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炷香的時間后,藥罐子在屋外一字排開。散發著奇怪味道的藥液,正在瓦罐內咕嚕嚕地冒著泡。
瓦罐被標上了不同序號,對應著不同的方子。
那些被蠕蟲入體,陷入昏迷的百姓也被抬至墻角,取了些被子蓋上以防著涼。
“這裴大夫可真是醫者仁心啊。”
“是啊是啊。遇著這么古怪的病,換成其它別的大夫,早就嚇得拒之門外大門緊鎖了。哎,要是試的藥真的用壞了,你準備怎么辦?”
“還能咋辦,自己命苦只能認了,在縣外面找個地方挖個坑埋掉。
你說人這一輩子到底圖個啥,忙前忙后賺幾個銀子,生了病全花出去,還不一定就得回來。”
患者的親友靠在墻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孫冬見著不再那么忙碌,便走上前來到躺在椅子上閉眼小息的裴大夫身旁。
剛一靠近,孫冬隱約聞見一股奇異的味道從裴大夫身上散發而出。不是那種常年浸潤在藥材中,日積月累之下熏陶而成的藥香,孫冬從未聞見過。
“裴大夫,裴大夫?”
試探性地喊了幾聲,那裴大夫從躺椅上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孫冬。
“這位少俠面生得很,是外地來的?”
“嗯,是的。我是謫仙郡城派來查案的天波府捕快,近些日子縣里亂的很,大夫您也得注意身體,可千萬別累壞了。”
說著,孫冬伸出手去,和裴大夫握了握手。
“裴大夫,你對這次在思朗縣泛濫的瘟疫,有多少把握能處理?”
裴大夫神色凝重的嘆了口氣。
“這次的蟲蠱太過離奇,我也只是盡人事碰碰運氣而已。”
“唉。對了裴大夫,你不是說昨日在古書中尋見了打蟲藥么?可否讓我也翻閱一二,幫著裴大夫一同尋找解決之策?”
說到此處,裴大夫神色哀痛地看著屋內。過了良久才接著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昨天夜里,草民翻閱古書至深夜。腦子昏昏沉沉的,一不小心打翻了燭臺。那本珍貴的古籍焚燒嚴重,再也無法閱讀。
真是可惜……
這醫書是否為孤本暫且不知,但草民能保證,在臨淄州內怕是也難再尋得第二份手抄本。”
“燒了?哎,這怕是上天降下的劫難。裴大夫還請多多保重,您若是倒下了,這思朗縣的百姓可就真尋不到盼頭了。”
孫冬和裴大夫又寒暄了一陣,裴大夫忽然起身道:“算算時辰,在院內煎的藥應該好了。孫大人,草民暫時失陪。”
“我和你一同看看,若是有效果就抓緊多煎。”
嘩啦啦……
滾燙的藥液分別倒入碗中,交給病患家屬,讓他們給患者灌下去。
第一位患者灌下藥后,沒有反應。
第二位患者在服藥后,腦袋上的大包蠕動了幾下,里面的蟲子似乎受到了刺激。正當眾人報以希望時,大包里的東西忽然平靜下來,比起剛才略微癟下去一點。
第三位患者就沒那么幸運了。
在被親人灌下藥之后,不出幾息時間,腦袋上的大包開始鼓脹,整個人隨之開始止不住地抽搐起來。隨后七竅流血,當孫冬上前搭脈時,已經是死了。
裴大夫望著跪坐在地哀嚎不止的患者親屬,嘆息道:“哎……這就是命啊,還請節哀。”
剩下的藥有無療效的對半分,還有一人不愿讓親人冒險,堅決不愿意灌下藥材。
“裴大夫,您先休息吧。我在家里也煎過藥,剩下的藥渣我來處理就行。”
“那麻煩孫大人了。”
從醫館回到廂房,白宗斌見著孫冬回來,連忙說道:
“兩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孫冬白了他一眼。“都是壞消息,誰前誰后有什么區別?快說,別打哈哈。”
白宗斌也收起了玩笑,臉上露出了難得的正經神色,伸出一根手指頭在身前晃了晃。
“這第一個壞消息是,我在挨家挨戶檢查過后,發現思朗縣八成以上的人家都中了蠱毒。但很多人都選擇留在家里,覺著躺幾天就能好。”
“這個我已經預料到了。第二個壞消息呢?”
白宗斌又伸出一根手指頭道:
“這第二個壞消息更糟。通往謫仙郡城的那條路壞了,到處都是坑坑洼洼的大洞,根本沒辦法在上面行人。官家就算動作再快,派人修好路最起碼也得個把月的時候。”
“什么!”
孫冬瞪大雙眼,確認道:“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這個消息!”
“通知百姓的時候聽到的。有的百姓不愿意坐在這里等死,在中蠱之前想要帶著家人出逃。卻發現路被堵死,只能悻悻而歸。
聽說后我也騎著馬出去查看,果真如此。據我估計,恐怕是哪兩個吃飽了撐的宗師,在這條路上生死斗,這才弄出這樣的動靜。”
光說出去的路壞了,或許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思朗縣的地理位置極其特殊,只有前后兩條路可以行走。西邊是個小型玉石礦,東邊是條河流,這個月水勢極為湍急。而它后方的確還有個小縣城,但再往后走便是山脈。
所以嚴格來講,就只有一條通往謫仙郡城的路可行。這條路若是不通,那此時的思朗縣就宛如海面中的孤島。
要說這是巧合,孫冬是不相信的。絕對是有一個極為恐怖的勢力,躲藏在背后操縱著這一切。無論孫冬來與否,思朗縣百姓的結局早已注定。
“孫大人,您說怎么辦?”
“實話實說,情況很糟糕。縣里的裴大夫在用患者試藥,但結果也不如人意。今天夜里我們直接離開思朗縣,想辦法把這個東西帶回謫仙郡。”
說著,孫冬將幾個濕噠噠的布包放在桌上。
“這是什么?”
“這是試藥后留下的藥渣。我試著帶回去讓夫子們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些對付蠱蟲的方法。”
白宗斌將包裹拉至身前,撥弄了幾下,隨后道:
“我覺得沒必要特意帶回去了。”
“此話怎講?”
白宗斌指著藥渣,篤定地說著:“魚腥草、天風草、苦蓉……這些藥材味道刺鼻,但都性平無毒,你要是愛好奇特,拿來當飯吃都沒問題。
這些藥,屁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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