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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外賣(三)

  顏駿澤是鐵了心準備離開,帶著香兒往客廳門口走去。

  此時香兒也有些納悶。

  就她所知,除掉怪異根本不看什么時辰的,只要怪異還在這里,能力足夠的情況下就可以除掉。

  不知道顏駿澤這是鬧得哪一出。

  兩人走到門口,有些著急的孫長彪也跟到門口,他妻子吳曉燕似乎不知所措,還以為自己什么地方做錯了,忐忑不安的也跟了過來。

  顏駿澤轉身道:“不用送了。”

  孫長彪干著急,暗道我特么哪兒是送你啊,你怎么能現在就走呢?

  忍不住了,正想要開口,被顏駿澤一句話又給堵了回來:“你們在遇見怪異的那天,是不是吃了一個送錯的外賣?”

  孫長彪一愣,點頭道:“是的,那外賣送過來時正好快吃晚飯,我一看這傻婆娘還沒做好飯,一時沒忍住,就干脆手下給吃了。”

  “這外賣……是什么?”顏駿澤問。

  孫長彪陷入遲疑,似乎在回憶:“呃,是一種干拌的粉條,配料有番茄醬、洋蔥、牛肉顆粒,味道酸酸的,湯都沒有,不怎么好吃。”

  “通心粉。”顏駿澤自言自語,又問道:“那送外賣的人長什么樣?”

  “看不太清楚。”孫長彪搖頭,“那人又瘦又高,應該也有四十多歲了,但我們這里走廊外面比較黑,面貌看不太清楚。”

  “身材又瘦又高?”

  按照孫長彪的描述,顏駿澤把這送通心粉的人與給司囡囡送披薩那人的樣貌做了對比,感覺身材差不多,應該是同一個人。

  這就說明,送這詭異外賣的人并不是很多。一個是這高瘦男子,另一個是那個子較矮的中年男子。

  “這……這,大師,為什么要明天才能除掉怪異?”眼見顏駿澤已經走到門外,孫長彪忍不住了,終于開口問了出來。

  顏駿澤再次奉上一個騷意慢慢的笑容:“我沒帶工具。”

  出了小區,走在街上,顏駿澤把手機掏出來,查看其他幾個吃了外賣后鬧怪異的家庭信息。

  香兒湊到他旁邊,好奇道:“為什么非要明天?”

  顏駿澤反問香兒:“看見孫長彪這家伙后,你有什么想法?”

  香兒跟了顏駿澤這么些時日,成長還是很快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看我的眼神很有侵略性,還有,他沒把自己老婆當一家人。”

  “還有呢?”顏駿澤又問。

  “他……他……”

  香兒支吾半天說不出來,顏駿澤接過話道:“他可能還對我們隱瞞了什么。”

  “對對。”香兒點頭,“他一直不讓他老婆說話。”

  “這種人讓我很反感,所以他多受一會兒罪也是必然的。”顏駿澤點頭。

  香兒納悶道:“如果今天不除掉怪異,萬一正好就是今晚他們一家被怪異殺死了呢?”

  顏駿澤笑了起來,內視了一眼自己腦海里、在進入孫長彪家里時彈出的任務信息,不再說什么。

  回到隔壁的酒店,顏駿澤心里做著打算,準備用明天一天的時間,把所有吃了詭異外賣、被怪異纏身的家庭全部走一遍。

  這些家庭的地址都在天盟的南城區,路程不算太遠。

  等收集了足夠多的信息后,才可以做出推測或者判斷,找出這送外賣的人。

  顏駿澤相信只有找到送外賣的最終源頭,那些吃了外賣的人被怪異纏身的問題才算真正被解決,現在讓他一個一個挨家挨戶的清除每一只怪異的話,恐怕累都要累死。

  短時間內,別想要回順天市。

  回到酒店躺在寬大柔軟的床上,顏駿澤很快進入夢鄉。

  香兒則是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等顏駿澤睡著了才去衛生間洗了個澡,然后裹著浴巾光腳走出來,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夜幕下的這個城市。

  她非常享受這種感覺,記得第一次和顏駿澤住酒店時,自己就站在窗前看了一晚上的夜景。

  每當這個時候,香兒都有一種融入到了這個城市、融入到每一個社交圈、能夠與任何一個人無障礙交流的舒適感。

  這與她以前的生活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她很陶醉。

  孫長彪家。

  在顏駿澤和香兒離開后,孫長彪一張臉陰沉下來。

  氣呼呼的回到臥室,把臥室門關上,脫下外衣坐在床上,點了一支煙,也不管屋里通不通風,大口抽了起來。

  瞧見他這副模樣,吳曉燕更加忐忑不安,她不是擔心顏駿澤沒有除掉怪異,而是知道丈夫現在很生氣,按照以往的遭遇,這個氣極有可能會撒在自己身上。

  在客廳外面磨磨蹭蹭的關掉電視,檢查門窗,然后才畏畏縮縮的打開臥室門,走進了臥室。

  孫長彪也沒看她,一邊抽煙,一邊開口道:“剛才你想說什么?一個勁兒的要插話,沒看見我在和除靈人大師講話嗎?懂不懂規矩?”

  吳曉燕趕緊...

  搖頭:“因為……你……你說的……不對。”

  “哪里不對?”孫長彪猛地吸了一口煙后,把煙屁股摁在床頭柜的煙灰缸里,“難道你不是在洗碗的時候看見的那顆人頭?難道你沒有被嚇跑?難道我沒有趕過去?”

  “你……你沒進廚房,你推我,我摔倒在廚房,那人頭和我……說話……”吳曉燕支支吾吾道。

  “我推你了嗎?臭婆娘,是你自己摔進去的。”孫長彪眼睛一瞪,指著吳曉燕道:“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別特么出去亂講,我可沒碰你。”

  “你推我了。”吳曉燕仍舊道,“還拉……拉上了廚房的門”。

  “你再說一句。”孫長彪從床上站起來,雙手捏成拳頭,面露兇光,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女人。

  吳曉燕噤如寒蟬,嚇得不敢再說話。

  孫長彪重又坐下:“還說那人頭對你說話,你特么都快嚇暈了,還能聽見人頭說話。”

  “你,你跑進臥室,所以沒聽見,我聽見了。”吳曉燕道。

  “那人頭說什么?”孫長彪問。

  “她問我……她的手指哪兒去了?”

  “手紙在特么廁所。”孫長彪咆哮道:“你怎么不讓她自己去拿?拉屎不擦屁股的玩意兒,傻婆娘,整天說話顛三倒四。”

  “不是,不是,不是手紙,是手指……”吳曉燕有些心急,伸出自己的手指頭比劃。

  孫長彪卻看都沒看她,躺在了床上,蓋好被子,惡狠狠地道:“這是最后一次,今后你再告訴別人說我推你,還把門關上,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見他要睡覺,吳曉燕一顆心稍微放了下來,但也不敢再說話,只是畏畏縮縮的站在臥室門前。直到聽見了孫長彪傳出來的呼嚕聲,確信對方已經睡著,吳曉燕這才敢移動。

  緩緩來到床邊,脫掉外衣,把被子掀起一角,悄悄地鉆了進去。

  她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唯恐把丈夫吵醒后又會怪罪自己,直到躺下去后身子也是緊緊貼著自己這邊的床沿,平躺著一動也不敢動。

  如果換做一個神智好點的女人,這會兒肯定是不敢和孫長彪一起睡的,寧可去睡沙發都行。

  但吳曉燕不同,她在動過腦部手術后,智力的確下降了許多,有時清醒的時候還會毫無知覺的流口水。

  在她的想法里,夫妻就該同睡一張床,哪怕關系再不好。

  扯過來的被子也沒有完全蓋住身體,只是蓋了一大半,吳曉燕感覺不到冷之后,她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剛剛被刺破的手指尖上,那幾根黑色頭發已經完全長了出來,纏繞在吳曉燕的手指周圍。

  她很害怕,但她不敢把這事告訴丈夫,唯恐孫長彪知道后,對自己又是一頓臭罵甚至是毆打。

  “睡一覺,睡一覺起來明天就沒事了。”吳曉燕暗自寬慰自己。

  屋里很快安靜下來,除了孫長彪偶爾響起的呼嚕聲,還有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窣聲,斷斷續續的響起。

  大約凌晨三點左右。

  孫長彪醒了,他是被什么東西給扎醒的。

  從睡夢中驚醒后,孫長彪一時還有點迷糊,感覺自己還在做夢。

  臥室里很黑暗,但窗外有光透進來,還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見。

  他抬起頭左右看了看,隨后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的手臂被什么東西給扎了一下,被扎的方向靠近吳曉燕睡的那一邊。

  孫長彪返身把床頭柜燈打開,再回過身來,往吳曉燕的方向看去,發現這女人睡得很熟。

  “臭婆娘,身上是些什么東西,放在床上扎人?”

  孫長彪罵罵咧咧,從他的方向只能看見這女人露在被子外面的頭發,他一把抓住被子猛地掀開,發現竟然還是頭發。

  再一細看,此刻吳曉燕的身體已經被大量頭發纏繞包裹,只能看見雙腳的腳尖位置,身體其他地方全都被這恐怖、厚實的頭發所覆蓋。

  一陣恐懼和惡心的感覺涌來,孫長彪的睡意瞬間全無,打了個激靈,快速爬下床站起來,連拖鞋都沒穿。

  眼前的一幕非常詭異,這些厚實的長發不僅覆蓋了吳曉燕的身體,而且竟然還在蠕動,如同一根根細黑的長蟲,圍繞吳曉燕環繞,甚至已經開始往她身體周圍蔓延。

  自己被什么東西扎醒,肯定就是那些蔓延過來的長發了。

  孫長彪神色蒼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陣后怕。

  妻子現在躺在床上竟然沒有一點動靜,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死了,這一點他暫時不會關心。

  躡手躡腳的往臥室門口走去,現在吳曉燕變成這個樣子,孫長彪已經沒有絲毫勇氣繼續呆在這里,他只想趕緊逃離。

  走到臥室門口,伸手按住門把手,正要用力,忽然間,身后傳來了妻子的聲音。

  “長……彪。”

  孫長彪回頭一瞧,就見被大量毛發纏繞的妻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坐了起來,一個黑漆漆的人形、體表還有數不清的毛發在蠕動,這...

  人形此刻正面對著自己,發出模糊不清的話。

  孫長彪整個人嚇得猛地一抖,打開臥室門就跑了出去。

  慌不擇路之下,沖進了對面兒子的臥室,把門緊緊閉上,然后打開衣柜鉆了進去。

  一轉身,把衣柜門緩緩拉緊,透過門上的通風孔看向外面。

  吳曉燕的聲音還在響起,不疾不徐,隨即傳來大量窸窸窣窣的聲音,這女人似乎跟著下床了。

  孫長彪全身抖得厲害,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舌頭,強烈的痛感將他的注意力從恐懼上轉移開,專注在外面傳來的聲響上。

  那窸窣聲走出了臥室,來到了臥室外的走廊,逐漸遠去。

  似乎往客廳的方向,隨即又是一聲“長彪”響起,果然從客廳那邊隱隱約約傳來。

  孫長彪深吸一口氣,感覺不是那么害怕了,他緩緩打開衣柜門,走到兒子臥室的門后,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兒。

  初始還能聽見窸窣聲在遠處,但后來就聽不見了,似乎吳曉燕在客廳里坐下,或者回到了主臥室,重新躺在了床上。

  孫長彪連大氣都不敢出,等了一會兒,伸手握住門把手,準備打開門看看。

  剛才自己慌不擇路跑錯了方向,如果那被頭發覆蓋的妻子回主臥室去了,他現在打開門就可以立刻開溜,穿過客廳趕緊逃離這里。

  正要扭動門把手時,一道聲音就在門外忽然響起。

  孫長彪嚇得一個哆嗦,趕緊撤手,轉身沖向還敞開著的衣柜門,動作快得無與倫比。

  而此時身后已經傳來門外扭動門把手的聲音。

  孫長彪一個箭步跨入衣柜中,還好腳底全部是衣物,沒有傳出響動,反手就將衣柜門帶上。

  兒子的臥室門打開的聲音,與這衣柜門關閉的聲音正好同步吻合,躲在衣柜里的孫長彪這一刻感覺連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的,緩緩在衣柜里轉了個身,面色恐懼,看向外面。

  透過衣柜門的通風口,他看見全身被長發覆蓋的妻子緩緩走了進來。

  這些長發將吳曉燕的身體纏繞得很緊,以至于只能看見一個由頭發所覆蓋的人形輪廓,這人影經過了兒子睡的那張床,又經過書桌,然后慢慢地靠近了這面衣柜。

  模糊不清的聲音從厚實的頭發里傳出,平添幾分詭異。

  孫長彪躲在衣柜里,死死的盯著那靠近的頭發人體,臉都憋的發青了,呼吸直接靜止。

  那頭發覆蓋的人體似乎在轉動腦袋,察看四周的動靜。

  過不多時,她的腦袋不再轉動,而是面向正前方的衣柜,上半身前傾,幾乎要貼在衣柜的門上。

  瞧見這一幕,孫長彪的眼睛都快鼓出來,透過通風口瞪著柜外那顆被頭發包裹的腦袋。

  就這樣靜止了三秒鐘。

  他感到踩在衣服上的雙腳有點癢,因為來不及穿拖鞋,他此時是光著腳丫的。

  不行,越來越癢,不僅是足尖,還有足跟、小腿肚都開始發癢起來。

  他忍不住伸手撓去,卻忽然摸到了小腿肚上纏繞的幾根發絲,趕緊低頭一看,發現有很多頭發絲已經從衣柜門的下方鉆了進來,爬上了自己的雙腳。

  嘩啦一聲,衣柜門打開。

  被長發包裹的人體站在衣柜外,腦袋快速扭動了兩下,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長彪,你看見我的食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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