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永走出長途汽車站,向附近的火車站走去。
當兵兩年,第一次回家探親,他的心情格外激動。
“你個沒出息的慫貨,要是在部隊上還混不出個人樣,干脆死外面算了,別回來跟老子丟人現眼!”時過兩年,父親的叫罵聲仍在耳邊回響。
兩年的時間,他靠著自己的不斷拼搏,發憤圖強,努力鉆研,終于從大頭兵升入士官行列。
他可以揚眉吐氣、昂首挺胸地回到家鄉了,他仿佛看到了父親自豪的笑臉和村里人羨慕的目光。
想到父親,他的身上還是會感到發緊,可能是從小到大的條件反射吧!
沒有文化的山里漢子脾氣暴躁,不會講什么大道理,反正從小到大,不聽話就挨打,董永就是這樣被父親一直打到當兵離開了家。
父親還美其名曰:“這叫慈母嚴父,男孩子性子太野,三天不打就會上房揭瓦,想有出息,就得隔三差五的給他松松筋骨。”
每次挨打,善良的母親都會拼了命地護著他,結果就是他和母親一起被父親暴打一頓。
可以說他小時候的家庭生活還不如士兵突擊里的許三多,他完全就是在冰火兩重天的環境中長大的。
董永痛恨父親,卻又很無奈,他不是個好父親,但卻是一位盡職的父親。
在大山里刨食吃的人掙倆錢不容易,農閑的時候,父親便會去山下的磚廠搬磚,為的就是給他掙學費和衣服行頭,說是到縣城上學穿的不能太寒磣了,會讓人瞧不起的。
因為父親好面子。
他升入初中以后,就給自己立下了鴻鵠之志,一定要給自己插上知識的翅膀,飛出大山,離這個原生家庭越遠越好。
結果第一次高考他落榜了,被父親打罵一頓后,重新進入學校復讀。
可天不遂愿,第二次高考成績還不如第一次。
“笨蛋,十把斧子都劈不開的榆木疙瘩,天生就是一個戳牛屁股眼的貨,成不了啥氣候!我給你報了名,當兵算了!要是在部隊上還混不出個人樣,你就干脆死外面別回來了,省的老子被你臊死!”
董永就是在父親的叫罵聲和母親的淚水漣漣中,穿上了軍裝,來到了東北這片白山黑水中,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子弟兵。
......
在大山里生活了兩年多,董永已經不習慣眼前車水馬龍的喧鬧,走著走著,忍不住就走出了節奏感,還很正點。
火車站近在眼前,出站的人流讓董永往路邊上靠了靠。
一位扎著馬尾辮,氣質美好的女孩子進入董永的視線,可能是女孩子太漂亮太出眾的緣故,使得董永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女孩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面包車,她的身后跟著一個拎著大行李箱的男人,隨著上了面包車。
面包車開走了,董永收回目光邁上路邊的臺階,不知道為何,心隨意動的他又轉頭看向離去的面包車。
忽然,他發現女孩在對著后面的玻璃窗哈氣,軍人的直覺讓他的心頭一跳:“不好,這女孩有危險!”
果然,女孩的手指迅速在霧氣的玻璃上寫下“SOS”。
董永果斷地朝著面包車追去,因為人流的原因,面包車的速度并不快,他三步并作兩步,很快就追上了面包車,“啪”地拍了一下面包車窗的玻璃,在司機愣神踩剎車的一剎那,他箭步竄到了面包車的前面,單手做著停車的動作,嘴里同時喊道:“停車!”
一個急剎車,面包車前栽后蕩停了下來,司機氣急敗壞地探出頭來喝道:“當兵的,你不要命了!”
“你們把我妹妹拉去哪里?”
“你妹妹?”司機一愣,本能地扭頭看向后面坐著的女孩。
“哥,我以為你不來接我了,我就上了學校接站的車!”女孩裝作高興的樣子大叫著,盡量把身體往前探,朝前面的董永揮著手。
“你也太性急了吧?我就是晚到了幾分鐘而已!”董永故作責怪地往車門口走。
面包車的門開了,女孩白著臉探出身子,不顧一切撲到董永的懷里。
董永嚇了一跳,趕緊丟下手中的行禮,把女孩子抱了個滿懷。
董永耳熱心跳,趕緊把女孩子放到地上,誰知女孩可能是受了驚嚇,竟然緊緊摟著他的腰不撒手。
男人把女孩的行禮箱和一個包包放到了地上,一句話沒說就拉上了車門。
面包車開走了。
董永趕緊拍拍女孩的肩膀:“他們已經走了!”
女孩離開了他的懷抱,看著遠去的面包車,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嚇死寶寶了!”
董永啞然。
女孩轉頭看著眼前的董永,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猶豫了一下,調皮地行了個舉手禮:“謝謝解放軍......叔叔!”
“呵呵,我有那么老嗎?”董永摸著臉上剛剛長出的胡茬。
女孩的臉紅了。
......
“我叫米粟,是今年春城大學的新生。”
“米粟,這名字有點意思!呵呵,原來是大學生!”
“你......”她不好意思問他的姓名。
“我叫董永,大頭兵一個,準備坐火車回家探親。”
“你在這里當兵?”
“不,我的部隊在大山中,是來這里坐火車的。”
“多謝你今天救了我,要不然......”米粟紅了眼圈。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乖乖地上了車?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被人下了迷魂藥啊!”
“我蠢唄!今天是學校規定的報到日,誰知剛出站便被兩個男的忽悠了,說他們是學校接站的,我一時大意便上錯了車,等上到車上一看,就我一個人,我就知道壞了,可能是遇到人販子了,但已經下不去了!”
“你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要不然等到了人少的地方,他們就會對你下手,到那時你可就真逃不掉了。”董永佩服女孩子的心智。
“以前經常在報紙上,電視上看到過這些報道,心里也一直提防著,沒想到初到春城我就著了道。
你不知道?我剛才都快被嚇死了,以為自己真得完了!可我知道害怕沒用,我必須自救。趁著對方還沒有對我下手,我必須盡快行動,先下手為強,沒想到老天爺竟然派了一名解放軍來拯救我,我真是太好命了,嘻嘻!”米粟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所受的驚嚇。
“你很聰明!”董永贊道。
“哦,董永......哥哥,謝謝你救了我!”
“最應該謝的是你自己,竟然懂得使用求救信號。”
“上高中的時候,老師在英語課上給我們講過,就記住了。”
......
董永推著米粟的行李箱,在經過一段尋找后,按著提示把米粟送到了春城大學的接站點。
看著董永揮手告別的身影,米粟突然鼓足勇氣喊道:“永哥,你等等!”
飛快地取出筆記本和筆,刷刷地寫上自己的名字和手機號。
“永哥,你返部隊的時候,路過春城,一定要到學校來找我,我等你!”米粟紅著臉,把折疊好的紙塊塞到了董永的手里。
少女的心思,已經從躲閃的美眸中流露出來。
董永的臉跟著紅了。
他把紙塊緊緊地攥在手心,突然向女孩行了個軍禮,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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