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門,天氣有點涼。窮奇就蹲在房門口聽了一夜的墻角。見沈旭之出來,汪汪汪的親昵的用臉蹭著沈旭之的褲腳,看這樣子比羊皮袍子對沈旭之還要親熱。
把柴刀扔給窮奇,少年郎只覺得精神旺盛,不復昨日愁眉苦臉的樣子。心中卻在想到,這九尾天瀾白狐傳授壯陽固精之法的確是玄妙無比,難怪劉大先生動不動就說大祭司學究天人,果然是學究天人!這狗日的老狐貍,這么多年不知道享了多少艷福。
事情辦完了,心情開朗了,但那些麻煩事兒還是得去辦。
葉蘭宇出了院子,回頭看一眼,小小院落外表上看上去根本沒有任何變化。朱漆剝脫的大門,曲徑通幽的青石,一地淡黃色的葉子,一名藤女正在打掃著。玲瓏的身子站在一地枯黃的落葉上,黑色天樞院院服的顏色愈發顯得深沉陰戾。院子后面那些大楊樹隨著秋風吹過,秫秫的落下黃色枯葉,還帶著幾片……咦?葉蘭宇只是掃了一眼,忽然注意到院子后面的大楊樹,十二棵。
原來沈少打的是這個主意啊……葉蘭宇反復想了想懷里揣的那卷絹布上描繪的勁弩,的確很適合樹人。只是不知道沈少怎么把這些平和到沒有一點殺人念想的樹人說服,變成殺戮機器的。但聯想到沈少的身份,真真假假也是一名樹人的祭司,這點事兒還做不到嗎?
想著十二名身高丈余的高大威猛的樹人,手里把攻城巨弩當做手弩,隨手一抓,就是一根原木……再配合上這里面的禁制和那只超階、愿意吞噬魂魄的兇獸,還有潛伏在暗處,不再,又似乎無所不在的雪山木黃蜂。葉蘭宇打了一個寒顫。似乎南國的皇宮守衛也不會有這么森嚴吧。
本來,葉蘭宇認為自己答應沈旭之,自己要擔上天大的風險。誰知道沈少居然把這個小小庭院打造成了鐵壁金湯,看那樣子似乎還在繼續忙叨著,自己只要暗中打探,震懾就可以了。這份活似乎很輕松啊葉蘭宇嘴角劃過一絲笑意。
沈旭之忙忙碌碌,誰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身邊這些人都沒有學習過禁制陣法,只是茫然的看著少年郎在院墻上、假山上、青石地面上、甚至房間里的桌椅上都刻上越來越多的符號。
蘭明珠自幼跟著李牧在火鹿島住,火鹿島外圍就是一個上古遺棄大型禁制陣法,見得慣了也不覺得什么。見沈旭之忙碌著,尤其是在自己房間周圍刻上密如蟻穴的禁制文字,心中微微甜蜜。剛經了人事,一顆心全都撲在沈旭之的身上,就算是沈旭之要把蘭明珠賣了,估計蘭明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每做完一個禁制,沈旭之身體里面就會騰起一股淡薄的血色,留在禁制中心。這也是沈旭之后來琢磨明白的,要是做一個就要把手指頭咬一口,怕是自己現在已經被自己吃掉半截了。
窮奇也不肯回獸欄,只是像一條狗一樣,跟在沈旭之身后。羊皮袍子卻也不吃醋,這幾天和窮奇玩的開心。窮奇知道羊皮袍子是那少年的命根子,更是對羊皮袍子曲意逢迎,不敢稍有得罪。
老榕樹每日里也出不去這庭院。好在生為樹人,在一個地兒多久也不嫌膩歪,只是每天在院子里種下許多樹枝。說來也怪,旁處的樹枝種下,老榕樹估計怎么也得三五年才能開始盤根錯節的生長。但在這小小庭院里面,隨手插到地下,似乎就有一種生生不息的力量激活樹杈里面蘊含的生命力量。不見樹杈長的有多急,但老榕樹卻是知道,樹杈已經在地面以下盤根錯節,最簡單的靈智也已經被激活。
沈少還真是天生的樹人族的祭司。老榕樹雖然不知道究竟,但看著每天沈旭之忙的顧不上吃飯,累的跟條狗一樣,就算是在駑鈍,也知道那股子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就連院子后面十二棵大楊樹,也被激發了神魂,靈智初開,可以簡簡單單的和老榕樹說上幾句話了。
老榕樹在贊美上蒼,卻沒想到,這些禁制本來沈旭之是打算和雙系妖石一起給老榕樹的。但沈旭之每一次跟老榕樹說話,總是很不耐煩。這件事兒沈旭之就給選擇性遺忘了,就算是九尾天瀾白狐也沒想到沈旭之會在這里如此專心,用盡全部心神打造一處龐大的木系禁制陣法。天道蒼蒼,一啄一飲,皆有天數。
三天后,即便以沈旭之的體魄,也有些吃不消了。每一道禁制少年郎不是用牛羊犧牲,而是用自己的鮮血做犧牲,點燃禁制的生命之力。雖然體內有龐大無比的木系元力補充著,有無盡的血腥殺氣妖氛,有那一朵緩緩增大的浩然之氣存在。但這么短的時間消耗精血數量太大了,臉色有些蒼白,只是精神頭還算旺盛。
葉蘭宇在荒宇城中低調的泯如路人。來找沈旭之去城主府,也是步行,連一個馬車都沒有。身前身后也沒有什么侍衛跟隨,即便以沈旭之現在的境界,對殺氣的敏銳也只是若有若無的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就算是沈旭之自己,也吃不準到底是不是自己太過于敏感。當天,也是因為這么一股子自己吃不準的力量,裝作深沉,出言試探。沒想到葉蘭宇直言不諱的承認了,倒是讓沈旭之有些驚喜。
沈旭之讓蘭明珠多休息,這么多天,少年郎也是初識肉味,樂此不疲。弄的蘭明珠走路都有些不方便,木系的治療術又不敢用,可是把一個木系大治療師……苦不堪言,苦不堪言啊。
身后跟著石灘和上官律。石灘這兩天跟沈旭之推手,獲益匪淺,神識內斂,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副憨猛的模樣,頗得太極其中三味。上官律煉化雪山木黃蜂,如心使臂,如臂使手,雖然還沒達到細致入微的程度,卻也進境不少。雪山木黃蜂那股子隱身的陰狠勁兒和天樞院的氣質有些相仿,上官十分喜歡。至于窮奇,上官律也十分無奈。誰讓自己層次低呢?由他跟在少爺身后當看門犬吧。
一路走出去,羊皮袍子蹲在沈旭之肩頭,左看右看,好奇無比。走了大概一頓飯的功夫,面前一座坐北朝南的深宅老院出現在面前。沈旭之停住腳步,仔細打量了一番。葉蘭宇見沈旭之不動,也停在沈旭之身邊,笑道:“沈少是陣法大家,對這城主府有什么看法?”
“狗屁的陣法大家。”沈旭之對這種沒有絲毫營養的馬屁的免疫程度相當高,但如果帶了實際的好處就另當別論了,道:“當年這城主府建造的先人的確是厲害,叫什么來著?”
葉蘭宇知道沈旭之很少去記憶這些名字,道:“叫卜祥臣。”
“陣是好陣,就是這名字有點晦氣。卜祥臣,降臣,嘿嘿。”沈旭之也沒跟葉蘭宇解釋這座城主府到底哪里有說法,只是嘿嘿笑了兩聲,背起手迤邐而行。本來青春少年,又置洞房花燭后,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可是此刻從背影看去,卻是一股老態,看得人心生一陣凄涼。
“沈少,馬上要大雪山朝圣了,討個好口彩。”葉蘭宇笑道,見沈旭之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心里也有些擔心。和這少年祭司越是相處,葉蘭宇便越是能感受到這少年祭司身上似乎無窮無盡的潛力,便越是想得到這一臂助。
不過按照葉蘭宇的意思,什么大雪山朝圣,里面不知藏了多少兇險,還是不去的好。但是看見沈旭之天天心中千鈞重擔壓在心頭,卻還是準備要進大雪山。這樣是一名深淵界的祭司,葉蘭宇也能想懂,畢竟心中有那么一份傳承在,冥冥中的那份呼喚就讓人身不由己的投身進去了。
但沈旭之一個九州的人,能明白這些傳承?
沈旭之有些滄桑的背影在葉蘭宇眼中變得愈發神秘起來。
城主府門口,兩名軍士守候著,沒有侍女的溫婉,沒有家丁的隨和,只有狼騎那股子鐵血狠戾的勁頭。也不知這到底是北方蠻人行事粗放、不拘小節還是故意給所有前來的祭司一個下馬威。打上幾棒子,讓這些個眼高于頂的祭司知道城主府的門沖那面開。
沈旭之自從在柴刀里,腳踏息壤,舞動乾坤之后,心態變得更加平和了許多。耐心的等著葉蘭宇從懷里掏出一張簡單的有些簡陋的白紙,上面黑字儼然。
門口軍士看了兩下,又上下打量了打量沈旭之,見沈旭之雖然衣著華貴,但肩上扛著一只小白狐貍,身后跟著一只狗,一看便是紈绔子弟的模樣。心中鄙視,心道就你這樣的祭司,還沒等進結界禁制就早被人弄死了。
門口軍士看死人一樣的眼神,沈旭之雖然有些不快,卻也沒說什么,只是對著那兩個軍士淡淡的笑了笑。
“進去吧。”
葉蘭宇前面帶路,帶著沈旭之走進城主府。看這樣子葉蘭宇也不是第一次來。城主府雖然簡陋,卻也分了恁多個廳堂別院。葉蘭宇一邊走,一邊跟沈旭之解釋著城主府的物件。這件是當年卜祥臣栓狼的樁子,那里又是什么。沈旭之哼哼哈哈的應著,也沒往心里去。只是觀察著城主府里面禁制的布置,陣法的分布。
和自己的手法有些相似,無數細小的禁制,最后合而為一,形成一個大禁制陣法。具體這禁制有多大,有什么樣的威力,沈旭之還不清楚。畢竟只是管中窺豹而已,但僅僅是驚鴻一瞥,便可看出來當初修建城主府的那人胸中錦繡乾坤,朗朗日月。(。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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