素頗為大膽,這時候也是感覺涼颼颼的。
男裝女子口氣有點生硬地說道:“現在我們也不知張易之在哪里,你自己的妹子,還是自己看好,找我們要,有點說不過去吧!”
黑衣女子頓時不悅,道:“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說我妹子水性楊花嗎?明明是那小子主動勾引我妹子,你憑什么把這一切都推在我妹子身上?”
男裝女子淡然一笑,道:“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和我無關!”
她身邊的人都不由得有些驚異地望著她,每個人都感覺她似乎在刺激黑衣女子。她方才的那兩句話,其實根本不是特別的必要。
果然,黑衣女子那張秀美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煞氣。她的手也緩緩地伸向了劍柄。
所有人再一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方才黑衣女子斬落李狗子胡子的速度,已經讓他們看見何謂極限。此時的她雖然離著男裝女子有那么二十步左右的距離,若是猝起發難,禁軍的反應稍遲,就有可能得逞。
就在黑衣女子馬上要拔出長劍的那一刻,她忽然笑了,笑得極為暢快,仿佛忽然看見了天底下最為好笑的事情一般。她這一笑不要緊,每個人都生出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頭皮發麻,不知所以。
“哈哈,我算是看出來了——”黑衣女子忽然笑道:“不管你是不是太平公主,你自己和張易之之間,就有著那種不可告人的事情,怪不得要吃醋!”
男裝女子臉色一變,頓時失去了一直以來的淡定從容。指著黑衣女子罵道:“你,你休要血口噴人!”
黑衣女子也不理會她,轉過身去,大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竟然還問要人,真是糊涂了!”
男裝女子直給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黑衣女子的背影叫道:“回來,給我回來!”黑衣女子卻聽而不聞,大笑著施施然地去了。而一路上,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手阻攔,她所到之處,路上的人都主動為她讓出一條道來,唯恐招惹到了這個女煞星。
男裝女子身邊的校尉一聽男裝女子似乎要把黑衣女子留下,正要下令發箭,卻被男裝女子攔住:“讓她走!”即使在這樣極度的憤懣之下,她兀自冷靜得很,她知道,這女子至少不是敵人,殺她有害無益。
黑衣女子一走,所有人的目光都全部傾注在了那剩下的幾十名山賊身上。
這些山賊此時早已是瑟瑟發抖,無一例外的面色蒼白,站立不穩。平日里,他們燒殺搶掠的時候,勁頭十足,真到了他們自己成為任人宰割的對象,那種恐懼又比常人多了幾倍。
驀然,一名山賊再也忍不住這種強烈的恐懼,“噗通”跪倒在地,朝著男裝女子這邊磕頭道:“饒命啊,饒命!”
有了人帶頭,其余的山賊也紛紛跪下,磕頭求饒不已。
男裝女子冷笑一聲,冷冷地下令:“全部綁起來,待得我們處理了箕州這幾個衙門的事情之后,交給衙門,依照各自的罪行從重論處!”
幾個以前做過不少傷天害理之事的,一聽要按照個人的罪行,而并不是統一處理,魂不附體,頓時嚇得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