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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燈會

  轉眼間,日子便來到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這也是孫冬第一個遠離家鄉過的年。在稷下的時候,原先還擔心會過的冷清,只在藏書樓里窩著,終日練功習武讀書。但沒成想,司徒展這位老夫子卻是個閑不住的老頭。

  前些日子剛剪完窗花,拉著孫冬把學宮給貼了個遍。然后就忙著寫新年祝詞,時不時地給留在稷下過年的學子每人發個紅包。

  紅包雖是不大,也就十兩銀子,還不夠出生富強家學子的一頓請客飯錢。但收到紅包的幸運學子大多會把它供起來,希望這位儒家大宗師能給自己將來帶來好運。

  現在,孫冬正在寧坤樓,被各種雜物給包圍。各種做手工所用的工具,擺滿了一桌子。

  司徒展他是忽然來了興趣,想要趕在元宵節這天做一個花燈。對于手工活孫冬是真的一竅不通,只能站在一旁幫著打下手,司徒夫子要什么工具就遞給他。

  “現在啊,有很多儒家子弟覺著親自動做東西,是不務正業掉了身份。殊不知他們自己才是把儒學給學死,落了下乘還自認有所得。

  古大儒曾就提過格物致知,世間萬物的任何行為都藏著神韻,都能從中領悟到道理。這點倒是和道家的道法自然有那么些許相似。”

  孫冬雖不是儒家子弟,但司徒展并不以為意。時常在做一些活的時候,隨口給孫冬傳授一些他參悟到的儒家哲理。若是被儒家學生給看見,可得羨慕的幾天睡不著覺。要知道,他們可就指望著能在清談會上撞運氣,遇到司徒夫子學上點道理。

  言出法隨,對司徒展這種儒家大能而言,并不是小說家言。

  當然了,這種行為在司徒展看來,依舊是落了下乘,沒有開悟出智慧的表現。

  “嘿……”

  司徒展將燈柄和燈體的卡槽裝上后,一盞精致的花燈便就此誕生。燈體用的是防火的特制布料組成球形。一根可以連續燃燒十個時辰的蠟燭被安放在中央,點燃過后跳動的燭火映照布料上的繪圖,顯得美倫美央。

  孫冬不禁贊嘆道:“夫子,您這盞燈都比外面花燈店里賣的要好。”

  司徒展笑道:“小玩意而已,就送你了。謫仙雖不是最為繁華的郡成,但每年的燈會也是極為熱鬧。趁著閑來無事,可以去看看”

  孫冬一手提著花燈下樓。

  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聽司徒展的建議,去看一下花燈。現在天色已經隱約有些昏暗,再過些時候謫仙郡城的花燈正是最美。

  朝學宮大門走去時,孫冬無意之間遇見了個熟人。

  正是宋芝。

  她今日并未穿著那一身鎧甲,而是換了身淺綠色的襦裙。她已打通大穴,氣血充盈。謫仙也不是什么苦寒之地,并不會覺著冷。似乎也是要去看花燈,臉上略施粉黛顯得尤為美艷。但身后懸著的長槍,讓人不敢貿然接近。

  宋芝也是看見孫冬,見他手中拿著的花燈不僅笑出了聲。

  “你這花燈是從哪買的?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只是感覺一個嚴肅冰冷的法家學子,拿著這么個精美的花燈,實在是……噗。”

  孫冬的嘴角抽了抽。正是因為覺著年節時分稷下空曠無人,才會這樣大搖大擺地拿著花燈走在路上。要是早知道會遇見宋芝,絕對先回院子放好后再動身。

  “這是司徒夫子送我的。”

  “司徒夫子?”

  聽著這柄花燈的來歷,宋芝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司徒展親自制作的花燈,若是放在拍賣行里,就這司徒展三個字就價值千金。

  “你是要去看花燈么?”

  孫冬的問話打破尷尬的氣氛,宋芝點頭道:

  “是的。每年謫仙郡城的元宵花燈都極為熱鬧,而且還會有絢爛的煙花表演。不僅如此,很多小攤販上賣的點心小吃也是美味。

  花不到一兩銀子,就能吃上一個時辰好吃的。”

  有好吃的?孫冬頓時來了精神。看了眼手里的花燈,似乎也并沒有那么難以接受。

  二人走出稷下大門時,發覺整個謫仙郡城已是張燈結彩。街上人來人往,出攤早的小販們并沒扯著嗓子吆喝,在為接下來的夜間做準備。各路大戶人家的車馬停靠在路旁,馬匹們互相打著響鼻,各家車夫閑聊著打發時間。

  元宵佳節怎能不吃湯圓。孫冬花了二十文錢,買了份油炸湯圓。用紙盒子盛著,讓宋芝幫忙暫拿一下花燈邊走邊吃。

  湯圓外表炸的酥脆,一口咬下去能吃到糯米的軟糯和豆沙的香甜。宋芝也沒閑著,一手拿著花燈一手拿著根通紅的糖葫蘆。

  二人邊走邊吃,轉眼間已至一更天。逛得有些累了,便在一間茶攤上各要了碗茶水解膩。

  忽然間,一道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綻放。人們紛紛停下腳步駐足觀賞。一些讀過書的學子紛紛贊嘆盛世光景,開始舞文弄墨。

  但沉浸在佳節之中的人們卻沒注意到,一道形跡可疑的人影正在人群中來回穿梭。他們的目光并不是煙花或者花燈,而是那些被擠在人群中的孩子。

  片刻后,他便找到目標。

  是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童。他的母親讓他站在身后,自己早已沉醉于漫天煙花之中。黑衣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塊沾著迷藥的白帕子從袖口滑落,捂在男童的口鼻上。

  兩三息的功夫,男孩的身子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接下來他只需要將孩子抱起,裝作抱著玩累了睡過去的孩子回家,就能安全脫身,沒有人會懷疑。

  除了孫冬。

  好巧不巧的是,孫冬坐著的位置被攢動的人群擋住,看不到完整的煙花表演。再加上孫冬對著并不感興趣,便觀察來往人群打發時間。

  拐賣賊的整個動作,被孫冬全部看在眼里。

  砰的一聲拍響桌子,大聲喝道:

  “元宵佳節竟敢拐賣兒童?好大的膽子!”

  聲音洪亮,竟是蓋過了煙花的爆炸聲。帶著孩子的大人紛紛檢查自家孩子有沒有丟。

  見自己計劃被打破,男子用力一推,將男童摔入人群中。同時抽出對寒光閃閃的彎月刃,朝孫冬迎面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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