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之略略思慮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韋氏的要求。(.paoShu8.)
本來,把他和武裹兒的孩子抱去給武顯夫婦養,本身從輩分上有些亂套。不過,在這個將傳宗接代看作男人最大任務的時代里,抱養晚輩的孩子的事情,從不罕見。至于這個被抱過去的孩子,到時候算是張易之的兒子還是小舅子,以后張易之和武裹兒如何去和他相處,都不是現時需要考慮的問題。重要的是,武顯夫婦現在的確是太需要有一個孩子來鞏固位置了。這次的宮變的直接目標,武則天、東宮、張家應該說都沒有受到什么傷害,但經過后面的一番清算,“李黨”損失極大,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動搖了武顯的根基,否則的話,恐怕武顯夫婦也不會這么急切地提出這樣的要求。
韋氏見張易之答應,大喜。在如今這個年代,兒子隨不隨自己的姓氏,對于男人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問題。韋氏原本以為張易之沒有那么輕易答應的,打算聽一聽張易之的條件。想不到張易之如此爽快,倒是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自然不知道,作為穿越者的張易之,在姓氏承繼的觀念上,遠遠沒有她保守。在張易之看來,兒子的血緣才是關鍵,姓什么叫什么,關系其實并沒有那么大。何況,想一想多年以后,自己的兒子繼位,從此這天下名義上姓李,實際上可是姓張的,這實在不能不讓人興奮。
韋氏目的已經達到,遂笑道:“裹兒現在應該就在那邊她的屋子里呢,你去看看她吧!”言罷,用眼睛朝著張易之挑動了兩下。
張易之一陣無語。這丈母娘的暗示實在是太明顯了,根本就是鼓勵嘛!在如今這個時代,像這樣鼓勵還沒有成婚的女婿和自己女兒親熱的丈母娘,大概也就只有這位了,除此別無分號。
張易之赧然一笑,便向韋氏所指向的那屋子行去。不一會便來到了門前。
門是虛掩著的,很顯然,武裹兒早已知道張易之會主動來這里尋她。一種古怪的滋味襲上張易之的心頭。武顯夫婦連這樣的事情,都計算得清清楚楚,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張易之有些不喜歡這種感覺。什么都被別人計算得一清二楚,就連男女親熱,都被計算明白了,這……這…..這簡直是豈有此理嘛!
張易之轉身,正要離去,忽聽里面一個嗔怪的聲音傳來:“還說談完正事以后要和人家說說話的,這就要走了嗎?”
張易之愕然。他不知道,他方才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在了武裹兒的眼中。因為小娘子已經在那窗前站了很久了,巴巴的就盼著張易之過來,。若非張易之剛到門前,卻轉身欲要離去,她還不會出口。
張易之只好回過頭去,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人家時時都在想你,你卻一點也不想人家!”
張易之前腳剛踏進房內,還沒有看清里面的情狀,便看見一朵白云向自己飄了過來,然后他便一團溫香軟玉包裹住。
看著武裹兒俏麗如夕的面孔之上,彌漫著的疲憊和眷戀,張易之心下的那點不悅頓時被拋到了爪洼國。他雖然對于武顯夫婦有些不滿,但絕對談不上真正的怨懟,更不可能遷怒于武裹兒。
張易之反手一把抱起武裹兒,把小娘子驚得發出一聲訝異的輕吟。
“我也想你,時時都在想你!”張易之把武裹兒放在屋子正中的軟墊之上,自己也緊挨著她坐了下來。
“方才母親都和你說了吧?”武裹兒將張易之的大手抓住,不住地輕輕把玩著,嘴里說道。
“什么事說了沒說?”張易之故作愕然。
“你……”武裹兒大為羞赧,在張易之的大手之上狠狠地擰了一把。
其實這下并不痛,但張易之卻擺出十足的吃痛模樣,齜牙咧嘴,說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湊到武裹兒耳邊說道:“你母親和我說,要咱們生一個寶寶過繼給他們。岳父大人方才也和你說了這事吧?”
“嗯!”武裹兒輕輕地垂下頭去,雙頰染霞。盡管她和張易之早已有了夫妻之實,談及這方面的話題,還是不免有些羞澀。
“夫人,我的身上又受傷了,不如你來幫我按摩一下,治療傷勢吧!”張易之賤賤地笑道,伸手將武裹兒整個攬住。
武裹兒雖然面色越發的漲紅,眼神中卻泛起興奮之色。張易之的話,把她的思維拉回了當初前往黑沙城的路上。回想起那時候自己還傻傻的替張易之擔心傷勢,一心只想著幫張易之療傷,卻不知道早已被這色鬼猥褻了很多次了,她心下就是一陣大恨。
“哼,老娘要讓你知道知道厲害!”武裹兒暗暗忖道。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終于知道厲害的張易之走出武裹兒的屋子。他的神情極為自然,不過行步之間,頗有些綿軟無力,腳步輕飄飄的,就像在連“踏雪無痕”一類的輕功一般。
不過,他并不是失敗者,那位暗暗發誓要讓他知道厲害的小娘子,現在還躺在床上,早已沉沉睡去。她雖然最終戰敗,不過也算是達到了讓張易之知道厲害的目的。帶著無限的滿足和愉悅,她睡得很香。
張易之徑直走出東宮,沒有去和韋氏與武顯打招呼。說白了,他對于先前那點事情,還是略略有些芥蒂。
剛剛來到則天門前,忽然聽見后面有人在喊:“五郎!”
張易之回過頭去,看見高力士正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哦,是力士啊,恭喜你升官啊!”張易之笑道。
這次宮變,高力士是第一個得知消息的,并且很快通知了張易之,免釀大禍。后來論功行賞,他被封為宮闈令。別看這只是一個從七品下階的小官,在宦者之中,卻絕對屬于高官了。而且,宮人之間,其實主要比較的并不是官職的高低,而是受寵程度。在這一點上,高力士有著無與倫比的優勢。他現在內廷里面,用“炙手可熱”來形容,實在是一點也不過分。在內廷里面的權勢,他甚至已經完全超越了他的干爹高延福。
高力士淡淡一笑,他顯然對于這個官位并不是十分在意,道:“正要去找五郎,不想不期而遇,真是巧的很。圣人召見你呢!”
張易之心下一動:“武則天這么多日子以來,一直避免和我見面,現在終于要見我了嗎?也不知道她打算如何措置我!”
“既然是圣皇相召,那就去吧!”張易之道。
高力士點點頭,轉身帶路。他張了張嘴,似乎是要說什么,但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不時地回頭望著張易之,眼神里滿是擔憂。
張易之心下一沉。他知道,高力士并不是一個能藏得住心事的孩子,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必有原因。不過,他不會追問什么。因為對于高力士來說,這種神情本身就給張易之打了預防針,再向他逼問什么,就屬于過分了。
“五郎這次進宮要小心說話,圣人這些天……”高力士忽然小聲說道。
張易之沒有說話,心中泛起了感激之情,高力士的這句提醒,完完全全是出自對他的關心而發,這就足夠了。要知道,一般的官員見駕之前,都是要遞上茶錢,向宮人打聽皇帝的心情一類的問題的,這是規矩,高力士恐怕也收受了不少這樣的錢。而現在張易之沒有給錢,他主動警示,等于是完全把張易之當成了自己人。
“力士放心就是,我自有道理!”張易之淡然地說道。
其實,他也明白,現在的武則天不論如何,心情是不會好的。她這段時間最看好的孫子發動宮變,要殺她奪位,而最小的兒子也因此受到牽連,作為一個祖母和母親,武則天也很難在短時間內釋懷。
還有就是張昌宗了。張易之已經從張昌宗的嘴里知道了那天晚上的真相。后來,宮里傳出張昌宗身死的消息,而其他身死的人都已經有了撫恤,唯獨張昌宗,張家至今沒有收到任何撫恤。這就說明,女皇其實還是不愿意相信張昌宗已死的“事實”,她還妄圖把張昌宗找出來。只可惜,她的努力顯然是徒勞的。張昌宗作為武則天老年最大的精神支柱,欻然倒塌,縱使武則天心志堅定,也難免要大受影響。
這兩件事情同時發生,武則天現在心情要是能好起來,那才是見了鬼呢。張易之忖道。
一路上,張易之一直在思量兩件事。第一,是武則天將要如何面對自己。畢竟,張昌宗是因為她的放棄而“身死”的,論起來,是她武則天對不起張家,對不起張易之。
還有另外一件事,是她打算封自己個什么官當當。張易之本身對于官場浮游并沒有太大的興趣,他更向往武攸緒大神棍那樣的日子。不過,現在他作為武顯手下的第一大將,必須要為穩固武顯的位置而努力。因為武顯若是倒臺的話,他張易之恐怕也要跟著受牽連,甚至丟掉性命。不論是李家還是武家的其他人上臺,都很難容得他這個張昌宗的兄長活在世上。
現實很殘酷,張易之只能去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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