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你來的實在太好了,我們這幾天,也正為此事發愁呢,時間太緊,想通知你都來不及了!”張大憨憨地叫道。
張易之一臉黑線。這兄弟二人除了幫閑、搗亂,其他的事情真的不擅長啊,就連稍稍動點腦子,恐怕都不是怎么會。
“我只想請問一下你們兩位,要是我沒有出現,你們現在會怎么辦?”張易之正色問道。
張大略略沉吟,道:“你不是已經出現了嗎?”
張二苦笑:“我想,我們應該躺在一張床上,在苦思冥想應對的措施!
張易之對這一對兄弟的智商,自此徹底絕望。房州這地方如此重要,不管是州府還是縣府的官員,肯定都是皇帝最為信得過的。“蘆葦會”這種事情,一旦被人捅到官府,官府的人必將無比重視,絕不會姑息的。
這兄弟二人,就連后世人人皆知的“有困難,找警察”這樣的意識都沒有,真是白瞎了在神都混了這么多年。張易之對他們深深的鄙視。
“五郎,說現在咱們也該怎么辦?”張二連忙向張易之反問道。
“當然是——”張易之正想說,報官。就在此時,他的腦海里閃過一陣靈光:不能報官!一旦報官,官府對武顯的保護,必將加強。到時候,“蘆葦會”固然是無法下手,他張易之勢單力薄,更是無望。
一個大膽的計劃驀然浮現在張易之的腦海里,他淡淡地說道:“當然是幫著‘蘆葦會’,把廬陵王給救出來!”
“什么?”張家兄弟二人差點跳起來:“五郎,你,你也加入了‘蘆葦會’,難道不是為了探查敵情,而是真的要謀反?”
也怪不得這兄弟二人吃驚。他們雖然加入了謀反組織,骨子里可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的謀反。他們雖然很希望跟著張易之這個慷慨的主子混,可張易之若要謀反的話,他們注定不會追隨。
“那你們看,我是那樣的人嗎?”張易之反問道。
“像!”“不像!”張家兄弟一個點頭,一個搖頭,神態截然相反。
張易之簡直想沖上去狠揍那個說“像”的張二,但理智還是讓他止住了惱怒,道:“兩個笨蛋,我現在告訴你們,我這次來,就是奉了圣上的旨意,秘密迎接廬陵王回京的,你們懂了嗎?”
“啊!”張大張大了嘴巴,道:“既然是如此,廬陵王若是被別人弄走了,豈不是更加麻煩?難道你壓根就不想把廬陵王接回去?”他畢竟也曾經在京里待過那么長時間,知道一些有關官場上各自為營的黨派之爭。張易之如果是其他派別的人,自然不可能希望廬陵王回京的。
“麻煩你個大頭鬼!”張易之覺得自己和這兩個人講道理真是太費力了。他們就適合帶在身邊幫忙泡妞、打架、搞破壞,其他的功能,暫時還不具備。
“圣皇給我的是密旨,你們懂嗎?密旨就是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的!我當然也就不能將此事告訴房州的知州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把他秘密偷出來!你們想想,憑著我們三個人,能把廬陵王一家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來嗎?”
張二眼前一亮,道:“妙啊!五郎妙計!咱們先幫這個‘蘆葦會’偷人,然后又從他們手里偷人!總之,我們通過兩次偷人,最后把人——”
“你能想明白其中關竅,很好!不過,咱能不偷人不?咱這是接人!”張易之不滿地說道。
張大也是恍然大悟,豎起拇指:“這招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高明啊!不過,這‘蘆葦會’也不是省油的燈,就憑咱們三個人……”
“我記得,你們兄弟當初跟著我的時候,可都是有一技之長的。如今這項技藝應該不至于那么快就消失了吧!咱們好好計議一番,這次若是能將廬陵王一家平安無事地送到神都。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好處什么的,我們兄弟倒是無所謂,我們兄弟從來都把情義放在第一位的!”張家兄弟二人信誓旦旦地說道。
又經過一番商議,張易之和張家兄弟將大體計劃籌劃得差不多,才算罷休。看看天色,太陽居然快要落山了,張易之便說道:“那就這樣吧,明天咱們還是裝作互不相識,在曉翠樓會面!我現在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就先在這里分別吧!”
張大連忙說道:“要么一起吃點酒吧——我們兄弟請!”
張易之擺擺手,轉身去了。
對于這張家兄弟二人,張易之還是很相信的。不是相信他們的人品,是相信以他們的能力,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編出天衣無縫的謊言來。況且,他們今天并沒有串供的機會。
不過,張易之決定現在要去找陸遠老伯,自然不能和張家兄弟繼續糾纏下去。
蘆葦會,取一“蘆”字,影射廬陵王。這個會就是為了廬陵王而成立的。張易之現在已經明白了,他相信作為此會成員的陸云,也知道。
推根究源,這“蘆葦會”的線索,張易之都是從陸遠老伯那里得到的。而且這老伯如此善良仁厚,張易之自然不愿看著他兒子成為謀反大案的犧牲品,他覺得有必要勸一勸陸云。若是勸不動,就需要果斷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陸云已經回家的基礎之上的。
若是陸云還沒有回來,張易之也不可能把這把扇子還給陸遠,他愿意丟給陸遠一些錢,然后這兩天就在旁邊看著,一俟陸云回來,立即采取措施。
房州城內的街道并不復雜,張易之沿著有些陌生的街道前行,還是很快就來到了陸遠所居住的街坊。
轉過街角,張易之一眼看見陸遠家門口的情形,心下頓時一凜。原來,幾個時辰不見,陸遠家門口居然早已不是當初那門可羅雀的樣子,而是哄哄鬧鬧地擠著不少的人。這些人交頭接耳地在那里,也不知在議論什么,有不少人還不時地向里面指指點點。
張易之頓時感覺有些不對勁,走過去,撥開人群,往里面擠。好不容易擠到前面一看,頓時傻眼。
原來,陸家門口那小小的院子里,赫然躺著兩具尸體!那尸體的后面,幾個衙門的捕快正攔著眾人,以防眾人打擾到里面仵作的檢查。而他們的前面,自然是兩個仵作了,一個正不停地在尸體身上指指點點,說出自己的判斷,而另外一個則不時用筆記錄著。
張易之對這些沒有興趣,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兩具尸體中的一具,恰是陸遠,陸老伯!而那另外一具,頭正好朝外,張易之能看清他的相貌——他長得頗為俊美,額頭之上,有一顆痣,很顯然,他就是陸遠的兒子陸云!
張易之只看得目眥盡裂,想不到短短時間內,這陸家父子居然死于非命!殺害他們的兇手,張易之不用去想,也能知道得很清楚——那一定是白天被他一腳踢成瘸子的韓棒子。張易之萬萬沒有想到,此人居然還有這樣的狠勁。早知道,他當時就該把他踩死!
就在此時,人群中有一個人認出了張易之,指著他說道:“對了,就是他,剛才我看見他從陸老伯的家中出來!”
張易之微微一愕,立即意識到,自己也陷入了麻煩之中。他相信,自己的事情,主要去一趟官府,定能說清楚。可是,他現在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去官府,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經不起耽擱。
看著兩名捕快向自己沖來,張易之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大喝一聲,轉身撥開人群就跑。對于那些不愿自動讓開的,他也不問男女老少,一律老拳相加,一拳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