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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云特勒發飆

  那弋特勒似乎已經習慣了眾人這種詫異的眼神,也不以為意,只是略略一笑。那云特勒卻有些不耐煩了,道:“喂,讓你去把你們那個什么什么王的叫出來呢!”

  若是方才,張易之聽見這說話口氣,定然大怒。這會卻十分的平靜。原因無他,這十五歲的小孩子,就敢帶著這么點人孤軍深入大周的地盤來接人,實在是令人不服不行。這種人,就算個性跋扈一些,也值得張易之讓他們三分,因為他們本就是有膽識、有本事的。

  張易之也不答話,回身過去,來到武延秀的馬車前,道:“大王,您也聽見了,這兩位突厥的領兵特勒,想要見見您,不如您就下車來和他們見個面吧!”

  里面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張易之湊過去細細一聽,卻忽然沒了動靜。張易之苦笑一聲,只好耐下性子略略等了一會子,卻一直沒有聽見任何動靜,他終于忍耐不住了,一把掀開車幔。

  果不其然,車內的角落里,武延秀正摟著幾個侍女,在那里瑟瑟發抖呢!他的面色固然是前所未有的蒼白,那臉上濃密的胡子也是一顫一顫的,看起來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張易之卻不淡定了,這小子這個反應,事實上已經很丟漢人的臉了。這時候他再回想一下方才那云特勒的嘲諷之言,居然覺得很有幾番道理。當下,他怒了,一把跳上車子,上前揪住武延秀,就往外走。

  那幾個侍女自然是一片慌亂,嘴里發出一陣一陣的尖叫,卻不敢阻撓張易之。而武延秀也是殺豬一般大叫:“張易之,你想要作甚?”

  張易之一邊拖著這廝往外走,一邊冷哂道:“大王,你兩位小舅子前來探望你了,馬上就要成一家人,你總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那武延秀哪管他什么小舅子大舅子的,他這人膽小如鼠,聽得突厥人所做的那些事情,就害怕得要命,更不要說見什么突厥人了。情急之下,他破口大罵起來:“張易之,你是什么東西,孤王要見誰不見誰,自己不能做主嗎,難道還要你來替孤王決定?快把孤王放開,不然的話——”

  張易之一陣無語。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老婆當初還曾經被這鳥人死纏爛打地追求過一陣子,是一件多么恥辱的事情啊!這種人,實在是連情敵都不配當。

  “不然你想怎么樣?”張易之手上和腳上并不放松,嘴里也毫不客氣。

  武延秀頓時噎住。他雖然是堂堂郡王,爵封一品,但真要論起來,就算是當初在神都的時候,都不能把張易之怎么樣。更何況,他如今就要入贅阿史那家族,成為突厥人的女婿。

  霎時間,武延秀就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再也沒有掙扎,只是軟軟地掛在張易之的手臂上,任由張易之將他夾在腋下,向前行去。

  旁邊的那些士兵還有宦官看了這哥們的樣子,再想一想方才那個云特勒不客氣的語氣,都是羞赧不已,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這位,實在是慫得沒法治了。

  不一會,張易之就將武延秀拖到了兩位突厥特勒的面前。那兩人的反應有些不一樣。

  那弋特勒的眼神里,滿是嘲弄之色,看他的樣子似乎想笑,但大概是想起眼前這廝是他的未來姐夫的緣故,只能強行忍住。但那輕蔑的神色,是任誰都能一眼看穿的。

  那云特勒的神色則不像是嘲諷,而像是憤恨。他的臉色漲得通紅,一張俊臉上布滿了怒色。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簡直就像是要噴出火來。大概,他和自己的姐姐關系更好一些,對于眼前這個窩囊廢,就更加要看不慣一些。

  “你給我站起身來!”那云特勒手上馬鞭一揚,發出一聲滲人的“呼——”,嘴里厲聲喝道。別看他年紀不大,喊聲也沒有多大的威勢,那形象看起來,卻殊為可怖。

  武延秀何曾見過如此兇神惡煞的人。想當初在神都的時候,人都說他那位姑祖母厲害,但他姑祖母說話的時候,也沒有見如此暴跳如雷的。武延秀毫不懷疑,只要他的反應稍稍遲了一點,那云特勒手中的馬鞭,立即會落到他的身上,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短時間內無法抹去的印痕。

  武延秀渾身一顫,連忙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來。

  那云特勒看了看長相極為威武雄壯的武延秀,再看了看俊美得像個小白臉的張易之。他們兩個,一個畏畏縮縮,膽小如鼠,一個恬淡從容,舉止有度,和他們的外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人道是,人比人,氣死人。眼前的情況就是這樣,張易之的從容,就愈發的襯托出了武延秀的懦弱。若是沒有張易之站在武延秀身邊,那云特勒或許還不至于對他如此憤懣,可是有了張易之在身邊,他這種憤懣就有了絕對的道理。

  “你給我站直一點,腰桿子挺直一點!”云特勒有點歇斯底里,把武延秀當他的士兵來使喚了。

  也顧不得身后近百漢人屈辱的神色,武延秀果然一個立正,把身子挺直了不少。這樣一看起來,果然是很有幾分挺拔威猛。

  云特勒臉上的堅冰并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他兀自惱恨得很,遂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武延秀乖乖地應道:“我是大周淮陽王武延秀!”

  “名字聽起來倒是不難聽,長得和他一般丑,膽子卻比任何人都小!”云特勒指了指身邊的弋特勒,說道。

  那弋特勒本來一直站在旁邊看熱鬧,一臉的笑容可掬。一聽云特勒這話,他那一張本就很黑的面孔,頓時成了紫醬色。但是,他的地位看起來明顯比云特勒低一些,竟是沒有任何出言反駁的意思,只能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神色別提有多尷尬了。

  張易之卻心下一動:“原來,這兩位特勒之間,似乎也有些不對付呢!”

  張易之并不知道這個信息對于自己是否有用。他只知道,這突厥之行,絕不會風平浪靜,隨時都有可能會揚起風波。為了自保起見,一切有可能用得到的信息,都不能輕易錯過了。

  那云特勒兀自不罷休,又當著眾人的面,狠狠地訓斥了武延秀一番,直將這個漢子訓斥得面紅耳赤,都沒有歇止的意思。

  最后,還是張易之看不下去了。他雖然也十分的不喜歡武延秀如此懦弱的人,但武延秀畢竟是漢人,而且是這次的和親對象。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對他橫加訓斥,所有漢人,包括張易之這個武延秀的前情敵都不免感覺面上無光。

  當下,張易之站出來,道:“云特勒,我看還是到此為止了吧,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咱們總該啟程了吧!”

  那云特勒臉色一變,扭頭瞪著張易之,卻見張易之正以毫不退讓的平靜眼神向這邊掃來。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相撞,久久沒有分開。

  最后,還是云特勒率先扭過頭去,望向別處,嘴里說道:“啟程可以,不過這個廢物必須和其他人一樣,騎馬!”

  武延秀的臉上,頓時現出哭色。

  云特勒卻以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怎么,你不愿意嗎?你要知道,在我們突厥,婦女和小孩都要自己騎馬的,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騎不得馬?”

  武延秀扭過頭來,求助地望向張易之。卻見張易之根本沒有向這邊看來,他只好咬了咬牙,應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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