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
雖然經過土間總悟的一番“辯經”，使得桐須真冬沒有更進一步懷疑自己的教育理念是不是有問題，但即便如此，她該自閉還是得自閉！
畢竟，如果她的教育理念沒錯，那就證明土間總悟所言并沒有錯——她要么是沒有教育好學生的能力，要么是眼光太差，根本發掘不了學生的天賦，可不管是哪樣，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身為教育者的她已然失格了啊……
“那么問題來了……”幸好，就在她自閉到快要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當老師時，土間總悟再次開口了：“日野同學到底有沒有鋼琴天賦呢？桐須老師，你是怎么想的？”
“……”這話說得本就沉默的桐須真冬越發沉默了，半晌后，她才道：“我不知道……不過，我想她應該是有的吧，畢竟……”畢竟對方今天的表演讓她動容了。
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土間總悟就豎起食指道：“錯……”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日野同學在鋼琴上的天賦雖然不至于說等于零，但也強不到哪去……”
“誒？”聽到這，桐須真冬再次一愣后，方才道：“可是……”可是她今天的演奏……
“桐須老師……”然而，依舊不等她把話說完，土間總悟就再次出聲道：“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什么？”
“你覺得什么叫有天賦？”桐須真冬話音剛落，土間總悟便如是道：“或者我該這么問，你覺得學會鋼琴是件很難的事嗎？”
這話問得，卻是讓桐須真冬有些莫名：“什么意思？”雖然她不知道什么算是有天賦（如果是以前她到是能說清楚什么叫有天賦，比如，一學就會，一會就精那才叫有天賦，可現在嘛……），但……暫且不談這些，只說，難道學會彈鋼琴是件很簡單的事嗎？
“雪之下……”可惜，土間總悟并沒有想要回答她的意思，反而是看向一旁的二小姐道：“你覺得日野同學在鋼琴上有天賦嗎？”
“……”這雪之下聞言沉默了半晌后，方才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好吧……”見兩人似乎都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土間總悟只能聳了聳肩道：“看來我得說直白一點，如果說音樂上的天賦……那絕對音感應該能算得上是上天對于音樂家的饋贈了吧？”
“嗯？”絕對音感嗎？那確實……等等，難道說，桐須真冬下意識道：“你是說日野同學有絕對音感？”
然而，她話音剛落呢，土間總悟就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她道：“怎么可能……”
“……”這別說桐須真冬了，就連雪之下雪乃都想吐槽：“那你又說什么絕對音感……”
“我只是舉個例子而已……”對此，土間總悟卻是雙手一攤道：“至于為什么那絕對音感來舉例，很簡單啊，我就是想問，貝D芬他有絕對音感嗎？”
“……”啊這，別說是絕對音感了，貝D芬他根本就是個聾子！
“嘖……”見兩人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土間總悟方才又輕笑道：“貝D芬在聽力存在問題的情況下，都能成為一代大師，并流芳百世，請問，那些擁有絕對音感的音樂家有幾個能超過……不，不說超過了，就說取得他那般成就的有幾個？”
“……”這桐須真冬跟雪之下雪乃再次無言以對，畢竟，貝D芬在音樂界是什么地位？
“那么問題又來了……”好在，并不用她們兩開口，土間總悟便已然道：“如果貝D芬是桐須老師的學生，那桐須老師會支持對方去學習鋼琴嗎？還是說，你會阻止他？”
聽到這，桐須真冬下意識便道：“我當然會支持……”
“真的嗎？”可惜，她才剛開口呢，土間總悟就如是道：“可是貝D芬他聽力有問題誒，等等，難道是因為知道他是貝D芬，所以桐須老師你當然會支持……
哦，或許我該這么問，如果有一個聽力存在問題的學生突然說他想學音樂，桐須老師，你會支持他，還是會阻止他？”
“……”這不得不說，這話真的問到了桐須真冬的痛處，她默然了，因為按她的想法，那她大抵，不，都不能說是大抵，應該說肯定是會阻止！畢竟，一個聽力都有問題的學生說自己想學音樂，他聽得清楚什么叫音樂嗎？
可她要說不支持——那么問題來了，因為她阻止的關系，使得世界上少了一個有名的音樂大師，她擔不起這個責啊！
所以說，她的教育理念確實錯了嗎？等等……
“土間，日野同學在鋼琴上到底有沒有天賦，明明她今天……”表現得那么好。
“沒有……”好吧，依舊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土間，就是那么誠實，總悟就一臉誠懇道：“如果她有天賦的話，那你跟雪之下就不會不管怎么輔導都輔導不了對方進步一點……”
“……”好吧，這到也是事實，等等，桐須真冬先是嘆息，緊接著，她又發現了重點，她跟雪之下不管怎么輔導……何則雪之下也沒起到作用啊？想到這，她忍不住看了眼一臉坦然的二小姐……
雪之下雪乃：“……”
看她干嘛？她已經把她能做的都做了，可對方就是進步不了一點，她能怎么辦？她也很絕望啊？
“土間……”好在，桐須真冬只是瞥了她一眼后，就忍不住重新看向某人道：“你能說說你是怎么做到讓日野同學的鋼琴技藝提高得那么快的嗎？”
“不能……”對此，土間總悟也是很自然道，好吧，事實上，他也很迷茫，畢竟，他確實沒用心教導過對方，偏偏對方的鋼琴水平真就提升了，可要說對方有天賦吧，呵呵，一旦他不在，對方的進步速度就約等于零，這……
總而言之，就是因為他并沒有真的指點過對方，所以，他也不清楚對方的鋼琴技藝為什么會提升，可要說對方有天賦，又實在說不通，因此，土間總悟只能保持神秘道：“桐須老師，這屬于商業機密了……”
“……”商業機密個鬼啊？桐須真冬想吐槽，不過，好吧，就像許多老師在課堂上都會留一手一樣，雖然她不會，但是桐須真冬也清楚，有些老師會故意保留一手，畢竟只有這樣才能讓學生去上補習班……
所以，土間總悟不愿意說她也能理解，當然，理解并不代表贊同就是了，但再怎么不贊同，卻也因為理解的緣故，讓她不好說什么，只能沉默著。
“不過……”幸好，土間總悟又補了一句：“我到是可以簡單說幾句……”
“什么？”
“桐須老師……”看著像是被某種驚喜砸中但又有些茫然的桐須真冬，土間總悟也是繼續道：“你覺得人類跟動物的區別是什么？”
“……”這個問題問得，就連雪之下雪乃都陷入了沉默，當然，并不是說她們不知道答案，而是她們覺得答案應該不會那么簡單，或者說，答案太多，像是，人類有感情，人類會思考，人類……
“答案很簡單……”然而，就在她們沉默之際，土間總悟卻如是道：“人類跟動物的區別就是人類懂得學習，人類能夠通過學習來彌補自身的不足……”
“嗯？”答案是學習嗎？不得不說，桐須真冬跟雪之下想了很多答案，但唯獨學習這點，她們沒有想過。
“數百萬年前……”只是，依舊沒等她們兩說點什么，土間總悟就再次道：“我們的祖先學會了使用火，從此，人類告別了茹毛飲血，也是從此開始，人類開始有別于了其他動物……
因為學會了使用火以后，我們的祖先又學會了使用石器——當第一個學會使用石器的先祖出現后，其他先祖便模仿學習著使用上了石器，從此，人類文明便進入了石器時代，而且更夸張的是，我們學會了使用石器后，就沒有從石器時代重新掉回赤手肉搏的年代……”
“誒？”聽到這，桐須真冬作為世界史老師到是有話能說：“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既然都已經學會了使用石器，那當然不可能……”重新回歸到赤手肉搏的年代啊。
“不，不，不……”聞言，都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土間總悟就又出聲道：“你還是不明白，桐須老師，你真的覺得只有我們人類才會使用工具嗎？”
“嗯？”難道不是嗎？
“事實上……”對此，土間總悟是這么解釋的：“自人類以后，還有許多動物同樣會利用工具，比如說猴子就會利用石頭丟人，某些遠古叢林里的猩猩同樣會使用石器作為工具……”
“誒？”有，有這種事？
“然而令人詫異的是……”土間，真正的百科，總悟：“猴子雖然會丟石頭，有些猴子甚至會使用木棍作為武器，但若是那些會丟石頭，乃至于會使用木棍作為武器的猴子離開猴群，或者離世以后，其他猴子就會再次重新回到赤手肉搏的階段……”
“這……”
“可我們人類不同……”桐須真冬似乎想說點什么，可惜，土間總悟并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我們人類從學會使用石器開始后，那使用工具就成了我們的本能，哪怕老一輩作古，新一輩也能將之傳承下來……”
“額……”聽到這，桐須真冬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想說這就是學習？”
“沒錯……”
“可是這跟日野同學的鋼琴進步有什么關系嗎？”桐須真冬表示不解。
“還沒聽懂啊？”對于這個問題，土間總悟卻是擺出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我們人類為什么能屹立在整個生物鏈的最頂端，為什么能屹立在地球之上？要知道，遠古時期，比我們祖先更強的動物不是沒有……
先祖們的拳頭遠比不上猛獸的利爪，獠牙在眾多動物中也算不上鋒利，甚至體型也不占優，就連所謂的團結跟狼群一比，也高不到哪去，可偏偏就是我們屹立在地球的頂端，你說這是為什么？”
“等等……”聽到這，桐須真冬還是沒懂：“我問的是，這跟日野同學的鋼琴進步……”到底有什么關系啊？
“笨……”只是依舊不等她把話說完，土間總悟就如是道：“我想說的就是，人類明明有那么多地方都不如其他的動物，可偏偏是我們屹立在了地球的頂端，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不是，這到底……”跟日野同學的鋼琴技藝進步有什么關系啊？
“算了……”像是知道對方想說什么一般，桐須真冬才剛開口呢，土間總悟就打斷道：“我還是直接說好了……我們人類之所以能夠屹立在地球的頂端，就是因為我們清楚自己的不足，也清楚自己差在什么地方，但我們不會就此抱怨，也不會認命……
我們會學習，利爪獠牙沒有其他動物鋒利，那我們就制作比它們利爪獠牙更加鋒利的武器，體型比不上其他動物我們就學習制作大型器具能獵殺它們，是的，學習，人跟動物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人懂得學習……”
“土間……”只是，依舊不等他把話說完，桐須真冬就汗顏道：“我知道學習很重要，但是，這跟日野同學……”的鋼琴進步到底有什么關系啊？
“既然你知道學習很重要……”對此，土間總悟則是道：“那你為什么還要問這個問題？天賦不夠，那就通過學習來彌補……”
“求豆麻袋！”聽到這，別說桐須真冬了，就連雪之下雪乃都忍不住道：“土間，我姑且問你一句，你是覺得我們沒有讓日野同學好好學習嗎？”
“不……”聞言，土間總悟卻是道：“我可沒說你們沒有讓日野同學好好學習，只不過……雪之下，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說過的，學習也是需要方法的，就好比說跟我們人類一般同樣會用石頭跟木棍作為武器的猴子……
它們也會學習，可它們為什么成不了人類，或者說，為什么同樣是使用工具，我們人類屹立在地球的頂端，而它們依舊只是動物？答案很簡單，因為它們就像桐須老師一樣……”
“誒？”聽到這，桐須真冬表示不服了，什么叫就像她一樣？她是猴子嗎？
“別不信啊……”然而，她才剛開口呢，都還沒來得及反駁，或者說斥問，土間總悟就再次道：“因為猴子單純的腦袋里，大概只會想，會用工具的就用工具，不會用工具的就去摘桃子，所以，這也就導致了它們的集群里，一旦那些會使用工具的猴子離開……
它們就再不會使用工具了！”
“……”啊這，桐須真冬雖然依舊不是很懂，但她算是聽明白了：“所以，土間，你是想說我的教育理念……”
“我可沒這么說……”然而，依舊沒等她把話說完，土間總悟就聳了聳肩道：“不過，天賦什么的，在我看來，天賦所能決定的，只是一個人的下限，而非上限……”
(本章完)
