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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獵皮人、好人,和黑人

  “查清楚了,是南邊麥肯斯城的獵皮人小隊,有四個人,和咱們這的三個獵皮人是聯盟隊友。他們在北邊大賺了一比,路過時被攔下來慶祝了一番……這是他們的具體資料。”

  西奧多他們調查了‘好身材姑娘’。正是理發小館的維瑟,漂亮的荷蘭姑娘。

  維瑟知無不言,但是西奧多他們要獲得具體資料,包括四個獵皮人暫時的住所,以及和伯明翰兇殺案的關系,折騰八個小時才搞到清楚。

  “他們中有人離開過?”麥克看資料時眼神一凝。

  “是的,離開了二十分鐘。”

  “維瑟不敢幫著隱瞞,但是獵皮人之間非常團結,應該會稍微的少說那么的幾分鐘時間。這個叫湯姆,好吧,不知道他有沒有一個叫杰瑞的朋友。他應該離開了半小時左右,作案的時間有所缺乏,暫時不用管他。”麥克等人坐上馬車,車轱轆便緩緩轉起來了。從慢到快。

  先是他房子海邊的貝殼小路,略微顛簸。等進入了弗萊克城后,麥克就偏著頭,欣賞常綠闊葉林好像閃躲又好像害羞似的遮擋城市和大海——這是北美洲殖民地的“古老”建筑和難以破壞的自然景觀交叉的奇跡,至今讓他震撼。

  而等到他存檔的地點時,空中飄蕩的半金色光球就更加的奇幻了……

  因為距離兇殺現場很遠的關系,等于八個月前一百倍的邪惡威壓對麥克來說,幾乎和吃一口抹了辣椒醬的白面包一樣自然。他眨眨眼睛,它就散成一縷淡淡的黑霧,也繼續跟隨兇手的腳步——

  沒有人可以逃脫他這種變態的,超越一切常識,甚至忽略一切自然法則的可怕追蹤。這是非常高效的,也是非常顯眼的。

  于是馬車跟著麥克指引的方向走,然后沒過多久……

  “這個該死的瘋子!”趕車的西奧多突然罵了一句。

  因為連上昨天晚上的,他們跟隨麥克‘追蹤’的線索,竟然一共闖進了兩家咖啡店,六個廉價酒吧,一大片農場,還有兩個深夜才播出的,一俗一雅的戲劇場?兇手在殘酷的奸殺和虐殺之后,竟然閑情逸致的去了這么多娛樂地點?

  “是的,他是個瘋子。”

  麥克計算著說:“按照我們跟隨的他的行程來看,他很可能在慘無人道的虐殺和奸殺掉伯明翰夫婦后,先去咖啡店喝了杯咖啡,享受咖啡和他做下的慘事帶來的快感的余韻;然后花兩個便士買了很多最便宜的酒,走向農場享受屬于他的高潮后的安寧;之后覺得非常回味,就去俗氣的肉場欣賞了黑人和印第安奴,以及廉價白人娼妓的光屁股表演?”

  “他最后還‘崇高’了一下,花更多錢欣賞貴族滿是‘啊’、‘上帝’還有‘心肝’的歌舞劇呢!”伍爾夫對貴族不太感冒的加了一句,痞里痞氣的笑起來,“不過還好,我們又排除了一點……兇手,不,這個割掉伯明翰夫婦頭皮的瘋子,他如果不是怪物的話也不會是人類中的印第安人?是嗎親愛的麥克探長?”

  “印第安人不可能在弗萊克城里自由的行走。而且就人類而言,我一開始想的是一個黑人或者白人,不過,如果兇手在隨便的一個地方使用過半塊銅便士的話,他是一個黑人的概率就很小了。”

  麥克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窗外。

  馬車早駛出了弗萊克城區,外面是泥土的小路和成片的農田,一畦畦苗長得青青翠翠、擠擠簇簇,很像平平整整地堆放了一疊綠毯。

  追蹤的黑煙已經散開,變成了黑霧。黑霧卻越來越淡,仿佛白日里的幽靈四處盤旋——這代表他們距離兇手越來越近了……

  “咔擦!”麥克給心愛的簧輪短槍裝上彈藥。

  看到他的舉動,茱莉亞也用包著白布的釬子往槍筒里搗進火藥,裝上彈丸;鄧巴抓緊兩倍大警棍;阿利拔出半截的法國刺劍;伍爾夫摸了一下臉,指縫中露出短匕首鋒利的亮光。

  至于在外面趕車的西奧多,他用不著準備武器,巡警制服里護甲似的藏著兩把瑞典莫拉刀,貼著胸毛安放……

  “就在這里……該死!”麥克突然掀開車簾。

  因為他很詫異濃郁黑霧盤旋的地點,竟然是一座破敗的農場?他知道這里只有一些從非洲販賣而來的黑人,唯一的白人是苦苦支撐農場的老彼得。老彼得是殖民過來的,老實巴交,關鍵是老彼得的身上沒有任何的罪惡煙霧。

  老彼得就是英國最普通的農民,因為殖民過來的早,分配了一些土地。心地善良到爆表,把農場里的兩個黑人也當成親人。

  另外最重要的是:老彼得還有一個別人不知道的親近晚輩。

  就是他:麥克.托爾斯得!

  “嗨!親愛的小麥克!你是又帶著好酒來探望可憐的老彼得嗎?”遠遠的有人在喊,身為小農場主的老彼得也在地里干活,看見麥克一行人就奔跑著,快活到花白的頭發都雀躍起來,顯然麥克的到來給了他極大的驚喜。

  “麥克,我可愛的小麥克,我以為你會醉死在你海邊美麗的家里。可憐的老彼得想去探望你,但是你說過的,你可以來拜訪可憐的老彼得,可憐的老彼得卻不能去主動找你。”老彼得的情緒激動,他孤陋寡聞,記得的還是那八個月的事情。

  “是的,老彼得,我很開心你記得我說過的話。”麥克用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審視老彼得。沒有看見罪惡黑霧就放松了,心底繃緊的弦一下子彈了起來。

  老彼得,或者說,他在弗萊克城市除了老狗旺財和茱莉亞以外最親愛的老彼得。

  五年前,也就是麥克十二歲的年紀,拳頭還打不死一只最孱弱的美洲河貍的時候,他吃不飽飯,餓得發慌,恨不得把樹皮蝎塞嘴里咀嚼的時候,老彼得給了他半盆土豆泥,微笑著看他吃完。

  因為那頓飯他有了力氣,沒有淪為和黑人同等地位的契約奴。

  他學會了偷,學會了搶,學會了拉幫結派和用木矛、牙齒以及鮮血咬死二十五英寸高的美洲虎——那張‘虎皮’是他在弗萊克城最初的威風,付出的代價是:十三個孩子里只有帶著旺財的他活下來了……

  “我的小麥克,吃飯了嗎?今天有土豆泥和沙拉,還有你讓人送過來的野牛肉。我再出去買一些別的……你上次派人送來了十英鎊,這太多了!我剩下了很多錢。”老彼得擔心麥克因為工作忙的關系沒時間吃飽。

  他不認什么‘印第安老斑鳩’,只知道麥克是他的‘孩子’,吃飽了才有力氣。

  “吃過了,很飽。不過親愛的老彼得,我記得還讓人給你送了西紅……狼桃的幼苗,如果果實成熟了,我希望帶走一些。伍爾夫,你陪我親愛的老彼得一起去。”麥克不忍心拒絕老彼得的好意,使眼色讓最機靈的伍爾夫帶走老彼得,也保護老彼得。他要在這里搜索兇手,那個很可能不屬于這座小農場的,藏匿在某個陰暗角落的‘白人’兇手——如果老彼得不是兇手的話。

  伍爾夫很默契的懂得麥克的意思,手掌摁在匕首上護衛老彼得離開。

  除了鄧巴不擅長搜索,也要貼身保護麥克以外,西奧多等人包括茱莉亞也散開了。因為農場不是很大,一小時后回到麥克的身邊……

  “農場里只有四個人。兩個黑人,兩個白人。”

  西奧多用一種古怪的語氣道:“獵皮人里的湯姆就住在這里,花了七個便士借宿了老彼得一間不錯的屋子。或許……他就是兇手?”

  “從那間酒吧到伯明翰家的屋子需要十分鐘,來回是二十分鐘,加上伯明翰夫人被奸殺以及伯明翰先生被**殺的工夫,起碼需要四十分鐘。他的時間不夠。”麥克分析道:“獵皮人湯姆的嫌疑不是很大。”

  “或許維瑟騙了您?約翰離開的時間不是二十分鐘,而是四十,甚至五十分鐘,一個鐘頭?”

  “除非她的膽子長毛。”

  麥克擺擺手。

  他正在思考,而思考讓他的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顯然這種腦力的消耗也并不簡單。幾條簡單的線索在他腦海中互相貫穿,然后剝離、分散,變成更多的幾十條糾纏在一起的線索,和他的理智、情感,以及理智和情感之間瘋狂的對撞著。

  “沒有別人了?或者怪物?”他突然問。

  “房間里沒有。”西奧多擅長搜索房間,更擅長巷戰。

  “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逃出農場。麥克,你是知道我的,在這樣方圓二百碼的小農場里沒有人可以躲過我的眼睛和火繩槍槍口。阿利搜尋的時候我在谷倉屋頂,就算周圍有一些小樹,兇手也不可能在我的槍口下跑出去哪怕只有是二十碼。”茱莉亞把火繩槍里的火藥傾倒出來,用包布的鐵釬子擦拭后換上新的,從而確保隨時都可以精準的開槍。

  “親愛的麥克探長大人,我敢保證曠野里沒有,而且除了老彼得以外,整座農場的人都在隔壁的谷倉。您是知道我的,被我搜過的地方不可能藏人,甚至藏不下食尸鬼……連鼴鼠洞都被我翻過。”阿利.奧利弗靠在谷倉大門口擦拭他雪亮的刺劍。就在剛才,這把法國刺劍好像一百根箭矢一樣刺穿了十三個鼴鼠洞,確保沒有任何可能的存在藏匿其中。

  阿利的聲音有些焦急。因為他相信麥克的判斷,所以更加擔心的是麥克會質疑他的能力,讓他有一種辜負了麥克的信任和栽培的罪惡感——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比他第一次殺人的感覺更糟。

  “既然如此,我們就擁有四名嫌疑人了。而且非常遺憾的可以排除兇手是怪物的這條選項了。”麥克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平靜說話。

  他相信自己的兄弟姐妹,起碼相信他們的本事,所以點著雪茄裹了一口,然后叼著雪茄,用鮮紅的蔓越莓墨水寫出了一份“人”的清單:

  1.獵皮人湯姆(嫌疑性?)

  2.老好人老彼得(嫌疑性?)

  3.黑人艾伯特(嫌疑性?)

  4.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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