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君庭把趙建新送到樓下,在單元口對趙建新說道:“粟老師是個好人,這么多年,只管教書育人,社會上的人情世故她是一竅不通,所以和她說再多沒用,這個家里我說了算。”
趙建新點頭,然后手指著禮盒:“米叔叔,這什么意思?”
米君庭呵呵一笑:“這是米粟親手做的甜點,你拿回去給父母嘗個新鮮。當然這些甜點比不過你家那些高檔點心,但卻是米粟用心做的,味道相當不錯!”
趙建新聞聽,心中大喜,立刻把禮盒接過來捧在手心:“太好啦!米叔叔,米粟親手做的甜點,這可是無價之寶,千金難求,我爸媽一定會喜歡的!”
“呵呵,喜歡就好!你的父母都是揚城的名人,你又是粟老師的學生,還是米粟的同班同學,這些都是緣份,今生得好好珍惜啊!”米君庭話中有話地說道。
“米叔叔,您說的太對了!我也是這樣想的!”趙建新連忙點頭。
米君庭點頭,一語雙關地說道:“考上大學,人生的基石已經做好了鋪墊。以后做事得學會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沖動行事,圖一時痛快,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后果。你是聰明人,米叔我言盡于此。”
趙建新不傻,從米君庭的話里,他聽出了米粟可能已經猜到金楠澤挨打的幕后主使是他。
難怪今天他登門主動示好,米粟竟然避而不見,粟老師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
“原來如此!這個金楠澤真是陰魂不散,人都走了半個多月,還有如此魅力,看來當時打得還是太輕,毀了他那張人妖臉,看米粟還會念念不忘他?”趙建新在肚子里咒罵著金楠澤,臉上卻裝著一副無辜樣:“米叔叔,你說的太對了!我這個人就是太愛感情用事,以后你多教教我怎么做人!”
米君庭微微一笑:“年輕人喜歡感情用事很正常,否則還叫年輕人啊?只是別用過了度,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趙建新沖著米君庭一鞠躬:“謝謝米叔叔,圣言聆聽,醍醐灌頂,終生難忘!”
米君庭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吧,明天下午來接米粟。”
趙建新一陣驚喜,連連點頭,告辭而去。
米君庭望著趙建新走出小院,鉆進停在路邊的銀色寶馬。
銀色寶馬開走了。
米君庭若有所思地看著遠去的寶馬,陷入沉思當中。
米君庭回到二樓家里,粟利萍問道:“送個人送那么長時間?”
“哦,在樓下閑聊了幾句。”米君庭端起趙建新沒碰的大紅袍,咕咚咕咚下了肚。
米粟從房間走了出來,看著父親說道:“爸,和這種人渣有什么好說的?浪費唾液!”
米君庭沒接米粟的話,而是對粟利萍說道:“利萍,你不是說我們一家今天去游園嗎?”
粟利萍一拍腦門,“對對對,都是讓這個趙建新鬧的,正事都給忘了!”
“爸、媽,你們想去游園?大過年的,人多的都踢屁股,我不去!”米粟說道。
“那你想去哪?我們聽你的!”米君庭說道。
米粟頓了一下,“爸、媽,我想提前回春城看看金楠澤,我不放心。”
“不行!”粟利萍立刻反對:“學校還沒開學,你要住到哪里去?”
“金楠澤的房子很大,我可以住他那里!”米粟豁出去了。
“你一個大姑娘,說出這樣的話你害不害臊?”粟利萍生氣道。
“我已經給你們說的很清楚了,我們就是好基友!”米粟好不示弱。
“可他首先是個男人!”粟利萍提醒道。
“男人怎么啦?我爸也是男人!讓我爸說,男人是不是都很獸性?!”米粟可能是太擔心金楠澤,所以口不擇言地懟粟利萍。
“君庭,這就是你慣出來的寶貝女兒,說話不過大腦,整個一沒教養的!”
米粟大聲說道:“我怎么沒教養了?難道談及人性的問題就叫沒教養嗎?”
“米粟,怎么跟你媽說話呢?大喊大叫沒一點規矩!”米君庭沒有想到上大學離開家半年的女兒好像完全變了個人。
“我是沒規矩,我的規矩都在十八歲以前透支完了!”米粟的嘴巴依舊不依不饒。
她這么多年一直很滿意自己管理情緒的能力,可今天她不想再管理了。可能是這段時間壓抑的太狠了,她想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一回,好好釋放一下被圈起來的那部分情緒,她想見識一下它們爆發起來時的能量。
“米粟,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米君庭吃驚地看著小臉漲紅的女兒。
“爸,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在說什么!”米粟激動道。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媽管你太緊了嗎?”米君庭到底是個政工干部,他已經感覺到米粟今天是要借題發揮。
“與其說是管的太緊,倒不如說我是在你們編織的所謂愛的牢籠里生活了十八年!金楠澤有心里疾病,而我同樣也有心理疾病!我們只是病因不同,所以導致了不同的結果!
說白了,我和金楠澤倆人,一個屬于被人愛護到極端的人,一個屬于被人放棄到完全自生自滅的人,我們兩個都屬于生活中走極端的人,而且屬于兩個不同極端的人!”米粟語速很快,情緒已經快靠近失控的邊緣。
“米粟,冷靜!爸爸糊涂了,爸爸真的不明白,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在你這里竟變得如此不堪,你的一句牢籠生活,讓爸爸的心猶如掉進了冰窟窿,寒透了!”米君庭一手撫胸,一手扶額跌坐在沙發上。
粟利萍仿佛不敢認識眼前的米粟,那個她曾引以為傲的乖乖女哪去了?
米粟也覺得言重了,可心中的閘門一旦打開,豈能說喊停就喊停。
她索性不管父母是否能承受住自己的指責,也要把積壓在心中多年的郁悶吶喊出來。
“爸、媽,從我會說話開始,你們就教我背唐詩宋詞,背的好,我便有獎勵,背不出來,你們就讓我一遍遍的背,直到背會為止。
有時候我頭疼不愿背,你們就認為我可能是裝的,目的是為了逃避背唐詩宋詞。
我哭我鬧,不管用,你們倒是不會像別的家長那樣罵我打我,可你們對我的不理不睬其實也是一種冷暴力。
你們在我的面前從不吵架,給我一種名義上很溫馨的家庭,其實你們關起門來半夜吵架我都知道,你們互相指責對方,所謂的風度與教養全部被你們踩在了腳下。
可是白天在我的面前,在鄰居們的面前還要裝恩愛夫妻,為的就是別人羨慕的眼神和贊揚。
你們每天在我面前演戲,我還得陪著你們演戲,不知道你們累不累?我是真的很累!
……”
米君庭、粟利萍的臉在變白,眼睛在驚駭中越睜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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