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森林中,一頭渾身鱗甲,體形卻如同棕熊般的奇異巨獸正警覺的抬起頭,掩藏在厚厚鱗甲保護下的眼瞳不停的打量著四周,似乎在尋找著那種讓它感到莫名的威脅。
棕熊巨獸四處打量了幾眼,哪怕是最為細微的地方都沒有放過,如此三、四遍后,它那眼瞳中的警覺總算收斂了一些,開始安心的享用起它剛剛捕捉的獵物來。
就在它低下頭吞食獵物,造成視力死角的瞬間,一道無比矯健的身影突兀自旁邊的林地殺出,看上去還不如它爪子大小的長劍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瞬間射至!
“吼!”
棕熊巨獸發出一聲憤怒的怒吼,抬起它那遍布鱗甲的厚掌,重重的往那一劍拍過去,憑借它那巨大的體型以及渾厚的力量,它完全有信心,哪怕此刻眼前的是一頭野牛,也會被它這一拍拍飛。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把看上去最多也就幾斤重的長劍,卻是有著完全不符合它大小的重量。在這股重量的加勢之下,劍中蘊涵的威勢,已經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猛獸的一爪雖然將那一劍震偏,但卻不能阻止這一劍的去勢,整把劍勢如破竹的盡數刺入了熊類異獸的體內。它體表那刀槍不入的鱗甲,竟是不能阻擋這一劍之勢的分毫。
熊類巨獸怒吼著,以它那強悍的身體和頑強的生命力,并不懼怕區區人類刺上這么一劍。可刺出這一劍的人卻根本不敢戀戰,一擊而中后,立即松開手中之劍,以最快的速度往林中逃去。
熊類巨獸立身而起,想要追擊,可體內那把不知道多少斤的重劍失去了力量的支撐,再隨著它這么一動,立即將它的傷口一舉撕裂,大量的鮮血沿著傷口灑了一地,那撲擊出去的動作也生生被劇烈的痛苦遏止。
巨獸的生命力雖然頑強,但它每一次的掙扎都會讓傷口不斷擴大,越發嚴重。甚至在這上百斤重量的拖累下,它連以最快的速度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治療傷口也做不到。
疼痛隨著掙扎,不斷的淹沒著它的意識,鮮血的大量流失,直讓它越來越虛弱。在不到半分鐘時間里,這頭在這方圓十里之地縱橫數年之久的猛獸終于耗盡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量,巨大的軀體重重的倒在地上,最后一絲意識,被那劇烈的疼痛和洶涌而至的虛弱徹底吞噬。
巨獸一死,那道完成一擊從容退去的身影再次從叢林中跳了出來,細細一看,卻正是從圣玄宗逃出,不慎落入這片林地的秦湛!
看著倒在他眼前的巨獸,秦湛眼中卻并沒流露出什么喜悅,自從一個月前突破到煉氣五層,這已經用他這有些“卑鄙”的方法,第十多次殺死這種實力堪比人類先天境界的猛獸了。
當然,他也只敢將主意打到那些行動緩慢,反應遲鈍的猛獸身上,若是對上那些靈敏型的猛獸,恐怕不等他偷襲,人家已經一撲而上,用鋒利的爪子將他一舉撕裂。
巨獸死后,他立即將那刺入巨獸體內的落楓劍拔了出來,然后找準巨獸身體中央的部位,一劍刺了進去,將它的身體剝開,在里面尋找著什么。
不多時,他那平淡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一顆染滿鮮血的內丹,被他從巨獸體內挑了出來,拿到了手上。
任何讀過那些人文物志的修煉者都知道,巨獸體內能夠結成內丹的,無不是堪比先天境界,達到妖獸境界的獸類了。這種獸類不但比那些猛獸更加強壯、可怕,一些修煉幾百年之久的強大妖獸甚至還生出了某些特殊的神通。像先前殺死張望的那頭靈鷹,就能夠調動內丹里的能量形成屏障,保護自己不受劍氣傷害。
當然,這種百年以上的妖獸極其罕見,而且自身戰斗力也十分強大,縱然是化神境界強者要想收拾下來,也得費一番手腳。這也是為什么能與煉氣九層強者一戰的張望,在看到那頭靈鷹后立即心生絕望,催促著秦湛以最快的速度逃走的原因了。因為他知道,在那頭靈鷹的爪下,任何反抗都只是徒勞。
“終于再次殺死了一頭有內丹的妖獸了,這內丹雖然剛剛凝結不久,但若是服用,對我那進境緩慢的修為,還是有很大的幫助!”秦湛心中自言自語著。
嗅了嗅這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確定下自己一直前進的方向,離開了這片區域,若是不走,一旦血腥味擴散,更多的猛獸從四面八方趕來,他再想安然離開就不那么容易了。
“半年了……這見鬼的森林,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森林中,一隊六人正一臉警戒之色的在林中前進著。這六人中,有四男二女,四位男子皆是三、四十歲模樣,剩下兩位女子分別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和一位二十五六的成年女性,這二人眉宇間頗為相似,顯然是一對姐妹。
此刻,五個成年人中的四人正各持兵器,圍成一個圈將那少女保護在中央,神色盡是緊張戒備之色,其中一人略微在前十幾米,探察著前面的路徑。
“怎么樣,父親,他還沒走嗎?”那位二十幾歲的成年女子一臉凝重的對著為首的中年劍士問道。
中年劍士搖了搖頭,目光不停的掃視著四周,頭也不敢回道:“還沒有,我能夠察覺到,他仍在我們周圍的某處監視著我們。看樣子要想輕易將他擺脫,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女子皺了皺眉頭,不解的說道:“到底是什么人?都跟著我們快一天了,還未離去?從那些猛獸的尸體看,對方的實力肯定不在煉氣七層之下,甚至是煉氣八層的超級強者也有可能,如果真的要殺我們,完全是件輕而易舉之事,何必一直隱藏在暗處監視著我們?”
中年劍士輕嘆一聲,言語間頗有無可奈何的悲哀:“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祈禱那位暗中隱藏的高手不要對我們起什么歹念的好。否則,以我們這兩位煉氣六層,四位煉氣五層的實力陣容,根本不夠一位先天強者殺!”
女子也明白自己的處境,溺愛的看了一眼被他們保護在中間的少女,然后對其他三人懇請道:“我們的生死倒不要緊,可是小霜她還年輕……各位,我希望如果真出了危險,能夠……”
其他幾人點了點頭:“霜兒這小丫頭不止是你們家的寶貝,也是大家的開心果,想盡一切辦法我也會保護她安全離開這片無望林海的。”
那位名柳挽霜的少女卻是倔強道:“大姐,父親,我好歹也是隊伍的一員,而且還是一位煉氣五層的修煉者,如果全力戰斗,也能夠提供一定的戰斗力,你們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女子立即壓低聲音訓斥道:“你這丫頭胡說什么呢,一會如果真出意外你趕緊跑,知道嗎?姐姐會想辦法拖住那暗中的敵人的。”
“我不,大家一起進來的,就應該一起回去!”
“你……”
就在那女子還要繼續說話時,前面森林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似乎有什么動物正在快速向這邊奔跑一般。過了片刻,前面的叢林驟然被撕開,一頭宛如豹子,卻比豹子大上一倍的猛獸出現在六人面前,血紅的眼瞳不斷的打量著眼前的六人,鋒利的獠牙露出嗜血的寒光。
看到這頭忽然出現的猛獸,被稱為隊長的中年劍士臉色驟然一變,驚聲道:“這……這是血豹!無限接近妖獸存在的超級猛獸血豹,它的實力雖然比先天強者弱上一線,但是對上煉氣六層修煉者,絕對不在話下……大家小心……”
他的驚嘆尚未說完,先前那道一直在暗中監視著他們的神秘身形,驟然自血豹身邊的叢林殺出,寒光爍爍的利劍宛如一道閃電,瞬間往那血豹殺去。
這道神秘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在森林中被困了七個月之久的秦湛。
“吼!”
看到這似乎并無多少真氣灌注的一劍,血豹咆哮一聲,一爪往那利劍拍去,在它的記憶中,這種普通的人類兵器比起自己的爪子來,十分脆弱。
不過這一次它顯然失算了,這把利劍的堅固程度,顯然已經達到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它不止未能將這把劍一舉爪碎,反而被上面的力道震得身形一偏,門戶大開,最終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劍輕易的刺入它體內!
利劍入體,一股巨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猛烈的從那刺入體內的利劍上傳來,這頭血豹還來不及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整個身軀已經被那股巨力一舉撕裂,恐怖的傷口帶著大量的鮮血瘋狂灑落,瞬間奪走了它的全部生命力。
輕松一劍將這頭足以令先天強者感到頭疼的血豹殺死,秦湛再次身形一閃,消失在叢林之中。
血豹身死,再到秦湛從容離去,一切竟然只發生在三、四秒之間。在這么短暫的時間里,中年劍士等人甚至還來不及對那頭忽然出現的血豹做出有效的防御……
“這……”
看著眼前幾乎被人腰斬的血豹,中年劍士等人幾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尤其是那位一直隱藏在他們身邊的神秘高手的舉動,更是搞得他們一頭霧水!
幫他們殺死攔路的猛獸?
這算什么?監視?還是保護?
中年劍士好不容易回過神后,連忙對著森林四周行了一禮,恭敬道:“不知前輩跟隨晚輩等人,有何差遣?若需我等幫助,請盡管吩咐。”
被保護在中間的少女連忙小聲糾正道:“不是前輩,爹爹,我剛才看清楚他了,那位神秘高手還很年輕,絕對不會超過二十歲,比你們全部要小呢,說不定比我也小。”
她身邊的成年女子連忙訓道:“霜兒,別胡鬧。武學之道,達者為師。從那位前輩揮劍之間斬殺一頭接近先天的猛獸看來,他的修為,絕對不在等閑先天強者之下,甚至是煉氣八、九層也有可能!父親稱一聲前輩,有什么錯。”
少女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中年劍士見四周沒有反應,再次喊了一聲:“前輩,不知道可否出來見上一見?好讓我等感謝您剛才的相助之恩?”
森林中除了那些風聲與蟲鳴,仍是寂靜如常。
旁邊一位中年男子見隊長還要再說話,喊住他道:“隊長,前輩不愿意現身,肯定也有他的道理,我看我們就別為難他了。從他剛才的舉止至少不難判斷出,他對我們并無惡意,我看我們還是盡快趕路,先離開這一片區域的好,免得因為血豹身上的血腥味,引來更加強大的猛獸。”
中年劍士點了點頭,再次對森林行了一禮:“前輩若想起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了,說上一聲即可,若是晚輩等人能夠做到,一定竭盡所能。”說著,一行六人再次往森林之外趕去,不過他們眉宇間的戒備之色仍未松上多少,顯然,對于這么一位來歷不明跟隨在他們身邊的前輩高人并未真正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路程可就輕松了。
沿途雖然再次遇上了兩頭與血豹不相上下的猛獸,不過都被那位神秘高手輕松擊殺,根本不需要他們出什么力氣。在這種情況下,六人仿佛旅游一般,安然的走了五天,很快出了這片危機四伏的無望林海。
一出無望林海,那位中年劍士立即心中一動,驚奇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喜道:“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消失了。”
“難道那位前輩已經離去?”
中年劍士再次感應了片刻,在確實沒感應到被窺視后,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的。不過……這位前輩此舉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跟著我們,真的是專程為了護送我們出這無望林海?”
幾人對視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解之色。
不過,恐怕任他們怎么想也不會明白,秦湛之所以一直跟著他們,甚至幫他們清理道路,完全是因為迷路了,想找一個向導帶自己走出森林罷了,不露面,也是不知道該怎么和這些陌生人相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