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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再會韋蘭心

  那女子淡然一笑。張易之只感覺一種極致的魅惑,有如實質一般,從她的身上噴涌了出來,令人目眩神迷,想要抵抗卻無能為力。好在,就在張易之馬上要心神失守的那一瞬間,他想起了武裹兒,想起了這個姿容比起眼前的女子只有更美麗,并不相差分毫的女子來。

  “難道男人都是這樣喜新厭舊的嗎?見到了漂亮的,就會把已經到手的都忘掉——縱使那已經到手的更加漂亮,更加可愛,也更加愛自己?不行,我張易之不能這樣,也不會這樣!”

  霎時間,張易之的心神恢復了正常,他面容上的那一抹剛剛泛起的極致嫣紅很快就消退了下去。

  那女子的臉上,頓時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欣賞,道:“張將軍果然不愧是你們大周的少年豪杰,配聽我一曲!”她也不再多言,靜坐下來,開始彈奏。

  這一會子,她身上的那種魅惑之力,似乎被風兒吹走了一般,張易之睜開眼睛一看,這女子身上,居然散發著一種令人難以生出邪念的端莊氣質。

  “真是見鬼了,這女人還真不簡單,單是憑著這一手,我肯定,她就能把她見過的所有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只是,不知道這樣一個人,和韋蘭心有什么關系。”

  張易之心下里,還是有些憂慮。畢竟,那韋蘭心當初在大周的時候,不僅是張家的媳婦,更是長安韋氏的嫡女,和當今太子妃是堂姐妹。這樣的出身,可謂高貴。不過,她既然被俘到了突厥,想要保住清白,幾無可能。怕就怕,她不僅沒有保住清白,而且還和這個女子一樣,學了一身邪異的媚術,那就不好辦了。

  “咚咚——”在琴音響起,打斷了張易之的思緒。張易之放下不必要的念頭,開始細細聆聽。最初,這琴音并不稀奇,不過是巍巍洋洋,高山流水一類,但是,正當張易之以為這琴音要轉入昂揚的時候,卻意外地開始變得低沉。這種低沉,并非是極度的絕望和沮喪導致的情緒,而是一種淡淡的,若有若無的低沉,很有一種“花自飄零水自流”的意境。

  準確說來,這應該是在表達一種思念。不過,那具體思念的是什么,張易之卻不得而知了。張易之也沒有太大的興趣去了解,他其實只想盡快地知道韋蘭心的消息。而這女子的琴曲,雖然也算是妙極,和大師級別的慕云飛比起來,還是有小小的差距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曲終了,張易之輕輕地鼓掌,表達自己的欣賞。這種欣賞,絕對是發自內心的,眼前的女子,是他見過的第二高明的琴師。在這草原之上見到這樣一個人,殊為不易。

  “多謝張將軍欣賞了!”那女子回眸一笑,道:“你是第一個完整地聽完我一曲的人!”

  張易之笑笑,張張嘴,想要說話,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張將軍還是想問關于那個紙條的消息,對吧?”那女子笑道:“隨我來吧!”言罷,那女子便起身,領著張易之向前行去。

  張易之暗暗吃驚,想不到自己一言不發,一切念頭都在這女子的眼中。這女子,真是厲害得很。張易之對她的背景,越來越好奇了。

  兩人走過那座橋梁,對面的林子里面,忽然出現了一座宅子,準確地說,是一座小木屋。那女子就這樣從容地領著張易之來到木屋前面,道:“張將軍自己進去吧,等你出來的時候,想必你就已經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了!”轉身走了出來。

  事到如今,張易之也沒有遲疑,推開了那木門。他相信,不會有人以韋蘭心的名義來陷害自己。因為,除了張家的極少數人,沒有人知道韋蘭心的事情。

  隨著那木門的打開,耀眼的太陽光如影隨形,映照進了那原本略略有些昏暗的屋子里。

  這屋子里面的擺設,倒是頗為簡陋,矮幾、蒲團、胡床……

  對于這些,張易之都只是一眼掃過而已,他的注意力,很快就掃到了屋內唯一的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女子。

  張易之看不清楚她的樣貌,因為她是背對著張易之坐在那里的。從輪廓上看,此女正雙手合十,作念佛狀。聽見外面開門的聲音,她的身子明顯地微微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繼續念她的佛。

  看見這個女子,張易之才是真正地有些激動了,比起方才見到外面那大美女,還要激動得多。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和韋蘭心有著莫大的關系,甚至有可能就是韋蘭心本人。

  張易之緩步走上前去,來到了那女子的身后。但他卻在這關鍵的時候,停住了腳步,他實在是有些不敢去看這女子。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張易之可不愿承受這種失望。

  就在此時,那女子似乎感受到了張易之的目光,緩緩地垂下雙手,然后輕輕地轉過身來。

  “是你?!”張易之不由得一怔。原來,這竟是那天陪在彈琴女子身邊的那個女婢。再細細地看了一眼,張易之的嘴巴再次張大:“你,你就是韋蘭心,大,大娘?”

  原來,當天,張易之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彈琴女子吸引,并沒有怎么注意到她身邊的一個女婢,只是覺得她的年紀,比一般的丫鬟,要大一些罷了,更像個嬤嬤,而不是女婢。

  直到今天,張易之才有機會細細地打量了這女婢一番,頓時大吃一驚,這是韋蘭心,絕對是韋蘭心!

  將近二十年的光陰,在一個人的身上,當然會留下痕跡,而且必然會很深的痕跡,這是沒有懸念的。一般來說,二十年沒有相見的兩個人,再次相逢的時候,幾乎不可能認出彼此來。

  韋蘭心也不可能避免被歲月侵蝕,而且嚴格來說,張易之從來沒有和她見過面,第一次沒有認出來,也在情理之中。而且,當時那彈琴女子的光芒,太過耀眼,韋蘭心站在她旁邊,自然黯然失色,難以引起張易之的注意。

  但今天不一樣,張易之一心一意地望向韋蘭心,心下的震驚難以言喻。這個女子,從年齡上來說,已經三十六七歲了,但看起來也就是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頗為年輕。看起來,這些年以來,她并沒有如張易之想象的,吃太多的苦頭。

  要知道,一般這草原上的人,因為生計艱難,比起南方來,又要顯得老一些的。

  而韋蘭心的形象,比起張易之見過的那幅圖,自然是要蒼老了一些,但總體輪廓,并沒有大變,面目依稀還是當年的樣子。她的一頭秀發,依舊是烏黑的,并不像張易之的生母臧氏那樣,成了黑白相間的顏色。

  “想不到,你還能認出我來!”

  韋蘭心的眉目中,流露出多種不一樣的情感,有悲傷,有欣喜,有迷茫,也有若有若無的喟然。

  “大娘這些年,并沒有太多的變化,和當年你的那幅自畫像,并沒有太大的兩樣!”張易之調整了一下心情,言語變得利索多了。

  “是嗎?”韋蘭心并沒有顯得有多么高興,反而是有些低沉:“這么說來,你母親現在,老了不少?”

  “是啊,我母親,看起來好像比大娘要大十幾歲一樣,都是我們這些做兒子的無能,遲遲不能為她排憂解難啊!”張易之也是喟然。

  “你們?”韋蘭心很敏感地注意到了這個詞,眼中閃過一抹激動:“他現在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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